第380章 驚風之症
「小多餘知道他不是咱們親生的,有那樣的親娘,我一直擔心他心理出問題。」
這是方芍藥的肺腑之言,她想過,若自己對小多餘小心翼翼地,母子關係不自然,難保兒子不會多想。
所以,她還是保持原來的態度,偶爾教導一番。
小多餘不聽話,她也會棍棒伺候,不過和原主狠毒是有區別的,她一般揍兩下,警告一番就過去了。
「兒子都六歲了,你還沒給起大名,小多餘小多餘的叫著,外人還真以為咱們兒子多餘。」
起名問題,方芍藥早提起過,奈何她自己起名無能,問神串店的名字,她自己認為很好,卻被很多人鄙視過。
蕭鐵山贊成,是該給小娃起個像樣的名字了。
以前在村裡,家家戶戶的娃子,不是狗蛋,就是狗剩,起個賤名好養活,小多餘還是以前帶著他的村裡五奶奶隨口起的。
「娘子,你確定小多餘的大名我來起?」
夫妻倆走在鄉間的土道上,攜手並肩前行。
蕭鐵山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馬上就消失不見。
方芍藥看著自家醜夫,想到丫鬟名方糕,搖搖頭道:「不確定。」
算了,夫妻倆半斤八兩,還不如找一處算卦的小攤位,給算命先生點銀子,按照五行起名,缺什麼補什麼。
村中有一條小河,裡面沒有大魚,村人下了網兜,在裡面網著,等撈起來,只有一指來長的小魚,蹦蹦跳跳,全部是活的。
方芍藥突然想吃小雜魚,給了銀錢,連帶著一個水桶,村人全賣給她。
「醬香小雜魚,周圍貼一圈玉米餅子,吃個新鮮。」
今日有野雞野兔,方芍藥打算做一桌子農家菜換換口味。
剩下的小雜魚剖開,去了內臟晒乾,加上辣椒爆炒,又是一頓下飯的好菜。
蕭鐵山出門這些日子,吃穿很隨意,回到家裡,娘子這麼一說,反倒讓他有些眼饞了。
一行人收穫滿滿地往回走,白牡丹跟著,死皮爛臉地去蕭鐵山那蹭飯。
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白牡丹來了,方芍藥又讓四喜跑腿,去請何玉蝶來,都是熟悉的好友,家裡擺上一桌。
約莫一個時辰,家裡快開飯了,四喜回來報信,何玉蝶那邊已經吃過。
四喜不會說謊,說完了后,轉身跑開,怕方芍藥繼續追問下去。
這邊,飯菜已經做好,方芍藥在院里支起桌子。
白牡丹看著飯菜,有些迫不及待,只不過普通河裡的小雜魚,聞著就很香,他一向吃的比較精細,竟對鄉野美食有了興趣。
「好吃!」
白牡丹拿起一塊餅子,對著小雜魚大快朵頤,蕭鐵山正在說話,他發覺白牡丹不打岔,一個勁兒的「嗯」,等他反應過來,餅子沒了半邊。
這下,蕭鐵山也不說話了,加入搶食大軍,二人筷子打架,不同的是,白牡丹喂自己,而蕭鐵山要搶食的同時,還得兼顧方芍藥。
一頓飯下來,方芍藥沒吃飽,她明明已經做足量的飯菜,何玉蝶沒來,菜應該還有的剩,可看到坐在椅子上不肯起來的某人,她翻了個白眼,白牡丹一點不在意形象,好比餓死鬼投胎。
尋找機會,方芍藥找到四喜,問道:「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鐵蛋又染上了病,挺嚴重,何夫人不讓我說。」
四喜點頭,果然瞞不過自家夫人。何玉蝶聽聞蕭鐵山歸家,夫妻倆分開一段日子,正是甜蜜的時候,她不能用自己的破事,影響別人。
何玉蝶叮囑四喜,藏好了,別說出去,誰料四喜不會說謊,被方芍藥看出端倪。
「鐵蛋得了什麼病?」
養個小娃不容易,方芍藥可算是體會了。何玉蝶沒經驗,新手上路,還在有黃氏在旁邊幫著帶娃,才不至於手忙腳亂。
「不曉得。」
家裡請了個郎中,何玉蝶一直守著郎中,四喜見此,就沒多問。
眼瞅著日頭偏西,天色暗下來,再晚一點,天就黑了。
方芍藥瓷罐裝了滋補的山雞湯,坐上馬車,直奔何玉蝶的院子。
馬車剛到方芍藥的門口,裡面出來一個背著藥箱的老郎中,老郎中站在門口,重重地嘆息一聲。
「老郎中,您留步!」
方芍藥跳下馬車,連忙把人攔住。
老郎中出門,卻沒人出來送,最基本的禮數都沒有,可見何玉蝶那,已經亂作一團。
「小娘子,可有事?」
老郎中背著藥箱,身形有些佝僂,走上兩步,氣喘吁吁的。
「鐵蛋小娃得了什麼病,現在怎麼樣了?」
方芍藥一向敬重醫者,接過老郎中的藥箱,給他減輕負擔。
四喜一看,有眼色地把藥箱接過,站在一旁。
「小兒肌膚薄弱,腠理不密,極易感受時邪,由表入里,邪氣梟張而壯熱,熱極化火,火盛生痰,甚則入營入血,內陷心包,引動肝風,實乃驚風之症!」
老郎中說了半天,只有最後半句,方芍藥聽懂了,鐵蛋得了小兒驚風。
這個病,在大齊屬於惡疾,來勢洶洶,治癒率並不高。
老郎中是京都有名的兒科聖手,被何玉蝶請來,開始,鐵蛋已經退熱,有轉好的跡象,誰料不知怎麼了,病情稍有好轉,又出現反覆。
老郎中用藥,沒效果,只能讓何玉蝶另請高明,小娃雖然沒咽氣,卻也難痊癒了。
至少,他沒有這個水賓士療,或許,宮內的御醫應該有幾分把握。
老郎中說完,又嘆了嘆,只怪他們學醫不精。有些病,他也儘力了。
「四喜,你送老郎中回家,我先進去。」
藥箱太沉,方芍藥打發四喜送人,他進到何家的院子,屋裡靜悄悄的。
何玉蝶正在房內抹眼淚,眼眶紅腫,眼泡腫起,也不曉得哭了多久了。
「芍藥,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四喜說了?」
何玉蝶站起身,想給方芍藥倒一杯水,不過她兩日沒吃東西,身形晃了晃,若不是方芍藥扶她一把,何玉蝶已經栽倒在地。
「四喜哪是個會撒謊的,說你吃過飯,還不等我問話,她自己跑了。」
方芍藥打開食盒,道,「這是我熬的山雞湯,山雞是從山上打的,撇去了浮油,你先喝點,補補元氣。」
才幾日未見,何玉蝶瘦了一圈,雙頰凹進去了。
「我喝不下。」
何玉蝶吸了吸鼻子,眼眶又紅了。
當初方芍藥撿到鐵蛋,本來是想給鐵蛋找個好人家。
何玉蝶私心重,想著這輩子不會成親了,不如養個小娃作伴,就把鐵蛋截胡過來。
結果,現在鐵蛋跟著她,多災多難。
老郎中都說沒救了,鐵蛋好轉的可能性不大,難道就等著小娃咽氣?
何玉蝶哭得悲悲切切,很是自責,最後說自己是個災星,但凡沾到她的,就沒不倒霉的。
「鐵蛋染病,誰也不想,你一個勁兒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並不能讓鐵蛋好轉。」
方芍藥搖搖頭,老郎中說的,小兒神氣怯弱,元氣未充,不耐意外刺激,若目觸異物,耳聞巨聲,或不慎跌仆,暴受驚恐,使神明受擾,肝風內動,出現驚叫驚跳,抽搐神昏。
七月十五那日,小夫妻倆為保護鐵蛋,把孩子扔出去了,那會兒,鐵蛋已經受到不小的刺激。
方芍藥把小娃撿到,找郎中看,當時,郎中也沒看出什麼。
想必是隔了一段日子,鐵蛋複發,應該有這個因素在。
何玉蝶很自責,非要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以為是她照顧不周,所以鐵蛋才會引發小兒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