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喪病的南朝皇帝
跟著之前來的路線,回到那個破舊的宮殿。
紀嫣然將錦弦安置在自己的床上,那丫頭卻漸漸發起熱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打頭風。她自己被打得渾身是痛,又添了一個病號。
整個大殿顯得越發的凄冷窘迫。
她顧不得其他,撕開一節衣擺替錦弦處理了傷口,取下面具趴在床邊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半夜,紀嫣然被一陣哭聲驚醒。
她半眯著眼,見之前那個青衣宮女抱著錦弦的手哭得梨花帶雨,頓時有些無語。
老子不是你主子嗎?我要走的時候也沒見你哭這麼傷心,現在我好不容易忘了疼睡得好好的,你哭唧唧的吵我作甚。
紀嫣然嘆了一口氣,費力地撐起身子,目光定定地望著她,「別哭了,以後有我保護你們,會好起來的。」
剛穿越過來,她還以為這小宮女冷心冷情又不愛說話是個壞人,現在看來她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無情。
如果她要害她,以前的紀嫣然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她可能反射弧有點兒長,此刻才表現出自己害怕的一面。
錦瑟聞言僵住了身子,眼眶通紅地凝視著她。
紀嫣然臉色蒼白,無力地笑了笑:「怎麼?不相信我?」
說著話她一面站起來,慢慢地朝著殿外走去。望著殿外漫天飛舞的大雪落在層層疊疊的宮牆上,她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時代。
錦瑟不敢搭手去扶她亦步亦趨跟在身後沒有回話。她敏銳地感覺到公主在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像換了一個人。
錦瑟纖白的小手摸上紀嫣然微微發燙的額頭。
「公主,您的病,不會是好了吧?」
紀嫣然不滿地瞪著她,「我有病?」我看你是想找死。
錦瑟一臉你有你真的有:「而且還病得不輕!公主你是個傻子啊」
紀嫣然眼睛微眯,要是她以前的性子,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此刻見錦瑟雖稱她為公主但沒有絲毫卑微的態度,不由得正視道:「哦?你說說,我有什麼病。」
錦瑟露出關愛傻子的眼神,「您從生下來就得了怪病,心智不全,大家都叫您……」
「大家都叫我智障?」
錦瑟點了點頭,「差不多吧吧吧。」
紀嫣然彷彿五雷轟頂石化在當場,人生的起起落落落落落落真特么太刺激了。
她瞬間蔫化身一根霜打的茄子愣在原地,涼了,我特么是個智障?呸!我原主是個智障?
紀嫣然沒想到自己原主是個煞筆,這麼一來,她今晚的戲全演砸了!
難怪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不由得有些擔憂,現在的她在他們眼裡跟妖孽大概沒差了,一個天生的煞筆忽然之間變得伶牙俐齒還會針灸醫術,怪不得狗皇帝看她的目光跟X光似的。
不過紀嫣然性子向來隨遇而安,既傻之則安之。
她煞有介事地對錦瑟道:「沒錯,我的病的確好了,這棍子往腦子上一敲,能把人打傻了,也能把人打聰明了。改天我要親自登門拜訪那個打我的人,我要謝她全家。」
錦瑟終於露出開心的表情:「公主,你的病全好了,真的太好了!我們要趕緊通知皇上!」
「通知他幹什麼?還嫌那個狗皇帝今晚打得我和錦弦不夠慘嗎?」一想起那個殘酷無情的暴君,紀嫣然便咬牙切齒。
錦瑟啞然失笑:「奴婢說的皇上是咱們的皇上,您的父皇,南朝皇帝。」
紀嫣然:你不早說,怪我咯?
聽錦瑟講起,紀嫣然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南朝皇帝的嫡公主,在小時候還沒懂什麼叫愛情的時候就對現任北楚皇帝一見傾心,天天嚷著要嫁給他。
南朝皇帝是個瞎幾把寵女兒的二十四孝好爹,他有一子一女,但從小就將紀嫣然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對自己這個痴傻女兒不但不嫌棄,還各種有求必應。
紀嫣然盛寵時達到什麼地步呢。
宮外替她修了規模龐大的公主府,她才出宮住了一天,皇帝第二天就因為思女成疾將她召回宮。
更可怕的是,正當壯年的皇帝召集輔政大臣欲當著滿朝文武寫下詔書,要立紀嫣然為女太子……
南朝這是藥丸的節奏啊!紀嫣然聽得目瞪狗呆,她爹這麼喪病嗎?
直到全南朝朝廷大小官員全部聯名上書,皇帝才作罷,最終封了自己的兒子為齊光太子。
後來,丞相大人夜觀星象說,公主的星命不在南而在北,只有嫁到北楚才能治好痴病,皇帝才忍痛割愛,將愛女嫁過來。
錦瑟性子沉穩,此刻卻越說越激動:「原本奴婢是不信的!現在奴婢信了!」
紀嫣然繼續目瞪狗呆,一嫁過來就做了名存實亡的皇后,結婚才三天,夫君就把自己老婆打發到最偏僻的宮殿,三餐不全,日常短缺,這也叫星命在北不在南?紀嫣然女主光環信號有點兒差啊。
「你們丞相大人不會是個搞封建迷信的騙子吧?你確定他沒有坑我?」依她看這朝廷的老頭子們就是想方設法地把她薅走來斷了自家老頭的念想。
錦瑟無語道:「公主,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紀嫣然目視前方,堅定的吐出一句話:「猥瑣發育,別浪。」
總不能一直待在冷宮裡吧,但逃出北楚皇宮這件事只能徐徐圖之。現在的她,需要增強實力,強大自己。
今天的事就當原主太傻被人謀害,以後她一定不能在皇帝面前太浪,降低自己在宮裡的存在感,慢慢地想法從宮中金蟬脫殼。
還有那些欺負過她的人,她要一一討回來。一個人能忍一時,卻不能在這吃人的後宮里縮著頭忍一世。
還有,她必須找出穿越的原因,她必須要回去,必須要找到鑰匙!
錦瑟垂著頭,不明白公主嘴裡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公主堅定的表情讓她充滿了信心,以後會好起來的,她們一定能再回南朝不再過這般受人欺凌的日子。
「你看那是什麼?」紀嫣然素手一指,忽然發現庭中雪地里埋著一個小小的東西。
主僕二人走過去,是一隻凍僵了小白貓,已經沒有氣息,小小的蜷縮在角落裡。
紀嫣然將它挖起來捧在手心,目光灼灼地看著錦瑟:「也許它還有救!」
她抱著它進了房間,用最厚的襖子將它裹住,不停地用手摩擦它僵硬的身體,直到它的四肢終於微微動了一下,錦瑟也忍不住激動起來:「它活了!」
賀蘭令月躲在繪星宮的屋頂,原本只是來一探究竟,卻沒想到就這麼看著那個女人花了一晚上時間救了一隻瀕死的小貓。望著她最後懷裡摟著小奶貓舒心一笑的臉,他只覺得內心一根弦忽的被撥動了一下。
他俊眸微微眯起,想起六個月前,他作為傅凜的迎親使者親自帶著迎親隊伍一路將她從南朝帝都帶回上京城。
傳言中痴傻的她滿懷期待的嫁給傅凜,直到大婚之後被一旨貶入冷宮,後宮所有大權移交惠妃葉昭瑜,皇后之位實存名亡。紀嫣然更被禁足於繪星宮,不得見人已經有六個月了。
她可是南朝的公主,傅凜的皇后啊。他在心裡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