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借宿
奢青龍冷哼一聲,又閉上了眼睛。他右邊手臂的衣服被染紅了大半,捂傷口的手帕都濕透了,可是他一點也不在意。其實憑他的身手,汝慕言根本傷不了他,如果不用受傷吸引她的注意,她的心恐怕已經跟著李東祿飛走了。
李東祿不放心地看了她一會才翻身上馬,說:「我就跟在你們後面,哪兒也不去。」
玄獵將自己的劍插回劍鞘,毫不客氣地說:「王爺不歡迎多餘的人,請你馬上離開,否則別怪我無禮。」
「東祿,你先走吧,我跟王爺一起回京,你不用擔心。」汝慕言站在車門邊揮手,輕輕地對他搖頭。
李東祿明白她的意思,她擔心他會有事,他點點頭,調轉馬頭離開。奢青龍是不會傷害她的,總之目前不會,只要到了京城,她回到自己的家,奢青龍就左右不了什麼了。
小辰揪著自己的衣擺,小聲地問:「李叔叔怎麼走了?」
汝慕言放下車簾把他抱到自己身邊,壓低聲音告訴他:「李叔叔還有事,以後再來找你玩,你要乖乖的哦,不要在這個叔叔面前提李叔叔,好不好?」
「為什麼?」小辰湊到她耳邊,聲音小小地問。
汝慕言看了看閉眼的奢青龍,伏到小辰耳邊說:「這個叔叔不喜歡李叔叔,他們見面會打架的,知道了嗎?」
小辰用力點頭,他剛才就聽到外面有人打架,而且糖葫蘆叔叔還跟娘親打架了。
「玄獵。」奢青龍忽然出聲,「金瘡葯。」
玄獵立即過來遞上金瘡葯,汝慕言趕緊接過來,殷勤地說:「我來。」
「王爺受傷了?」玄獵的聲音提高了一度,「王爺嚴不嚴重?」
「吵。」奢青龍睜開眼睛吐了一個字,玄獵立馬噤聲,馬車又骨碌骨碌地跑起來。
汝慕言坐到奢青龍右側,握著金瘡葯看向他的傷口,他捂傷口的手指都染紅了,「王爺,我幫你上藥。」
這回奢青龍不再倔了,鬆開手大爺一般等著她,眼中的寒意在剛才李東祿離開時就減少了不少。
「嗯。」奢青龍總算髮了一個音節,這讓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奢青龍偏頭看見小辰可憐巴巴地坐在對面軟榻上,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像是嚇壞了,趕緊收起嚴肅的表情,溫柔地看著他。小辰嘟嘟嘴巴,咬著手指問他:「叔叔疼不疼?」他現在開始覺得,娘親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柔的娘親了,她會抓人還會用簪子刺人,他以後不敢再惹她生氣了。
「小辰覺得呢?」奢青龍反問他,眼神責怪地看向正認真給自己包紮傷口的女人。汝慕言感受到他的視線,抬起頭看了一眼,虛心地什麼也沒說。
馬車在天黑的前一刻抵達一座只有幾戶人家的村子,孤獨的炊煙在大片楓樹林里升起。玄獵挨家挨戶看過一遍,最後選了一家只有老婆子和她孫兒的農戶,防止自己嚇到人,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搓吧搓吧長期面癱的臉,敲響了面前的木門。
叩叩響了四下,屋裡傳來聲響,過了一會兒門才被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小男孩,他仰著頭問玄獵:「你找誰呀?這裡就我和奶奶。」
小辰這時候已經下了馬車,聽到小朋友的聲音,立馬跑到玄獵身邊,咧著嘴看男孩。小男孩看到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娃娃,立馬跟著笑了,小孩子之間只要一個笑容就能產生友誼。
「小朋友,我們想在你家借住一晚,你問問你奶奶能不能行個方便?」玄獵彎下腰問男孩。
「好,你們等著。」小男孩扭頭朝裡面大聲喊,「奶奶,有客人來我們家!」
「哎,來啦!」硬朗有神的聲音從屋後傳來,沒過一會兒老人就出來了。說老也不算太老,花白的頭髮炯炯有神的雙眼,身子板很硬朗,看起來年紀不過六十。
「誰呀?」老婆子走進玄獵看了看,看到他身邊可愛的小孩和身後一輛馬車,大概明白他的來意了,「你們是要借宿吧?我家常有人借宿,這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村裡就我家空房子多兩間,你們要是不嫌棄就進來吧。」
玄獵將一錠銀子遞給她說:「那就多謝了,這是借宿費。」
老婆子不推辭,見到這麼大錠的銀子也沒有眼熱,淡定地接過,轉身朝屋裡走,「進來吧,裡面有兩間房是常空著的,我兒子跟兒媳婦常年在外跑生活,家裡地方還算寬敞。」
小辰知道要在這裡住下了,開心地過去拉住那個小男孩的手,把自己小兜兜里的糖果拿出來分他,「我叫小辰,你呢?」
男孩個子比他高,也比他瘦,臉有點黃,看到他手裡的糖果害羞得不敢看他,垂下眼瞼小聲說:「春生。」
「這是芝麻糖,太婆婆特意給我做的,你嘗嘗,可好吃了!」小辰毫不吝嗇地把糖塞到他手上,自己還笑眯眯地吃了一顆。
春生看看手裡的糖,又看看面前可愛的小弟弟,情不自禁地咽口水,「我平時都沒有這種吃的,只有爹爹跟娘過年的時候買回來給我。」
「哦,」小辰嘴巴哦得圓圓的,小手從兜里抓了一把遞給他,「這些給你,我也沒有多少了。」
汝慕言扶著奢青龍下了車,進屋的時候看到兒子正在交新朋友,臉上不禁有了笑容,奢青龍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眼裡也跟著有了笑意。
春生家的屋子還算寬敞,兩間空房之間隔了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裡面放了兩隻雞籠,公雞母雞正咕咕地哼著,努力地啄食。
「春生,來給客人端茶水過去!」春生的奶奶在黑乎乎的灶房裡喊了一聲,正在跟小辰聊天的春生立馬跑進去,不一會兒提著一隻茶壺出來。
玄獵守在奢青龍的房門口,待春生過來後接過他手裡的茶壺,轉身進屋。汝慕言正在給奢青龍脫染了血的衣服,看到玄獵進來手趕緊縮回來,怕被他看了誤會。
奢青龍不悅地哼了哼,動手自己解。玄獵趕緊放下茶壺退出去,站在門外說:「我去端熱水來,汝姑娘,你待會給王爺擦一擦。」
「啊?哦……」是要擦一擦,奢青龍手臂上有很多幹掉的血跡。
衣服脫光,奢青龍右邊的手臂全身血跡,汝慕言站在一邊手足無措,垂在身前的雙手不停地捏著衣角。
「你滿意了,為了那個男人,不惜對自己的未婚夫下手,還下這麼重的手,如果這裡是心臟,想必你也會毫不猶豫地紮下去吧?」
「不是的,對不起我當時沒有多想,以後不會了。」汝慕言急得趕緊擺手解釋,說完又低頭嘟囔,「誰讓你當時不放手……」
奢青龍也不穿衣服,支著左手將身子撐在床上的矮桌上,挑了鳳眼問她:「你怎麼不跟著他走?把本王殺了或者挾持本王,你不就能跟他遠走高飛了,再也沒有人能打擾你們了。」
汝慕言往他挪了兩步,聲音委委屈屈地說:「我沒有這麼想過,你是王爺,我怎麼敢挾持你,更別說殺了你。」
「哦?你只是礙於本王的身份,如果是尋常人,你是不是已經動手了?」他的聲音又危險起來,欣長的身子慵懶地半靠在桌上,卻有著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讓人不敢輕視。
汝慕言咬了咬唇,更委屈地抗議,「我沒有,你不要胡亂猜測!」
奢青龍勾了嘴角,眼睛瞥向自己手臂上的傷口,「那本王被你刺傷,你打算怎麼補償?」
汝慕言撓了撓頭,「我會幫你治好的。」
「就這樣?」
「你的……你一路的飲食起居都由我負責,你看行不行?」她賠著笑臉問。
「那好,」奢青龍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本王去你的房間睡。」
「不行!」汝慕言急了,「反正我不要跟你睡一個房間,否則我就算給你洗一個月的衣服也不要做你的丫鬟!」
奢青龍看了她一會兒,覺得她倔強的樣子特別可愛,不捨得多為難她,便點頭同意了,「也行,你晚上要陪著小辰,就不用在這裡睡了。」
「王爺,熱水來了。」玄獵不敢再輕易進門,只在門外說話。
「本王的小丫鬟,去端水來給本王洗身子。」
「不是洗身子,我就幫你擦擦手臂,你別想多了!」汝慕言惱火他故意曲解,轉身去開門。兩個侍衛抬了一隻木桶進來,玄獵提著兩桶水嘩嘩地往裡倒。
幾個來回之後,熱水倒了大半,玄獵提了桶出去,臨了還朝汝慕言看了一眼,催促她去服侍奢青龍。
奢青龍像竹竿一樣直挺挺地站在浴桶面前,朝她抬了抬手臂,「小丫鬟,履行職責的時候到了。」
汝慕言愕然地看看他,又看看木桶,她以為玄獵只是端了一盆水,原來是一桶水,「洗澡不是自己的事嗎,你一個人不行嗎?」
「你看本王自己可以嗎?」
他的視線太炙熱,汝慕言被壓迫著走近他,拿起搭在浴桶上的毛巾捏在手裡,紅著臉說:「那……那你自己脫……我幫你搓背。」
不就是一隻手受傷了嘛,還有另一隻手能動啊!
話音剛落,面前的長褲應聲而落,暴露在她面前的是兩條修長有力的腿……和腿間那奇怪的物事……
「啊!」汝慕言尖叫著背過身捂住眼睛,「你快點穿上!」
奢青龍很鄙視地嗤笑一聲,長腿跨進浴桶坐了進去,冒著熱氣的水漫過肌理分明的胸膛,背靠在浴桶上,雙手搭在桶邊,「你不是大夫嘛,對於人體的構造已經摸透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