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章 大結局(三)
閆老說了這麼多,卻發現季雲深不動如山,他笑意漸漸收斂:「來找我算賬嗎?」
他說著又搖頭嘆道:「有這個時間,你還不想想怎麼救救你自己,在我這裡浪費口舌你得不到半點好處,我不會對你們高抬貴手的。」他那邊的計劃已經安排好了,再過不久,眼前這個人也會被他完全毀掉……
季雲深看著他,反應很平淡:「現在的局面變成這樣,你看著可高興?可滿意?這就是你一開始想要的嗎?」
終於還是提起這些事了。閆老從容微笑:「當然高興,畢竟我替天行道了。」
「栽贓嫁禍報私仇,也是替天行道?」
「肖啟年本來就是一個毒販,他事罪有應得,我讓他得到應該有的下場不是替天行道是什麼?」他反問。
季雲深淡淡提醒:「那些毒品是你讓睢冉放進去的……」
閆老直接打斷他:「他是不是毒販,跟那些毒品在不在有什麼矛盾嗎?」
季雲深皺眉,閆老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大概是馬上就要結束這一切了,所以他心情格外的好,也願意多跟他說兩句。
人嘛,總是這樣,很少有人真能做到喜怒不顯於形,對閆老來說,他的計劃非常完美,讓他成功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並且讓他得到了最好的結果,所以他更加忍不住自豪,也想找人分享他的喜悅,季雲深在他眼裡是個失敗者,所以他更願意用他的成功來羞辱他。
「我實話告訴你吧,肖啟年的確不是青龍,但他手上也不幹凈,你當他當年跟鍾凱去緬甸做什麼?在那個地方,想要獲得成功,有些東西不想碰也要碰,他從一個窮小子變成後來的大企業總裁,那些本錢事從哪裡來的?其實這些你都知道,只是你自從知道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后就不願意承認。」
季雲深眼神一冷,閆老漠不在意,漫不經心中還夾帶著一絲絲的嘲諷:「他當年賺夠了錢就洗手不幹,走得乾淨,以為再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過去……呵,想得美,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幹了就擦不去痕迹。」
事實上,青龍的確在那場大圍剿里死去了,肖啟年不是青龍,閆老同樣不是,但他們跟青龍卻也不是毫無關係之,當年他們都是在青龍手裡討生活,碰過幾次面,彼此認識只是沒有交情。
販毒不是長久之路,他們心裡都很清楚,所以在賺夠錢后選擇金盆洗手,各自找了一個地方安身立命。他原本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遇見當年的人,可他沒想到,肖啟年竟然勾搭上自己的女兒,而且他明明也認出自己,卻假裝不知,甚至在他警告他離杜麗遠點時,還敢反駁他說,誰都沒有比誰乾淨,如果他識趣就裝聾作啞,否則他不介意魚死網破!
威脅,是他不能容忍的。
那過去威脅他,更不是他能容忍的。
他是不幹凈,但他絕對不能讓女兒知道,他在女兒面前一直都是仁慈善良正直的,而不是滿手骯髒、鮮血和利益的毒販子,肖啟年一句話就把他打回了原形,他很害怕心愛的女兒知道這件事,更害怕女兒會跟這個跟自己同樣不幹凈的人,這就是他為什麼想方設法要分開他們的原因,但他沒想到,他們竟然背著他偷偷領證,這才是徹底激怒他的原因。
季雲深聽到這些,最初的沉默之後,嘴角就染上了譏誚之色:「所以你就乾脆告訴的杜麗夫人,我養父曾經販過毒,對不對?」他喊不出杜麗夫人『媽媽』,也喊不出肖啟年『爸爸』,乾脆就用了曾經的尊稱。
閆老根本不掩飾否認:「不錯,我就是要揭開他的真面目!」他就是要讓女兒看到,她喜歡的人是多麼骯髒,根本配不上她!
「可是你沒想到,我養父在得知你揭穿他后,竟也一不做二不休,告訴杜麗夫人你也是販毒的,杜麗夫人接受不了真想,乾脆連你這個父親都不認,更是一氣之下,跟我養父離婚,嫁給我父親?」季雲深說到這裡,語氣帶了不易察覺的嘆息。
杜麗夫人性子也是偏激,在得知愛人和父親都是毒販的情況下,竟然嫁給了緝毒警……擺明了是報復。
閆老扶著柱子坐在鞦韆上,剛才的傲氣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哀然:「我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極端。」
季雲深的視線從他身上轉到別處,看了一陣后又轉回來,目光有些遲鈍,已經沒有剛才那麼輕鬆了:「她的性格像了你,那件事明明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但是你卻選擇了最衝動最不可理喻的一種,是你害死了她,卻這筆賬全部都算在我養父頭上!」
閆老抬起頭看著他,季雲深的眉眼不是很像杜麗,但有些情緒變化他看起來卻那麼似曾相識,以至於在他身上,他反而更能看到最寵愛的那個女兒的影子,他淡淡笑了:「你以為你真的什麼都知道嗎?」
季雲深看著他似笑實譏:「杜麗夫人嫁給我父親后,原本沒打算再做什麼,是你,明面上金盆洗手,實際上在背地裡還利用藥業販毒,結果被她發現了,她勸說你無效的情況下才向我父親舉報了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你殺了我父親,恰好那個時候青龍被圍剿,你就乾脆把黑鍋都推到他身上,我說得對不對?」
閆溫鈞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說不幹了,可是還是禁不住巨大利益的誘惑又重操舊業,被親生女兒舉報,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杜麗夫人談不上背叛他,但他卻莫名其妙地這一切都是肖啟年的錯,是因為肖啟年,杜麗夫人才會做出這種罔顧人倫的事,他因此憎恨上肖啟年,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非要借季雲深的手來扳倒肖啟年,目的不就是想讓肖啟年也嘗嘗被自己的親人捅一刀的滋味。
閆老彷彿沒聽到他的指責,自顧自說著自己的:「當時杜麗是想要跟肖啟年同歸於盡的,所以約了他去片場,原本是想引爆煤氣,可沒想到肖啟年那天竟然沒去,所以死的人只有我女兒……」
季雲深閉上眼睛,話說到這裡,一切已經清楚明白了。
「那天你去監獄看我養父,就是告訴他杜麗夫人想讓他死嗎?」
「當然,他本來就該死,搶走我的女兒就該死,更不要說我女兒還希望他死。」閆老說著,用怪異的眼神看了一眼季雲深,「你也要死了,她生下你之後就不想管你,讓你自生自滅,既然她也沒想讓你活,那你就該死……她的心愿,我一定要幫她完成的。」
閆老現在的眼神很可怕,陰森森的,就像一個在崩潰瘋狂邊緣的精神病人,坦白講他處事的風格也的確像一個瘋子,他根本不看後果,只想要讓他覺得該死的那些人都去死,季雲深冷靜地跟她對視,最終,他眼神緩和下來,變得深而沉:「你知道你最悲哀的地方在哪裡嗎?」
閆老抬起頭。
「就在於,你永遠把自己想的當成是別人想的。」季雲深緩緩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愛你的女兒,但在我看來,你從來都不知道你的女兒想要的是什麼東西,所謂你覺得她想要的,其實都是把你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她身上,她根本不是因為愛上我養父而背叛你,而是她早就受夠你,你病態的寵愛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閆老倏地站了起來,怒目圓睜,火氣上涌。
季雲深繼續說下去吃:「其實你自己也心裡很清楚,她是受不了你的安排才會做這麼極端的事,是你不願意承認,甚至把這些都怪在別人身上,怪別人搶走你的女兒,怪別人毀了你的女兒,怪別人破壞你們原本圓滿的生活,你用這個借口催眠自己,甚至報復別人。」
「你以為你很懂嗎?閉嘴!你這個小畜生,你知道什麼!」閆老第一次被氣成這樣,喉嚨間氣血上涌,他甚至嘗到了血腥味。
他罵完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氣,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沒能說話,還是遠處注意著他們這邊的助理髮現了閆老的異常,連忙跑過來,拿出藥瓶倒了兩顆白色的藥片給他吞下,閆老的臉色才漸漸好起來。
助理忍不住看向季雲深,他很了解閆老的性格,不是容易被人激怒的人,今天是怎麼了,竟然被氣得發病?
閆老喝了口水,感覺心口沒那麼堵了,後知後覺覺得自己竟然跟他較勁上,他不過就是一個必敗的手下敗將而已,就算他說出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改變不了他的敗局……
是啊,他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他的敗局,那他還要說這些幹什麼?據他所知,季雲深不是這麼廢話的人。
閆老一下子警覺起來:「等等,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既然你知道這些事,那你今天來找我是幹什麼?」
他原本以為季雲深來找他是想死得明白,但聽他剛才的接話,還有在得知肖啟年也是毒販時毫不驚訝的神情,根本就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他好像已經提前知道了所有事……那他今天來這裡幹什麼?
閆老皺眉一番思索,終是恍然大悟:「你是在拖延我的時間?你以為這樣有用?我的計劃已經安排好了,就算你爭取到時間,你也根本做不了什麼。」
他非常自信,並且堅信現在的局面勝負已定,季雲深就算有再多的本事也是徒勞掙扎!
季雲深垂下長睫,日落西山的餘光照著他的側臉,一如既往的俊美清貴。
「你覺得,我都知道這麼多事了,還會不知道你在我背後動作的手腳嗎?」
閆老鬆弛的嘴角抖了抖。
季雲深像是站累了,也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糰子渾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站在季雲深的腿上傻笑。
「你的第一步計劃,是利用遊船爆炸讓大眾對SA失去信心,在股民低價拋售手裡的股票時,便暗地裡安排人分散收購,怕被我發現,還特意演了一齣戲,讓我以為你對SA下手的地方是通過楚楚借給SA的兩百萬,你故意拖延著不肯把兩百萬股票賣給我,看起來好像是不安好心,其實是為你暗地裡進行的小動作打掩護。」
閆老臉色微變,這個的確是他的計劃之一,一個公司最重要的地方莫過於股份,股份多少直接決定誰在這個公司有決定權,所以他做的很謹慎,就是怕被季雲深發現,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