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識人性
黑蛋並不知曉他下車之後發生的一切。他現在已經隨著來來往往的人流進入了塵凡市。
這是一座人口超過百萬的大城市，雖然黑蛋是坐著長途汽車來的，可由於他在車上睡著的時間太長了，實際上這裡距離鶴鳴山並不算近。
對於從小被告誡要遠離人群的黑蛋來說，這樣一座有著百萬人口的大城市簡直就是超級花花世界了，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看著道路兩旁的高樓大廈，還有周圍川流不息的人群，黑蛋既感覺到無比陌生，同時也很新鮮，好奇無比。
「小兄弟，第一次來塵凡市吧？來坐我的車吧，給你送到市中心，保證便宜。」
四處張望的黑蛋剛走兩步就被人叫住，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中年人殷勤的臉龐，充滿善意、溫暖和關愛。
經常在外走動的人都知道，這是在車站拉客的黑車，沒有正規牌照，目標也都是那些看起來第一次來到城市的外鄉人，瞄準后就會狠狠宰上一筆。
眼前這個中年人顯然是盯上了黑蛋，當然這也不奇怪，黑蛋四處張望的樣子，眼神里的好奇和緊張，再加上他原本看起來就有些木訥的樣貌，一看就是第一次來城市的外鄉人，這是黑車司機眼中最好的獵物。
黑蛋哪裡知道攬生意司機的花花腸子，很天真的就點了點頭，然後就被對方拽到了車上。
就這樣，黑蛋很快便被拉到了塵凡市的市中心，這一點司機倒是沒說假話，但等到收錢的時候卻黑了心。
「小兄弟，五百塊錢。」
五百塊！
從長途車站到市中心不過十幾里的距離，打車也就幾十塊，做公共汽車才兩塊錢，結果這個司機竟然像黑蛋要五百塊錢！
「這麼貴……」
一直生活在鶴鳴山的黑蛋確實對錢沒什麼概念，但他之前才剛剛做過長途車，一張長途車的車票才幾十塊錢，所以他當然能明白這五百塊錢的價格肯定是太貴了。
「怎麼！給你送到地方了還想賴賬啊！」
然就在黑蛋略作猶豫的時候，司機卻不幹了，不但沖著他吼了一嗓子，並且伸手就抓住了黑蛋的衣領！
「鄉巴佬！這裡可是大城市，是有法律的地方，你敢坐車不給錢，信不信我揍你一頓然後讓警察把你抓起來！快點拿錢！」
「哦……」
被司機抓住領子，黑蛋多少有點害怕，只好點了點頭，抽出了五百塊錢。
接過黑蛋遞過來的五百塊錢，司機這才罷手，只是他掃了一眼黑蛋手裡的信封，看起來鼓鼓的，馬上就明白裡面都是錢。
瞬間有些後悔，要少了！
瞧這小子木訥的樣子，土裡土氣的打扮，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早知道狠敲一千塊錢好了。
但好在他膽子也沒自己說的那麼大，看著黑蛋手鼓鼓信封，最多也就是後悔，卻不敢真的起歹心。
「行了，下次放機靈點，這裡不是小地方，長點心眼，不然有的是人收拾你！」
有些不滿的斜了黑蛋一眼，這司機訓斥兩句后就把他趕下了車，一腳油門，揚長去。
司機很快把黑蛋的事兒拋到了腦後，心裡全想著到手的五百塊錢，也無心回車站繼續拉客，索性直接回到了家裡，打算先好好吃一頓再說。
結果他剛下車沒走兩步就踩到了一個井蓋，本來沒什麼，哪條大街上都有這種井蓋，天天被人踩都沒事，但今天卻出事了！
司機只感覺腳下一輕，井蓋竟然直接碎掉，他整個人也撲通一聲掉了進去，連喊上一聲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更加湊巧的是，他掉進去的時候周圍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在看不同的方向，唯獨沒有注意到他這裡，等到下一秒有人發現井蓋碎了時，完全不曉得有個人帶著五百塊錢掉了進去……
血羽胎記的邪性，已經展現出來！
所謂的邪性，其實很難解釋清楚，究其根本，只能說是一種影響。
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說的是一個人的氣運，還有可能改變氣運的方法，血羽胎記的邪性也和這差不多。
就拿這個倒霉透頂的司機舉例，本就不是好人，哪怕一命二運都不錯，可是他的所作所為早就將自己的那點陰德敗壞光了，可即便如此也沒什麼大礙，無非就是一輩子碌碌無為罷了，可是他卻遇到了身懷血羽胎記的黑蛋，立刻就被影響倒了大霉。
黑蛋並不知道司機的遭遇，這時的他正愁一件事，那就是在哪裡過夜。好在他記得書上有寫，路在嘴上。
幾經打聽，黑蛋找到了一家叫福來旅店的小旅店。
老闆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還帶著一個剛滿十歲的孩子。
「小夥子，怎麼稱呼？」
「張大姐，我叫麻天意，你叫我天意就好。」
「好，大姐就叫你天意。」沖著黑蛋微微一笑，開始給他辦入住手續。
旅店的老闆娘姓張，都叫她張大姐、黑蛋在付錢的時候又和之前一樣將裝了一萬塊錢的信封整個拿了出來，正好被張大姐看到。
「天意，大姐說句不該說的話，你別把那麼多錢都帶在身上，人心隔肚皮，你還瘦胳膊瘦腿的，萬一被人惦記上把你搶了怎麼辦，你父母攢這些錢讓你出來也不容易。」
被張大姐這麼一提醒，黑蛋恍然大悟，回想起黑車司機定定看著信封的眼神，立刻連連點頭。
「謝謝大姐，那我以後把錢藏到床底下，不都帶出去。」
「……」
如此回答，讓張大姐更哭笑不得，她不知道黑蛋這到底是真傻，還是太信任人了。
不過有這麼個客人，張大姐也還挺高興。這間旅館只有她們孤兒寡母，還真怕住進什麼壞人，所以笑了笑之後對黑蛋說道：「傻小子，你明天去一趟銀行，哪家都行，把錢存起來。」
「哦，知道了，謝謝大姐了。」
「那我走了，有事就招呼我。」
隨著張大姐關上了房門，黑蛋才暗自鬆了口氣，他能明顯感覺到張大姐是真的關心自己，可越是這樣，他越害怕有接觸，生怕血羽胎記影響了人家。
要不就在這裡先住兩天，等找到工作了就立刻離開，可千萬別把人家影響了，大姐是好人，要是萬一……
躺在床上，黑蛋開始考慮自己將來的打算。
他知道，像他這種從鶴鳴山上下來的人本不愁沒有工作，憑藉在鶴鳴山上學到的本事，輕易舉就能在任何地方混得風生水起。
自己又是被大名鼎鼎的張道禪貼身帶大，人的名樹的影，道門第一人的名頭可不是吹的。
可誰又知道，雖然自己被老道丟給了大名鼎鼎的張道禪，卻沒從他那裡學過一點道術。張道禪教的就一樣，讀書。
除了秘傳功法之外，整個鶴鳴山所有的藏書和典籍黑蛋都看過。萬經閣里的七千六百三十二卷古書，他一本都沒少讀。其中很多都是孤本和絕本。如果流出到市面上，必然會引起轟動。
但這些對現在黑蛋來說，都沒有什麼幫助。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到一個工作。因為書上說了：坐吃山空。
可是……到底要找什麼工作呢？
除了看書多之外，黑蛋就再也想不到自己有什麼特長了。
想來想去，黑蛋竟然發現自己一無是處，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能幹什麼。
想了一圈也沒發現自己能找到什麼工作，黑蛋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一個特點，那就是力氣比較大，身體比較好！
「要不，去做苦力吧！」
他在鶴鳴山上這麼多年，吃的喝的都是山上的，再加上體質從小就不錯，所以力氣和身體素質要比普通人好上許多。
想到自己還可以去做苦力，黑蛋就特別高興，這在常人看來最苦最被瞧不起的活計卻讓黑蛋感到踏實無比。
沒了心思，這一天積攢的疲憊一下子都涌了上來。沒多久黑蛋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