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燈光下的謀殺者（十）

顧晴把八份檔案按照封面上寫的時間逐一放在桌子上，拿起最早的那份，翻開的第一頁就是死者傷殘鑒定。

「死者張怡，三十二歲……胸前水果刀是致命傷，一刀貫穿心臟，當場斃命……」顧晴一目十行看完當年庭上法醫給的傷殘鑒定，因為開庭記錄的文檔，並不是警方存檔的報告，鑒定過程寥寥無幾，只是簡單的說了結果。

當顧晴要往下翻找兇案現場的描述時，被發現從頭翻到尾，都沒有這一項內容，而且更奇怪的是辯護律師和檢察官的都只是簡單的同「A」和「B」兩個字母來代替，這太奇怪了。

顧晴眉頭緊擰，把剩餘其他幾個案件也快速的瀏覽了一遍，發現也是同樣的問題，八份檔案死者的死亡原因都寫的很清楚，雖然細節不詳盡，可是卻讓人一目了然，而其他的，關於開庭辯護的重頭戲卻是記錄的太少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完全違背了記錄員職業準則。

顧晴將信將疑的又重新翻閱了一遍，每一頁的銜接內容處她看得都特別的仔細，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貓膩處，有好幾處的銜接內容上一頁與下一頁的內容都連接不上，看樣子是被人抽走了好幾頁。

而且，看似有八個案子，不同的八個受害者，可如果按照死者死亡原因來歸類的話，就可以兩兩分組一共分成四類，張怡和另一個死者都屬於一刀致命，不同的是刀具插入的位置，一個是前胸，一個是後背。

第二組的兩個受害人則是被殘忍的肢解，而第三組是流血過多而死，最後一組的兩名受害者都為女性，死前都被性／侵過。

顧晴只覺得後背脊樑一陣發寒，大腦神經突然就在這一刻停止運作了似的，一片空白，額頭滿是細密的汗，後背的衣服也濕了，這八個受害人，四種被害方式，第一二種完全就是印證了張雅麗和牛犇的被害方式，而李立，她甚至都不需要再次確認，都能夠肯定死亡原因一定是流血過多。

捏著檔案的右手手臂在微微的顫抖，身體深處似乎有一股難以掌控的憤怒在燃燒，這股力量莫名的熟悉，可又讓顧晴陌生的有些不知所措。

這八名受害者的名字她完全不熟悉，那油然而生的共鳴感憤恨感到底是從哪來來的。

而且，燈光下的謀殺者，為什麼要叫名字，目前看來這完全就是一個即興的取名，還是說這個名字的由來跟被抽調走的兇案現場有關？

顧晴蹙眉神思著，口袋裡的手機卻在此刻突然震動了起來，嚇得她做賊心虛的以為是被發現了，反應了數秒之後才驚覺是手機響了，趕緊拿出來一看，是江城來的電話。

「江城，你那邊結束了嗎，楊敏怎麼樣？」如果不是問話結束，江城不可能會給她來電話。

電話那頭的江城站在病房門口，偏頭看了眼病房內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的楊敏，眉頭緊鎖：「你現在能不能過來一趟，出了點意外，我把醫院地址和病房號發給你。」

「好，你現在發給我，我馬上就過去。」顧晴沒再追問些什麼，爽快的一口答應，她和江城認識這麼多年，知道他做事從來都是沉著冷靜的，一定是碰到棘手的事了。

顧晴把手機塞進兜里，把八份文件按照記憶中擺放的位置重新放回去，離開前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把桌上留下印記的A4紙給小心的藏好帶了出去。

————

顧晴趕到醫院的時，江城已經在門口等候了，看到她后立刻就迎了上去。

「你們不是應該在刑警隊，怎麼會來醫院？」顧晴開口追問。

「我們邊走邊說。」江城帶著顧晴往住院部走去，一路上簡單明了的說了下審訊過程，「楊敏態度堅定，她立稱案發那天，從來都沒有去過案發現場，可是警方已經找到了目擊證人，而且在牛犇屍體被發現的地方，找到的那枚耳釘已經證明是楊敏的，可是她好像……」

江城有些詞窮，一時之間都找不到什麼形容詞來形容當時楊敏的狀態，最後他猶豫了半晌才小心的措辭。

「我覺得楊敏的記憶好像出現了偏失，那個是簡單發生的事她自己也是完全的沒有了印象，一開始聲稱的在家裡睡覺，也在警方多次反覆的追問下，被推翻了，暈過去之前她說了一句她也不知道。」

江城面色冷峻的又加一句：「情況不容樂觀，關鍵是對於楊敏是不是在說真話，我，做不出判斷。」

顧晴駐足腳步，偏頭看向江城：「你的意思是楊敏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是在說謊，她把假的當成了真的，從而試圖讓旁觀者也跟著她的引導走。」

「對，但是根據我這些年對她的了解，楊敏並不是一個邏輯混亂的人。」這是江城最為困惑的地方。

「相反的，她邏輯清晰，判斷能力強，而且大腦思維活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有利於她自己的判斷。」顧晴接過江城的話，隨即一臉嚴肅的開口問，「你是懷疑她在審訊時突然暈倒是假的？」

江城皺眉：「一開始我也有過這麼判斷，可是後來一想，楊敏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現在警方手裡掌握的證據雖然對她很不利，可是都是間接的，如果真的上法庭，我相信你和周律師會有很多種說法推翻她，而她突然的昏倒，反而是會讓警方更加的注意到她，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我和師父，為什麼是我們兩個？」顧晴伸手指向自己，一時之間有些沒明白江城話語里的意思。

江城看著顧晴，最後淡淡的笑了：「你不會那麼天真的以為，楊敏是真的想讓我當她的辯護律師吧，誰都知道周律師是最佳的人選，可是恐怕楊敏請不到，她指定我這麼一個主攻民事方向的，不過就是因為我和你的關係。」

顧晴還是一臉懵，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