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反擊
趙公公微微一笑,躬身道:「美人休要如此,進屋說話罷。」
鄧綏連忙將趙公公迎了進去,心中一陣奇怪,自己進宮半年之多,從未見過此人。眼見適才侍衛頭領見到趙公公時,神情甚是緊張恭敬,想必此人在宮中權勢斷然不輸祿公公。
進得屋中,趙公公垂首站在殿中,朝著鄧綏道:「美人,祿公公生前便與奴才說起過鄧美人。只是奴才身份不同,故而也從未見過美人。今日聽聞邵陽殿被人圍堵,奴才便過來看看。」
鄧綏點了點頭,道:「公公坐下說話罷。」臉上帶著幾分落寞的無奈,輕聲道:「祿公公之事,還望公公能節哀。」
趙公公搖頭道:「美人,祿公公乃是失足落水身亡,也便休要深究。只是,未曾想到竟連累了皇上。眼下皇上也不知是何情況,娟兒過去通報之後,奴才便想著過來看看。」
說著,上前幾步,朝著鄧綏輕聲道:「美人休要著急,祿公公生前便交代過奴才,日後若是他遭遇不測,讓奴才定要護得美人周全。」
鄧綏吃驚地看著趙公公,道:「祿公公早已經知道他會遭遇不測么?」
趙公公苦笑著搖頭道:「在宮中數十年,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早在先帝之時,他便猜到可能會命隕宮城。只是未曾想到,竟然還多活了幾十年。」
抬頭看著鄧綏泛青的面色,道:「美人,受了那杖責之傷,可還要緊?」
鄧綏搖頭道:「多謝公公關心,那杖責不過是皮肉之傷。」臉上帶著幾分焦急,道:「眼下,娘娘下令不讓邵陽殿中人出去。公公若是方便,便前往長秋寺中,看看皇上情況如何。」
趙公公點了點頭,道:「奴才過來,便是讓美人放心的。美人稍安勿躁,也休要與娘娘發生衝突。眼下救皇上要緊,其他之事,皆等日後皇上恢復身體之後再說罷。」
娟兒輕輕地走了進來,朝著趙公公道:「公公,有人前往椒淑殿中報告公公過來之事。眼下無事,還請公公先往長秋寺中,若是娘娘生氣,恐怕于美人不利。」
趙公公點了點頭,道:「娟兒所言極是,奴才先行退下。美人休要理會那侍衛,若是美人想出殿,也便讓他們隨從罷。」
鄧綏點了點頭,道:「公公放心,奴婢眼下在殿中養傷。只要皇上無事,奴婢也無需往殿外跑。」
趙公公朝著鄧綏施禮,道:「奴才先退下了。」
只等趙公公出得門外,娟兒輕聲道:「美人,趙公公與祿公公乃是奴婢恩人。奴婢自小進宮,便深得他們照顧,為他們兄弟二人一手養大。祿公公對奴婢之恩,遠超奴婢的親生父母。奴婢擔心眼下皇上無法護得美人,便只有請趙公公幫忙了。」
林秋兒疑惑地道:「娟兒,這趙公公與祿公公是親兄弟么?」
娟兒點了點頭,道:「趙公公名為趙玉,祿公公名為趙祿。兄弟皆是在宮中數十年,祿公公一直隨身侍候皇上,趙公公在後殿之中管理後宮太監事務。」壓低聲音道:「趙公公深得皇上信任,雖平日極少露面,可是身具之權就連娘娘都要給幾分面子。」
鄧綏道:「娟兒,此時宮中發生諸多事情,你如此明裡將趙公公帶到邵陽殿中,恐怕娘娘那邊不好交代。」
娟兒微微一笑,搖頭道:「祿公公乃是奴婢恩人,從奴婢出生開始,便從未見過父母。皆是祿公公兄弟將奴婢一手帶大。祿公公在宮中遭人迫害,奴婢身為義女,定是要為祿公公報仇的。」
輕輕地抬起頭,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道:「美人放心罷,娘娘那邊,奴婢自有辦法對付。近來幾日,美人便在殿中安心養傷。」
林秋兒疑惑地看了看娟兒,又看看鄧綏,急道:「娟兒,你一直都是娘娘身邊的人,不會又設計陷害小姐吧?」
娟兒微微一笑,道:「奴婢一直都是皇後身邊的人,所以,近來幾日奴婢恐怕要在椒淑殿中了。還請秋兒姐多多操勞,照顧好美人。」
慢慢地轉過身子,朝著門外走去。
林秋兒看著鄧綏茫然的眼神,道:「小姐,你真的如此相信娟兒么?」
鄧綏長嘆一聲,苦笑道:「一直以來,我都不明白娟兒為何如此奇怪。此時我才知道,她是祿公公一手養大。」
慢慢地站起身子,臉上帶著幾分痛苦之色,沉聲道:「祿公公遭此意外,恐怕她比任何人都要難過。可是在平日之下,還要像無事發生過一樣。」
林秋兒詫異地道:「那,那娟兒是在幫我們么?」
鄧綏搖頭道:「她誰都不幫,她是在幫她自己。」
慢慢地朝著寢房中走去,那背上的傷痕,每走一步,都似連著心臟一般,痛得幾乎要失去意識。
鄧綏剛剛坐到床邊,便見宮女急急地走了進來,道:「美人,娘娘過來了。」
鄧綏咬了咬嘴唇,吃力地站起身子,道:「還不快迎?」
林秋兒攙著鄧綏,朝著門外走去。
陰孝和的臉上,帶著一層寒霜,慢慢地走了進來。
鄧綏連忙跪地,道:「奴婢,見過娘娘。」
「休要如此惺惺作態了,你起來罷。」
陰孝和雙目中,帶著冰冷的殺氣,走到藤椅上坐下,沉聲道:「綏兒,本宮過來,是有事問你的。」
鄧綏連忙道:「娘娘,何事?」
陰孝和見鄧綏依然跪地,哈哈一笑,道:「你是要本宮扶你么?還是身傷嚴重,站不起來了?」
林秋兒連忙攙著鄧綏站起,道:「娘娘,小姐身傷嚴重,行動有些不便,還請娘娘恕罪。」
「滾出去。」陰孝和瞅著林秋兒,道:「本宮不想看見你。」
林秋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齒,轉身走出門外。
「抬起頭來,看著本宮。」陰孝和看著鄧綏,厲聲道:「本宮問你,那姚晨帶著皇上隨身玉佩,前往椒淑殿中,將皇上帶走,是不是你的主意?」
鄧綏點了點頭,道:「是。」
「你是吃了豹子膽了么,竟敢如此挑釁本宮?」陰孝和牙齒一咬,怒道:「本宮實話告訴你罷,若是皇上出了差池,本宮發誓,不但要將長秋寺中人殺個乾淨,就連你鄧府之人,都別想留下一個活口。」
鄧綏的臉上,帶著驚恐的慌亂,朝著陰孝和跪地,道:「娘娘,奴婢只是想救皇上。若是娘娘對奴婢有意見,大可懲罰奴婢。奴婢懇求娘娘,休要難為奴婢府上之人。」雙目中帶著無限的乞求,哽聲道:「哪怕將奴婢府上貶為庸府,只要能留得鄧氏之人性命,奴婢願意受娘娘懲罰。」
「本宮不怕實話告訴你,若是皇上無事,也便罷了。可是若是長秋寺中救不活皇上,你們聯手謀害皇上之罪,本宮不但要將你們趕盡殺絕,還要昭告天下,讓你鄧氏之人,遺臭萬年。」
猛地站起身子,朝著鄧綏道:「你最好祈求老天,讓皇上平安無事。否則,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轉身大步地朝著門外走去,發出一聲怒吼,道:「給本宮死守邵陽殿,若是有人膽敢踏出殿門半步,格殺勿論。」
鄧綏身子一軟,癱軟在地上。
憑陰孝和之能,加之陰綱在朝中權勢,陰孝和適才之言,斷非虛言。
若是皇上在長秋寺中出了差池,那弒君禍亂之罪,定是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