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以德報怨
到了邵陽殿中,也未見壽安回來。
林秋兒將藥箱放到桌邊,忙著往屋中前去泡茶。
黃太醫看著鄧綏面色平靜,可是雙目之中盡帶迷茫之色,沉聲道:「美人,休要憂心。眼下,有何不適?」
鄧綏漠然一笑,搖頭道:「黃大人,皇上到長秋寺之後,大人可有見過?」
黃太醫道:「皇上被謝大人接入長秋寺中,雖召集過宮中太醫前往,那也是為了詢問日前救治情況。宮中太醫,也無人見過皇上。」
鄧綏無奈地輕嘆,定定地看著黃太醫,道:「黃大人,依你之見,那皇上身病,可有辦法救治?」
「若是禮郎中能進得宮中,恐怕大有希望。畢竟禮郎中身為前朝太醫,疑難雜症,定是見多識廣。十年之前,皇上同患痢疾,也便是禮郎中救治好的。」黃太醫壓低聲音,道:「可是,那禮郎中竟然遭遇不測。足見宮中居心不良之輩定是不在少數。謝大人不讓宮中之人見皇上,也便是為杜絕意外發生。可是那救治之法,下官也不敢妄加猜測。」
「依奴婢之見,恐怕黃大人心中早有定數了罷。」鄧綏輕笑道:「奴婢身為美人之身,在後宮之中無權行事。否則,先早之前,便該召喚郡國侯歸來,共同商議朝中後事。若是皇上出了差池,國事又該如何呢?」
臉上帶著無比的凄涼,道:「如此看來,娘娘定是一人代勞了。只希望她不會如竇太后一般,禍亂天下,否則天下百姓便要遭遇了。」
黃太醫眉頭緊皺,想了想,道:「美人,眼下皇上在長秋寺,可是也無任何消息。美人又被娘娘軟禁,定是無法面見謝大人。可是下官知道,娘娘對美人定會心存顧忌。若是美人能前往長秋寺中,見得謝大人之面,皇上情況也便能知曉了。」
鄧綏沉思,道:「眼下,縱是知道皇上情況,事已成定局,也是無力回天了。只是不知道娘娘接下來,會作何安排。奴婢今日讓黃大人過來,並非是給奴婢診治的。」
黃太醫吃驚地道:「美人,傳下官前來,有何事?」
林秋兒送上茶水,給黃太醫倒了一杯茶,恭敬地站在鄧綏的身後。
鄧綏朝著林秋兒道:「秋兒,我與黃大人有話要說,你出門看著罷。」
林秋兒恭敬地退了出了去,關上房門。
黃太醫疑惑地看著鄧綏,道:「美人,眼下宮中無望,若是下官能幫上忙的,定會儘力。美人有事儘管吩咐。」
鄧綏慘然一笑,搖頭道:「奴婢擔心的,並非是皇上。」抬頭看著黃太醫,道:「黃大人,可曾相信命脈之說呢?」
黃太醫眉頭輕皺,想了想,笑道:「下官從小便學醫,對星象命格之說不曾了解。不過依下官之之見,世間事物皆有定數,恐怕也便是相師所說的命脈之說罷。
鄧綏點了點頭,道:「奴婢的命格與皇上相同,若是奴婢出了差池,那皇上也便會赦災避難,恢復如初罷。」
黃太醫面色一變,站起身子,吃驚地道:「美人,休要如此自作猜想。皇上身病,也屬意外。美人日前替皇上受杖成傷,若是真的有命格相抵之說,皇上也該恢復了才對啊。」
鄧綏呵呵一笑,道:「自從進宮之後,我用盡誠意侍奉皇后,不料竟得不到她的庇佑,而將獲罪於天。婦人雖無從死之義,然武王有疾,周公以身為武王請命;楚昭王病,越姬實現昔日心誓,自殺從死。」
黃太醫猛然一驚,沉聲道:「美人,若是逆天而行,非旦救不了皇上,恐怕還會禍及府上的。眼下,謝大人能如此安排,定是心中有數。若非娘娘安排人守護邵陽殿中,恐怕早已經有消息來報了。」
鄧綏慘然一笑,搖頭道:「也許,奴婢惟有一死以報皇上的恩寵。如此一來,也便能解除我鄧氏宗族的災禍,斷不能讓陰皇后蒙受,把我弄成人彘的譏諷。否則,若是等皇上絕命,天下定然落至他人之手。我鄧氏之人,必將因奴婢而受之牽連,禍及數代。」
黃太醫咬牙,道:「美人,萬萬不可。若是美人真心那命脈之說,就更應該抵抗身傷,休要作踐身體。」
俯身朝著鄧綏道:「既是美人命格與皇上相同,那便屬君王之命。若是註定皇上無救,美人當掌天下才是,為何要如此逆天而行?」
鄧綏輕輕地搖頭道:「若是奴婢依然垂死掙扎,定會讓皇上折壽。否則,宮中太醫,為何皆是束手無策?就連那禮郎中,都枉死途中呢?」
黃太醫眉頭緊皺,沉思道:「美人,何不再等幾日,若是長秋寺有了皇上消息,再作打算不遲。」
門外,忽地傳來一個清脆甜柔的聲音,道:「綏兒,眼下皇上身病不知道如何,你為何這般折騰呢?若是皇上恢復身體,你出出了差池,叫本宮如何與皇上交代?」
鄧綏連忙站起身子,只見陰孝和面帶微笑,裊裊地走了進來,冷冷地看了黃太醫一眼,道:「黃大人,若是鄧綏出了差池,本宮定叫你人頭落地。」
黃太醫連忙跪地,道:「下官見過娘娘,適才下官還在開導美人呢。」
陰孝和走到鄧綏的身邊,伸手將她攙起,抬手輕輕地摸著鄧綏的臉,笑道:「身傷未愈,又如此胡亂猜想,身體如何能好?」
扭頭朝著黃太醫道:「黃大人,你記住,綏兒身邊斷然不能留禁忌之葯。若是鄧綏在邵陽殿中服藥出事,你們太醫皆有責任。」
黃太醫連忙帶:「娘娘放心,下官定會注意。」
陰孝和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罷,本宮聽聞綏兒身體不適,讓人前去招黃大人,故而心中一急,便過了來了。我與綏兒有話要說,你可先行退下了。」
黃太醫連忙站起身子,拎上藥箱,朝著門外走去。
陰孝和走到藤椅上,看著面色蠟黃的鄧綏,雙目中帶著無比的心疼,柔聲道:「綏兒,皇上已經病成那樣了,你為何還如此不省心呢?本宮命令你,日後斷然不能如此任性了。安心養病,休得胡鬧了。」
鄧綏垂首道:「奴婢多謝娘娘關心,奴婢只是擔心皇上身體。若是皇上出了差池,那天下百姓怎麼辦?」
「你管好你自己便好了,皇上出了事情,不是還有本宮的么?」陰孝和冷冷地看著鄧綏,道:「你是不是擔心,本宮無能管好這皇宮?」
鄧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恭敬地道:「娘娘也知道,那相師說過,奴婢的命格與皇上相同,若是奴婢能替皇擋災,不就可以救得皇上了么?」
「休得胡言,皇上乃是真龍之身,豈是你能抵災的?若是那相師所言是真,恐怕你受杖之後,皇上應該有所好轉才是。可是眼下,那長秋寺中,竟無半點消息傳來。足以可見,那司馬相識定是妖言惑眾之輩。」雙中閃過一絲殺氣,沉聲道:「他害你受杖成傷,本宮定要將他定罪。」
慢慢地站起身子,走到鄧綏身邊,輕笑道:「皇上出了意外,原本在椒淑殿中好好的,可是那謝流楓竟要自作主張,將皇上搶了過去。眼下,若是你出了事情,你讓本宮如何與天下人交代。」
伸手拍了拍鄧綏的肩膀,道:「綏兒,你給本宮好好養傷,若是你在宮中出了問題,應該知道後果。那褻皇之罪,可是會禍及府上的。你若是想讓鄧府平安無事,便休要再生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