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春散場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陸川會打電話給我，在畢業后的不久。
接到電話時，心裡出奇的平靜，沒有驚喜或是激動，只是有點詫異。
一年的時間說起來不長，卻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我清晰地聽到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熟悉而又陌生。
「你，有什麼事嗎？」氣氛有點沉悶，我想著說點什麼來化解一下。
「你過得好嗎？」聲音有點沙啞，好像壓抑著什麼。
「還湊合吧。」怎樣才叫好，我還真不知道，但目前的小日子確實還算湊合。
「我，要去美國了。」許久，陸川才又開口。
「很好啊。」
我沒說錯，陸川是有才之人，真正有才的應該要繼續深造才是。
「我必須要對她負責，所以……」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我心中的結早就已經解開了。
「呵，你怎麼會知道呢，我不想的，我……」陸川情緒有些激動。
「行了，你別說了。」我一點都不想聽他的不得已，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糊塗一點，為自己留一個美好的回憶。
「默默，請你一定要幸福。」他聲音有點哽咽，說完就掛了。
放下電話，沒有難過，只有淡淡的惆悵，只為正在老去的年華。
時下海歸早就不稀罕了，海待已變得普遍。
所以當聽到誰誰誰的要出國，我的眼皮都不會抬一下，這太正常了，只要你家裡有供你揮霍的銀子。
但得知青紫要出國，我就淡定不了了，這可不是誰有錢就能出國的，人要有自知之明啊，因為你得保證自己出的去要回得來才行。
「你丫的也趕潮流要出國，你腦子沒問題吧。」當青紫宣布要赴美留學的時候，我當場就激動了。
「儘管出國是有錢人的小遊戲，但我有點擔心你的英文水平在國外就是有錢也活不下去。」曼荷慢吞吞的說到。
「切，不就是二十四個英文字母嘛，還有老娘搞不定的。」青紫豪氣衝天。
看看，這種水平的人還談出國留學，給我一塊豆腐讓我撞死好了。
「你要想清楚啊，到時舉目無親的……」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刀子般的白眼給削斷了。
「有你們這樣的嗎，不支持就算了，還狡詐的想要熄滅我熊熊燃起的熱情，傷害我單純幼小的心靈。」青紫咬牙切齒氣勢洶洶的撲過來。
曼荷揚起粗壯有力的手臂輕輕一撥，撥得她一個踉蹌：「別不識好人心。」
「小默默，那看看這個狠心的女人。」青紫故作可憐的黏上我，那表情怎麼看怎麼假。
「你不再考慮考慮。」我是真的擔心她，不說她能不能適應國外的生活，單她這種性格，我怕她會吃虧，異國他鄉，我們都不在她身邊。
見我不吃她那一套，她便識趣的坐直了，表情也難得的正經起來：「我已經決定了，再說我爸給我報了雅思，那邊的學校也幫我聯繫好了，你們不用擔心。」
是啊，她老爸一定什麼事都會替她考慮周全的，聽到這些，我也就安心了。
「嘿嘿，姐姐我要趁著大好年華出門飽覽勝景，在國外混一段時間就回來了，說不定一開心就在那邊製造一個混血的娃娃帶回來玩玩。」青紫的身子又蛇一般的軟倒在沙發上，神情懨懨。
「記得常聯繫就好。」看著青紫，突然就有點感傷了：「什麼時候走，我們去送你。」
「是啊，下次見面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曼荷的娃娃音也帶上了一絲情緒。
「這是幹嘛呢，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青紫拍了我一下：「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保不準哪天就回了。」
「到時你們別來送，老娘受不了那種矯情的場面。」許久，青紫幽幽說著。
果然，不久后青紫只在上飛機前給我們發了一個簡訊，這該死的女人走得真是瀟洒。少了她，我的生活彷彿也欠缺了一點什麼。
九月，曼荷也去北京的一所名校念研究生去了，我送她上的火車。那所學校是她夢想的伊甸園，她的夢想終於在四年的沉澱后實現了，我由衷為她驕傲為她自豪。
接下來離開這裡的是楊智，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在畢業後去當兵。
他出發的前一晚約我在我們小區的公園見面。
「我明天就要動身去海南了。」
「去幹嘛，這麼遠，不會是工作找在那邊了吧？」我有些吃驚。
「不是，是去當兵，入伍五年。」
「啊！」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達自己的驚詫與不理解，只好用了一個語氣詞。
「軍人是我從小的夢想，家裡終於不再反對，我終於有機會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楊智微微一笑，臉上有異樣的神采。
「那我恭喜你終於可以實現兒時的夢想了。」其實小時候我也萌發過當軍人的想法，不過我吃不了苦，所以這個想法提都不敢向家裡提。
「我要去那麼久，到時可別想我。」楊智靠在長椅上，雙手抱著頭瞥了我一眼。
「少自作多情了，要想你的怎麼也輪不到我啊。」我笑著打了他一下，他交過很多女朋友，但每一個都不長久，但我知道他不是一個花心的人，至於他會經常換女朋友的原因相信就只有天知地知他知我們都不知了。
「就知道你是一個沒良心的人。」楊智哈哈一笑，不過笑容里好像有點苦澀，我沒有注意到。
我們接下去誰都沒說話，只是安靜地坐著。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走了。」許久后，楊智站起來。
「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提前祝你一路順風。」如青紫所說的，那場面太過矯情，我受不了。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
已經走遠的楊智突然停下來，沒有回頭：「李子默，請你千萬不要忘了我，也請你沒事的時候偶爾想想我。」
「好，呵呵。」他的語氣有點怪，不過我沒有在意。
他舉起手揮了揮，身影漸漸隱匿在黑暗裡。
突然心裡就憋得慌，我打給平凡，想聽聽她的聲音，不過電話里傳來一陣盲音。
雖然不想相信，但這是事實，這個城市，已無往常的歡愉。
終於，
年華正在老去，
青春已經散場，
我們各自奔赴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