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價值
陸屹楠一走,鍾可情便直奔地下室。
鍾可欣抱臂而立,緊隨其後,冷笑道:「你關了他這麼久,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得放出來?」
「姐,你和屹楠也關我三年那麼久,有什麼用?我現在還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鍾可情冷聲反問。
鍾可欣眉頭一蹙:「你!」
「我怎麼了?」鍾可情扯了扯嘴角,眸光清冷如刀,「我不過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我從來就沒有刻意與誰斗,但某些豬狗不如的東西若是故意跟我過不去,我也絕對不會客氣!」
「你罵誰豬狗不如?」鍾可欣揚起手來,一巴掌就要甩到鍾可情臉上。
「罵得就是你!」鍾可情單手架住她的手腕,回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姐,我現在可不像從前那樣柔弱可欺了!」
鍾可欣見她挺直了腰桿,方才在陸屹楠面前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堅韌。她怔怔地張大了口,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你的病是假的?你在騙屹楠——」
鍾可情聳了聳肩:「是真是假,自然有醫生來判別。姐,說到底,你自己不過是個心臟病患者,職業也只是不入流的美編,而且還是被開除掉的,你憑什麼來判定我的病情?」
「你什麼意思?」鍾可欣覺得受到侮辱,雙目之中的仇恨更深了。她心裡頭想著:明天你就要高考,我今晚就整死你!
鍾可情太了解鍾可欣那沉不住氣的個性,輕笑道:「我什麼意思,你作為姐姐難道聽不出來么?我智商比你高,學校比你好,就連工作都比高一等,我就是這個意思!姐姐,你心裡頭是不是琢磨著怎麼讓我上不了大學,怎麼讓我淪為笑柄?可是那有怎樣呢?我還沒上大學,流光醫院就已經破格收我,你花錢買了個大學,到最後還得我去求《MTD》的主編,才幫你謀到一差半職,你非但不知道感恩,還恩將仇報,你這樣真有意思么?」
鍾可欣的學歷一直是她的心頭刺!小時候,她費盡心力地學習,到最後卻比不上鍾可情隨隨便便考出來的分數。
鍾可情將這一切赤裸裸的說出來,這讓鍾可欣惱羞成怒,卻有無可奈何,氣得胸口發疼,只能撫胸站在樓梯口喘氣。
「放……放我出去!」被關在地下室里的許教授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拚命地掙紮起來,捆著他四肢的鐵索被晃得哐當直響。
鍾可欣聽到這呼救聲更加生氣。她在這裡已經住了好些日子,期間她無數次誘引許教授,說要報警,喊警察來救他出去,結果人家誓死守著那一畝三分地,就是不肯妥協。現在倒好,才一聽到鍾可情的聲音,就激動起來了!
鍾可情「啪」得一下,猛然推開地下室小屋的大門,一股發霉發臭的味道便迎面而來。
許教授因為四肢被困,屎尿都拉在床上了。鍾可欣只負責給他送點吃的,保證他不死,但是處理屎尿這種事,她身為鍾家大小姐是絕對做不出的。當然,這一切都在鍾可情的預料之中。鍾可情就是想看看,當初那個人前光鮮亮麗,侵犯了無數女學生的許教授,究竟能墮落到什麼地步。
「我可以放你出去。」鍾可情開門見山,「明天大家就要高考,你這個閱卷老師繼續失蹤似乎也不太合乎情理。」
聽她這麼一說,姓許的臉上瞬間露出興奮之色來。被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他的肝火都要燒到心口了,每天都恨不得咬舌自盡,卻又因為膽小忍了下來。
鍾可情掏出鑰匙來,打算替他打開鎖鏈,而此時姓許的手腳已經蓄勢待發,似乎隨時準備摁倒她,報一箭之仇。
鍾可情甚至懶得正眼瞧他,一邊扭動著鎖鏈,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來這裡之前,我寫一份定時郵件,是發給《MTD》雜誌全體編輯的,附件是你的那些上不得檯面的視頻……如果我今天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真擔心我沒辦法刪除那封定時郵件。」
「你……你不要嚇唬我。」姓許的微微斂下眉來,心事重重。
「我像是在嚇唬你么?」鍾可情反問,「我把你關進地下室的時候,你不也以為我只是在嚇唬你么?」
許教授的四肢已經恢復了自由,卻神情落寞地癱坐在床上,動也不動。他見識過那丫頭的手段,他現在才明白,因為得罪了那丫頭,他這輩子只能在她的威脅下過活了。
「臭死了,帶上你的屎尿布,立刻從我面前消失!」
趕走了姓許的,鍾可情便上了二樓,進了原本屬於她自己的房間,將柜子里的被子翻出來,鋪好床鋪。
鍾可欣推了門進來,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做什麼?」
「鋪被子,睡覺。姐姐,你連這個都看不出來么?智商該有多低?」鍾可情一臉淡然,自顧自地脫了鞋上床。
「你今天不回去?」鍾可欣挑眉反問。今天是高考前一天,殷氏都在陸宅布置了好久了,可以製造她從樓梯上摔下去的假象,她這會兒竟然不回去?
鍾可情聳了聳肩:「怎麼了?姐姐不歡迎么?姐姐剛剛還向屹楠保證,說要好好照顧我呢,現在趕我走,似乎不合適吧?」
鍾可情這話說得很隨意,但實則是在點醒鍾可欣:你既然已經向陸屹楠做了擔保,那我今晚的安危便全權託付給你,我若是出了什麼事,你也逃脫不了干係!
鍾可欣只能咬牙忍下,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的時候,陸屹楠打電話過來。
鍾可情便道:「高考三天,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要靜心。有你的地方,我就靜不下心——」
陸屹楠聽了,心底深處湧出些許綿綿之意來,暖聲笑了笑道:「好,我不打擾你,等你高考完了,我就去接你回來住。」
第二天一早,鍾可情六點鐘就起了床。
彼時,鍾可欣還在睡夢之中。
鍾可情便重重敲了敲她的房門。
鍾可欣厭惡地翻了個身,起床開門,一臉惺忪地問道:「幹什麼?這麼早就來敲我的門?」
「大表姐,我今天要考試。」鍾可情站在她面前,宛如一個乖巧的小妹妹。
「那你早點去啊,幹嘛要叫醒我?」鍾可欣打了個哈欠,明顯沒有睡足。昨天晚上十二點多鐘的時候,她還在跟殷氏通電話,商量著要怎樣修理鍾可情,現在自然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大表姐,你跟屹楠說要照顧好我的,我不吃早飯,考試會暈場的。」鍾可情一臉無辜。
「所以呢?」鍾可欣反問。
「大表姐現在起來做早飯,我再去睡個回籠覺。」鍾可情說得簡短明了,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鍾可欣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團。
「怎麼?大表姐不願意嗎?」鍾可情皺了皺眉,「不願意也沒關係,我給屹楠打電話,就說……」
「說什麼?」鍾可欣聽到陸屹楠的名字,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過來。
「就實話實說啊,說大表姐不願意給我做早飯,或者說大表姐不會做早飯。」鍾可情聳了聳肩。
鍾可欣硬生生忍了下來,「你等著,我去外面給你買包子。」
鍾可情這才滿意地回屋繼續睡。她可不擔心包子會出什麼問題,經過前幾次的教訓,相信鍾可欣不會再犯這種低級錯誤了。
一連三天,鍾可欣都是早早地起床幫鍾可情買好早飯,而後等著鍾可情吃完早飯出了門,才回屋繼續睡覺。
高考這幾天,鍾可情的精神從未有過的好,那些考題都是看爛了的,她答得很順。
高考一結束,陸屹楠便接她回了陸家。
「明天,我們去流光做全身檢查。」陸屹楠有些擔心她的身體,畢竟法洛四聯症不是什麼小病,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沒命的。
鍾可情笑了笑,「好啊,正巧我收到院長通知,明天要回去上班呢!」
陸屹楠微微一怔:「李院長?」
鍾可情鄭重地點頭:「是呀,李院長很關心我,還問我高考考得怎麼樣呢!」
「能得到李院長的關心,說明你很有潛力。」陸屹楠聲音一沉,面上似乎有些不悅。小墨好歹是跟著他進心外的,有什麼事,李院長不應該直接問他么?這種被越級的感覺,真的很不爽。
鍾可情仔細地盯著他的臉,注視著他面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心底暗暗地想著:李院長對換心手術的事究竟知道多少?你們究竟是不是一夥的呢?
「院長還說,下個月就幫我轉正,年底幫我評專家醫師呢!」鍾可情故意朝著陸屹楠揚了揚眉,露出滿心的喜悅來。
尋常醫生,不說碩士畢業,至少要本科畢竟才能正式加入流光,至於評專家醫師,優秀如陸屹楠,也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如今院長居然向鍾可情開了這樣的口,足可見他對鍾可情的重視。
陸屹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故意溫柔地捏了捏鍾可情的下巴,違心道:「小墨,你好好乾,我等著你超越我呢!」
周四一早大,流光醫院人事處主管方琳就接到一個電話,一聽對方的聲音,她立馬清了清嗓子,放下了手中方才還在狼吞虎咽的麵包。
「是,我知道了。」
「您放心,一切都會依照您的意思安排。」
也就說了幾句,方琳便掛了電話,收起方才一臉謙卑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疑惑。
正在沉思之際,陸屹楠又打了電話過來。
「方總監,心外科的季子墨原本是實習生身份,雖然跟著我做事,但一直沒能直接劃分到我組下,現在院長已經批准她轉正,是不是可以……」
陸屹楠話還沒說完,人事處方琳便無奈地回復道:「陸醫生,真對不起,季小姐的去處,我們已經安排好了,而且不方便更改。我也知道心外科正在形成一個競爭系統,人才很重要,要不您選別人進你的組吧,季小姐的妹妹季子姍也剛剛轉正,院長也是讚賞過的。」
陸屹楠眉頭一蹙,「小墨的去處已經安排好了?安排給誰了?」
畢竟不是一個部門,方琳也不方便多說,只是壓低了聲音道:「再過一會兒她就要去她的主管那邊報道了,到時陸醫生就知道了。」
人事處不創造利潤,只是個職能部門,最害怕的就是得罪人。陸屹楠也不逼她,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算了。」
方琳連忙問道:「那陸醫生,季子姍醫生你還要麼?」
季子姍?
陸屹楠擰了擰眉頭,就是季家的那個私生女么?只知道她跟季子墨關係一般,也沒怎麼接觸過。
「不需要了。她是傅醫生帶入公司的,要選也會選傅醫生,我強拉她進我的組,也沒有意義。」陸屹楠推脫道。
孰料,方琳回說:「季子姍報的志願就是陸醫生組,怎麼能算是強求呢?」
陸屹楠怔愣了許久,眸光轉了轉,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收她進我的組吧。」
掛了電話,方琳才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陸醫生人長得俊,她一向都對他有好感的,本來賣個人情給他也沒什麼,只是方才電話那端的人可不是好得罪的。美色與工作相比,她還是先穩住自己的工作再說吧。
不出一盞茶的工夫,醫院的內部郵箱就發布了人事調動的消息。鍾可情原本以為,她百分之百會落在陸屹楠組,靠得越近才越容易發信他的破綻,孰料……「季子墨」三個大字赫然寫在了「謝舜名」的組下。
鍾可情目光一凜,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坐在她旁邊的剛入職的實習醫生便遞了手術服過來:「季醫生,快點,謝醫生組裡有病人要動手術,人手不夠,正到處找你呢!」
鍾可情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拽進了手術室。
謝舜名穿著白大褂,帶著天藍色的口罩和發套,就這麼嚴實地捂著,也捂不住他的帥氣,單單那樣身高站在手術間里,已經英氣逼人。
謝舜名見她進來,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後朝她點了點頭,便指著手術台上的孩子道:「李佳琪,八周歲,在家裡玩耍的時候,從凳子上摔下來,水果刀扎進了心臟,腦袋還磕在了床腳,不排除顱內出血的情況。」
「我去通知神經外科的醫生。」鍾可情點了點頭,立刻拿著病人的病歷沖了出去。
不出兩分鐘,神經外科的主任醫師便趕了過來。
「季醫生通知我,要做聯合手術?」對方明顯是在質疑鍾可情的判別能力。
謝舜名聽出了些許端倪,便認真說道:「季醫生做得很好。」
開顱手術和開胸手術同時進行,整整七個多小時,謝舜名和神經外科的主任醫師才宣布縫合,那個孩子的各項生命體征暫時穩定,算是從閻羅殿里撿回來的小命兒!
出了手術間,一起參與手術的麻醉科醫師都忍不住讚歎:「這樣困難的手術,謝醫生只需要一個助手,全程所有的突髮狀況都控制住了,實在了不起。」
神經外科的一幫助手醫生也忍不住稱奇:「這位小季醫生也很厲害,跟謝醫生配合默契到了極致,實在叫人羨慕,只怕是一般夫妻都不能像你們這麼心有靈犀。」
「胡說什麼呢!謝醫生和季醫生可不是什麼夫妻!你平時難道都不看雜誌的么?」另一個醫生嫌棄地說道。
「啊?不是夫妻么?可是我剛剛看到季醫生給謝醫生擦汗的時候,很……很和諧啊。」
謝舜名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目光落在鍾可情的臉上,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自從做完手術之後,謝舜名便將鍾可情喊進了他的辦公室,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不曾變動。
「為什麼我會進你的組?」鍾可情的語氣中隱隱含著怒氣。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接近陸屹楠,就這麼被這個傢伙給生生毀了。
謝舜名置若罔聞,薄唇淺淺地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剛剛有人說我們很像夫妻。」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鍾可情有些煩躁。
「還說我們很和諧。」謝舜名接著說下去。
「我想知道——」鍾可情堅持著自己的話題。
謝舜名這才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還是這麼難纏,凡事都喜歡刨根究底。」
「在別人眼裡,我早就是陸屹楠的人了,我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麼法子,才從陸屹楠手裡搶到我?」鍾可情幽暗的眸光投向對方半敞開的懷抱,看他胸前起起伏伏。大約是因為連續做了七個小時手術的緣故,謝舜名很累很熱,胸前早就濕淋淋的一片,衣服是黏在身上的,就跟沒穿沒啥區別。鍾可情可不是什麼好色之徒,只是她的身高比起謝舜名那一米八五的個子,實在矮了一截,只能看到他敞開的胸懷而已。
謝舜名側過頭來,看著她那一臉的求知慾,怔愣了兩秒,隨即薄唇一勾,朝著她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鍾可情往前進了一步,但她的視線始終盯著謝舜名,動也不動。
謝舜名長臂一伸,便摁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鍾可情被他悶在懷裡動彈不得,謝舜名才笑出聲來:「我進心外只開了一個條件,所有的精英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鍾可情怔怔地長大了口:「你……」
是啊!剛剛手術的時候她就發現了,成功如謝舜名,院長居然沒給他安排其他助手,整個謝組居然只有謝舜名和她兩個人。
「怎麼了?本來院長願意分八個人給我,你是不是覺得,你的價值抵不上這八個人?」謝舜名反問。
鍾可情扯了扯唇角。目前來講,她只不過剛剛轉正,論經驗都比不上那些前輩,就算有上一世的積累,但心外科畢竟是和婦產科有所不同的……
「你也不用太懷疑自己。」謝舜名突然壓低了腦袋,熱氣剛巧呵在她的耳畔,「或許專業價值上沒法兒比,但你比他們多一個用途——」
「嗯?」
鍾可情詫異地揚起臉問他,可是下一秒她自己就體會到這個用途了,因為謝舜名的大掌已經隔著布料撫在了她的胸口上,「包解慾火的!」
鍾可情怒瞪了他一眼,輕輕鬆鬆掙脫開來:「這樣算來,關靜秋比我更有價值,因為她不但能解慾火,還能保證懷了你的孩子之後,立馬打掉,不給你惹麻煩。」
謝舜名方才還一臉興緻,瞬間面色就陰沉了下去。
鍾可情又接著道,「韓市長也比我有價值,她很早很早之前就可以解你的慾火了,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現在是市長,還能在生意上幫到謝家。」
謝舜名鋒利冷凝的眼眸鎖定著眼前女子嬌研的身影,若有所悟。
「你是在意語冰?」他劍眉一挑。
「叫得真親昵。」
鍾可情無奈地啞笑。她雖然喜歡他,可他身上存在太多的問題,太多的不安定因子,這讓她找不到一點安全感。
謝舜名的目光凝成一線:「我和語冰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是哪樣?你敢發誓,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沒對她動過情?」鍾可情反駁出聲,比起關靜秋,她確實更在意那個突然出現的韓語冰。謝舜名出國的十年期間,鍾可情和他是有聯繫的,前三年也就發發郵件,後來漸漸聊上了QQ。
那是在鍾可情讀大二的時候,謝舜名突然間就不怎麼上線了,就算在線,鍾可情問他一個問題,他也要隔好久才回復。
有一次,鍾可情和陸屹楠吵架,在QQ上找他訴苦,直接點了視頻。
接通是接通了,但是電腦另外一端坐著的卻是一個女人,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就是那天宴會上出現的韓語冰。
鍾可情驚慌失措地去關視頻,她以為自己找錯了人,等到關掉視頻之後。她盯著謝舜名的QQ看了半天,也沒發現哪裡出了錯。
韓語冰就如同她的外表一樣,完美強勢。她以為鍾可情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當即就發了一整段話過來:我是謝舜名的女朋友,QQ是我幫他掛的,你有什麼事,我可以轉達。但是,你也要有自知之明,憑你那豆芽菜一樣身材,就別指望靠視頻脫光來勾引他了!
謝舜名眸光一黯,竟然沒有作答,鍾可情的心也沉了下去。
「看來是真的動過情。」鍾可情抿了抿唇,冰霜一般的臉扯過一抹冷笑。
謝舜名神情凝重地站著,原本扣著她手腕的手,不由一松,五官如同上了一層薄冰,處處都透著逼人的寒氣,瞧見她那不屑的一笑,利刃一般的眸光便驟然出鞘,想要在這個挖開她的胸口,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沒心沒肺。
誰能沒有過一段過往?
韓語冰確實和他有過一段情,雖然時間很短,但也是情真意切的。他不能因為現在,去否定他的過去。不只是不能,更沒有那個必要。因為現在的他愛著鍾可情,又何必執著於過去呢?
「我以後不會再與她有任何交集。」他微不可查地嘆息了一聲,語氣溫柔得讓人難以置信。
明明是很動人的話語,可落在鍾可情心上卻如同一把利劍,堵得她一呼吸就痛,憋得快要窒息而亡。
「我聽陸屹楠說下午你要體檢,說是心絞痛?」謝舜名見她不出聲,岔開話題,而後從桌面上拿了一個信封過來,「這是我整理的一些心絞痛要注意的事項,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他說的話,鍾可情一句都沒聽進去,腦袋裡只反覆回蕩著那句「我以後不會再與她有任何交集」。她神情漠然地接過那一沓資料,像是思索了好久,才猶豫著問出口:「那天,你為什麼要邀請韓語冰出席晚宴?」
謝舜名垂下眼帘:「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你利用韓語冰威脅葉特助?」鍾可情疑惑著問道。
謝舜名沒有出聲,算作默認。
鍾可情隱約覺得現在的謝舜名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乾淨」的謝校草了。她突然間好害怕,害怕她最喜歡的人,雙手上也沾染上不幹凈的東西。
鍾可情手一抖,一大疊資料便灑了滿地。她也懶得彎腰去撿,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辦公室。
不出半天功夫,院長欽點季子墨的事情便傳得沸沸揚揚,而謝舜名、季子墨和陸屹楠三個人之間的三角關係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
心外科的辦公室里好不熱鬧。
大家吵得正歡,傅亦突然陰沉著一張臉闖了進來。
有個實習小醫生瞥了季子姍一眼,朝著她吐了吐舌頭,壓低了聲音:「完蛋了你!冤家找上門了!」
傅亦將季子姍喊去了他的辦公室,一臉嚴肅問道:「為什麼捨棄我而選擇陸屹楠?」
季子姍眨了眨,故意露出一臉無辜,「這……傅醫生,這不賴我,是人事處的安排。」
「我去過人事處了。」傅亦瞪著她,「我看過你填的志願表。」
季子姍無奈地搖了搖頭,突然挺直了腰桿,收起原來那副假惺惺的表情,趾高氣揚地站在傅亦面前道:「傅教授,你也不看看外面的人怎麼說?大家都說,謝醫生進了心外科,陸醫生總算是有對手了……根本沒有人記得你這個傅醫生。一個沒有前途的組,我是不會進的!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謝舜名,若不是他突然闖進心外科,我也不會——」
「好,好,很好。」傅亦連贊三聲。他在心外科呆了少說也有三年了,想不到今日卻要承受這樣的屈辱。
「傅教授,你也別這麼生氣,不若我給你出個主意吧……」季子姍眉頭一挑,雙眸之中閃過一抹狡黠之光。
傅亦面色難堪至極,薄唇抿成一線,根本不願開口同她說話。
季子姍便主動湊到他耳邊去,低聲耳語一番。
傅亦本不想聽她胡說八道,但她說的似乎有幾分道理。
「副教授若是想收復失地,按照我說的去做便是。」季子姍眯起眼眸,「若是能同時幹掉謝醫生和陸醫生,這心外科不就一人獨大了么?」
傅亦咀嚼著她的話,雖不吭聲,但心底已經認可了。
季子姍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到最後笑出聲來:「副教授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保密的。」
傅亦仍舊不支聲,季子姍便笑著出了門。在職場上,不出聲、不否認,不就是默認的意思么?
五點多鐘,季子姍收拾了東西,準備下班的時候,發現六樓的走廊被一張病床給堵住了。病床上躺著一個女孩兒,雙目緊閉,但呼吸正常,似乎是剛剛做完手術不久。
季子姍走上前去,問道:「什麼事?」
負責疏通的護士連忙走過去道,「小季醫生,李佳琪這個病人才做完開顱開胸手術,本來應該住ICU觀察的,但病人家屬覺得費用太高,執意要轉普通病房……」
「李佳琪?」季子姍眸光轉了轉,問道,「就是早上送過來的那個孩子?謝醫生和神經外科主任聯手做的手術?」
護士連連點頭,「是啊!送來的時候流了一路的血,特別驚險。要不是謝醫生和季醫生配合的好,這會兒恐怕都該……」護士瞟了家長一眼,而後壓低了聲音,「都該入土了。」
季子姍心中一喜,本來還想著要怎麼推一推傅亦呢,現在機會居然送上門來了。
「那就給她轉普通病房呀!」季子姍一臉無害,「家長既然這麼要求,那還能怎樣?」
「不行不行!」護士拚命搖頭,「謝醫生囑咐過的,這個病人,一定要細心觀察,而且動的都是大手術,普通病房裡住那麼多人,萬一感染了怎麼辦?」
季子姍想了想,便道:「這樣吧,我來想個法子,你跟家長這麼一直堵著也影響醫院形象,別的病人還要來看病了。」
護士只覺得遇到了救星,便朝著季子姍鞠了一躬道:「那就麻煩小季醫生了。」
季子姍冷不丁扯了扯嘴角,她最討厭「小季醫生」這樣的稱呼了,搞得她好像比季子墨低了一等似的!論實際年齡,她分明是季子墨的姐姐!
ICU門口,家長推著病床,與一旁的護工僵持著。
「孩子剛剛都開口說話了,怎麼就不能住普通病房了?ICU那麼貴,醫院就是想坑我們的錢!」女孩子的舅舅吵著鬧著,死活要讓小孩兒轉病房。
季子姍也聽說了這個女孩兒的狀況,從小父母雙亡,跟著舅舅舅媽一起長大,舅舅舅媽願意賞她一口飯吃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哪裡捨得在她身上花這麼多的錢。
季子姍走上前去,勸解道:「這位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孩子確實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也不一定非得住在ICU,但普通病房實在太髒亂了,萬一孩子感染,你們要花的錢更多,得不償失。」
提到花錢,女孩的舅舅立馬就沉默了。
「那……那要怎麼辦?」女孩的舅媽開口道,「我們是窮人家,哪裡有那麼多錢啊!」
季子姍連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這位女士,你不要著急,我有辦法,或許可以幫到你們。」
護士聽了,怕季子姍妥協,皺眉扯了扯她的衣袖。
季子姍朝著她點了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什麼辦法?你倒是快點說呀!」女孩的舅舅有些等不及。
季子姍便道:「除了ICU、VIP病房和普通病房,我們心外科還特設了一批特殊病房,這些病房向來是供給退伍軍人住的,那些病房全都是單間,設施也是最一流的……」
「我們佳琪又不是什麼退伍軍人,根本不能住,你說了也是白說!」女孩的舅舅不滿道。
季子姍笑了笑,「不是退伍軍人,是退伍軍人的後人,或者是遺孤也行啊。再說了,現在那些病房都空著呢,多浪費啊。」
「可……我們佳琪也不是什麼軍人的遺孤啊。」女孩的舅舅無奈道,「我們就是普通家庭,她父母都是給人家打工的,遇上了礦難,雙雙撒手人寰了。」
「這個……」季子姍抿了抿唇,瞥了一眼周圍,「你們先把孩子推回ICU,我悄悄跟你們說。」
病人的家屬覺得季子姍說話似乎有些靠譜,便暫時將孩子送了回去。
季子姍拉他們二人到樓道里,壓低了聲音道:「我幫你們看過了,佳琪的主治醫生是謝醫生,但謝醫生忙得很,日常都是有季醫生負責的,季醫生心腸軟,你們就算造了假,被她發現了,也不會礙事的。」
「真的管用么?」女孩的舅舅半信半疑。
季子姍便道:「試試不就知道了?反正,你們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難不成眼睜睜看著小佳琪住普通病房,然後被人感染么?」
「孩子她舅,這位醫生說得不錯啊,不管行不行,我們也得試試!這外頭啊,軍官證都好弄,再加上佳琪的爸媽死得早,想要查也沒那麼容易。」女孩的舅母顯然被說動了。
女孩的舅舅想了想,便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試試又不會少塊肉。」
季子姍聞言,唇角的笑愈發的陰險邪肆。
「這位醫生,怎麼稱呼你?實在是太感謝你了,萍水相逢就為我們出謀劃策。我們一定會報答你的。」女孩的舅舅感激道。
季子姍連忙擺手,道:「這是違規的事情,我本不該告訴你們的。我的名字就不便透露了,你們就當沒見過我吧,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