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軟骨頭
顧秀妤抬起臉來，冷笑，「娘還在發夢么？娘一直寵信於嬤嬤，卻沒想到那個瘋婦是老妖婆安在娘身邊的眼睛的吧？娘在尚書府的行徑，恐怕都被那瘋婦當作笑話來講給那老妖婆聽！哦，還有，弟弟……呵，麒兒，娘曾想收在屋裡的兒子……那死了的丫頭說得一點不假，麒兒就是死在於嬤嬤手裡！她是怕娘有了兒子，對老妖婆交不了差啊！」
「您想想，若是麒兒還在，爹又怎麼能理直氣壯的接那幾個兒子進京！再鬧得娘落得如此凄慘？」
「怎麼會……怎麼會……」陸氏的臉由白轉青，捂著耳朵一直搖頭，「我是我娘年老時得的女兒，最小的女兒……我娘，從小就最疼我，我要什麼她給什麼……我娘是宣平候夫人，她不會這樣對我！」
「是啊，」顧秀妤站起來，幾近粗暴的將陸氏捂著的雙手拉下，冷笑著打斷她的話，「要把娘養得如此心機全無，老妖婆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娘不想想，您的大姐是誰？那是當今最受寵愛、生下六皇子的德妃娘娘；您的二姐又是誰？肅親王正妃，世子之母，一生榮寵不盡；您呢？若是別的一品官也就罷了，卻是個布衣出身，沒有半點身家，還停妻再娶的男人！」
「這也就罷了，如今娘落得什麼？說得好聽是平妻，說得難聽些，娘一直受那邊壓制著，比妾又好得了多少？娘和姐姐們，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再觀候府，還有誰比娘的命運更加悲慘？」
陸氏跌坐椅中，「不可能，不可能……為什麼？」
「為什麼？呵，」看著陸氏，顧秀妤笑得極為凄涼，「答案只有一個。娘非但不是那老妖婆的嫡女，還是她仇人的女兒！而那仇人己經死了，她便只能把積了一輩子的恨意都記在娘的身上。」
「能讓高高在上的候府夫人活著記恨，卻又無法明目張胆復仇的人，呵，娘，您可想到會是誰？那隻能是個女人，外公最愛的女人！」
「那老妖婆要得到外公的心，只能打落牙往肚裡吞，裝出愛屋及屋的模樣！娘，您還不明白！您的娘，咱們的外婆，早就死了，死了！您根本不是那老妖婆的嫡女！」
一陣香氣襲來。
顧秀妤愣了一下，發瘋似的撲向香爐，狠力一推，「哐當」一聲巨響，顧秀妤轉回頭，端起架上的水用力往香灰上一潑，然後狠命地踩，狠命的踩。
陸氏和顧秀霽都嚇傻了，「這，這是做什麼？」
顧秀妤回過頭，滿臉的淚，「你們還不明白么，娘，你從小使用的東西，都是要讓你生不如死！」顧秀妤痛哭失聲，「母親從小吃的燕窩，我們吃了十幾年；母親從小熏的香，我和阿霽……也熏了十幾年，娘啊，你還不明白？我和阿霽……我和阿霽……」
陸氏愣在當地，面色慘白，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陸氏的事情，顧順未必不知，但是他不想管。
顧順在文氏房裡與文氏嘀咕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仍去上朝。
顧順才一出門，玲瓏便一臉愁云：「大人臉色不好啊，不知心裡怎麼打算？」
顧南諼笑笑，他沒有心事才怪呢！
候府是顧順的靠山，即便知道候爺夫人的「用心良苦」，除了疏遠，除了心生嫌隙，他還真不能把候府怎麼樣；稟給皇上，皇上頂多責罵兩句，總不能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責罰候爺夫人。
所以顧順刻意疏遠候府，損失的還是他自己！
還有顧秀霽，明年要抬進六皇子府的，日子都定了，若是這時候和候府翻臉，顧秀霽名聲有損不說，攀附六皇子的希望怕是從此要斷了，怎麼想，吃虧倒霉的都是顧順自己。
顧順的決定，聽從文氏屋裡傳出的消息就能猜到。
他讓文氏看住陸氏，不讓陸氏回府胡鬧。
說得好聽，是怕陸氏失去理智，大鬧候府而跌了尚書府臉面；而實際上，不過是顧順想壓下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
反正細想想，候爺夫人想對付的那個人是陸氏，他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而現在，他接回了兩個兒子，才死了一個庶子，並沒有太大的損失。
夜裡的憤怒過去，兩相較下，從輕處理顯然是明智之舉。
爹爹是這樣想的罷？
顧南諼心頭嗤笑不己，這個爹爹比她想是還更軟骨頭啊！
同時她也不免擔心，今兒顧順去上朝，頭等大事便是給回復皇上賜婚一事。若是昨夜的事情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很可能，爹爹的選擇依舊是端木衍！
怎麼辦？
崔守瑜說他自有法子，可是一天多過去，也沒傳什麼消息進來；她有心想見新蕊縣主問問，可新蕊居深宮，不是她想見就見得著的，也沒法兒就這事兒托安國公世子夫人，非常時期，憑空惹人一段猜測反而徒生煩惱。
除了等待，似乎並沒有更好的法子。
未及午時，顧順便匆匆回府，吩咐家人沐浴更衣，準備一齊迎接聖旨。
顧順的臉上並沒有太多喜色，倒是微微蹙起眉心，繃緊唇線，直到李公公傳旨過後，顧順才帶著一絲拘謹的笑意，謝恩，接過聖旨，送走李公公，轉身便回了書房。
文氏卻是拉著顧南諼回房，眉開眼笑的，一進屋就開起玩笑來，「娘心裡的大石終於落了地啊，咚的一聲，聽見沒，諼娘？」
不等顧南諼回答，又笑道，「我就說嘛，早上起來就聽見喜鵲一直叫，我就知道會有喜事。」
錦瑟捂著嘴笑，「夫人不是還眼奴婢說，那老鴰子一直叫，叫得人心煩，這會子怎麼倒變喜鵲了？」
「刁嘴丫頭！」文氏揚手作勢要掌她的嘴，手到半空，又是收回撫掌笑，「管他什麼喜鵲還老鴰，我只想到要得了個好女婿，我做夢都要笑醒……哎喲喂，」文氏忍不住又雙手合什對天，「阿彌佗佛，菩薩保佑哎！」
「恭喜夫人，恭喜小姐。」
屋裡的丫環婆子們也喜滋滋的上來道賀，擠了一屋子，圍著文氏與顧南諼嘰嘰喳喳的說笑。
文氏也喜歡這熱鬧，與她們一起笑成一片。
顧南諼乖乖坐著，不敢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