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荷包
許韌和鐵十二才離開不久,就有個人來客棧尋舒德音。
店小二來報訊的時候,舒德音和阿西先想了許多,第一想到的,是白琉朱的大本營,傳說中的前朝「餘孽」。
阿西就不許舒德音下去:「若當真是他們來尋您的麻煩……」
舒德音有些無奈:「如果他們是為了白琉朱的事情來尋我報復,我自當緊跟了你。不然,豈不是真叫人調虎離山分化治之了?」
阿西想想也是,阿司和鐵七莫名遲遲不歸,許先生和鐵十二又出去尋人了,二小姐可不是最好同她形影不離才好照應嗎?
兩人便下去了,便見了櫃檯前一個無比魁梧的身形,轉過頭來,滿臉的絡腮鬍,一副凶神惡煞的面相。
主僕兩個倒沒有什麼好怕的,昂首挺胸走過去。
「你尋我家主子?」
那個大漢還愣了,上上下下看了阿西,張口時,舌頭有點打結。
「啊?啊,我……是我,是我……你就是……就是舒小姐吧?」
阿西:……這要是對家派來的,怕是來送人頭的。我都問你是不是尋我家主子了,你怎麼還把我認成舒小姐呢?
那大漢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被密密麻麻絡腮鬍覆蓋的臉上,隱隱約約能看出一點點粉紅的韻意。
他低下頭,坑次坑次地,從衣袖裡取出一個荷包來,攤在巨大的手掌上,遞了過來。
「這是舒小姐的嗎?」
舒德音的心驀地一沉,阿西更是一把將荷包奪過來,冷聲質問。
「這荷包怎麼在你手上!」為什麼它沾滿了鮮血!
大漢嚇了一跳,只覺得什麼都沒有看清呢,手上的東西已經落到阿西手上了。
而阿西那緊張而帶了敵意和警惕的表情,叫他瞬間明白過來了。
「不不不,這是個誤會,我不是壞人。真的,這荷包不是我搶來的,當然,也不是我偷來的……」
掌柜的看了都急,好好的大男人,這輩子就毀在話說不利索上了。
「舒小姐,阿西姑娘,這事我方才已經問清楚了,這人我認得,是個好的。他是從鐵師傅那裡得的荷包,令他來給你們報訊的。」
掌柜的每說一句話,大漢都認真點一點頭,這模樣,倒像個巨人族的孩子,奇異的,一點都不違和。
「有個姑娘,拿了這荷包的姑娘,她流了很多血……」
阿西和舒德音臉都白了,流了好多血!這是單槍匹馬遇到強敵了還是?
「就見了,鐵七,他說自己叫鐵七,叫我拿著荷包來找你們。」
「那阿司呢?就是流了很多血的姑娘。」
「啊,她?我給送醫館去了,要錢,我沒帶,就……」
他臉更紅了,好像生怕對面兩個姑娘會責怪於他。
「老大夫要先付銀子的,不付不給診……我拿了匕首抵,他不要……」
阿西有點忍耐不住了:「那就沒給治了嗎?人現在在哪裡!帶我們去!」
大漢退了一步,說晉朝的女子溫婉,原來真是個傳說啊!這女子,真的好凶的……
「別急,治了,治了,就是……」
阿西都要跺腳了,就是怎麼的?阿司到底怎麼樣了?四阿從小一塊兒長大,缺了誰都不行的,要是阿司有什麼事,要是……
她眼淚啪嗒就流下來了,又把大漢嚇個夠嗆,無所適從向掌柜的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舒德音也是心亂如麻,強自定了定心神。
「壯士,你想說的,只是你手中沒有銀錢,為了叫大夫給阿司看診,所以動用了荷包里的銀兩是嗎?」
大漢顯而易見大出了一口氣,把頭點得跟磕頭似的,一臉的認真和赤城。
舒德音也跟著鬆了口氣,有在醫治就好。
「是在哪家醫館,可以煩請您引路嗎?」
舒德音對這大漢已然信了幾分,大熊般的身軀,赤子樣的性格,如果這是有心為之,這演技也實在過於好了。
可走之前,還是叮囑了掌柜的,一請他轉告許韌和鐵十二;二若是她一去不回,大將軍和徐掌珠都能出面尋她的。
她倒也不怕掌柜的坐視不理,這家客棧在阿布滿和徐掌珠那裡都掛了號的,無論舒德音出了什麼事,掌柜的都跑不了。
去了醫館,阿西的眼淚更止不住了。
老大夫說救不救得回來,其實還是要看阿司的造化!
「傷了好幾處,都是兇險無比的。背上挨了一刀,胸口一刀,後腦勺也被鈍器所傷……」
阿西握著阿司的手,淚眼模糊地看著那失去了生氣的人:幾個時辰前,她還腆著臉問二小姐要銀子,眼珠子亂轉尋思著給自己攢點嫁妝。
怎麼會,怎麼會……
舒德音也是喉嚨和胸口都叫大石頭給哽住了,那活蹦亂跳的阿司,到底是怎麼變作了這般模樣?
「壯士,我知道是為難了您。只是,如果能知道您看到了什麼、我家鐵師傅如何託付您的,對於我們了解阿司身上發生了什麼至關重要。拜託了,請您仔細回憶回憶。」
大漢也著急啊,他其實最是個心裡明白的人,可嘴笨,舌頭天生短了半截,說話費勁。
尤其是一著急一緊張,舌頭跟不上思路,結果就是思緒一路狂飆,舌頭胡說八道……
大漢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把心緒平復下來,慢慢地,用頭腦帶著舌頭,雖然慢,好歹沒有跑馬……
「我住在集市邊的四道大街上,平時以打獵為生,間或給人做掮客,護送人往來西北做買賣的事情也干……
大漢叫做豐年,是個孤兒,自小的時候就在草原上四處飄蕩了,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他到底是西岐人,還是晉朝人。
但二十幾年摸爬滾打,雖然沒個家族靠山,但結識了不少朋友,又是敢想敢幹的性格,捨得拚命,這些年,日子也算過得去。
他今天是出去尋了朋友,朋友要往西北去走一趟貨,他手裡沒存貨,但有點兒銀子,正好給了對方,到時回來,捎帶點西北的貨色來,轉手一賣,總有賺頭的。
結果回到家裡,才打開大門,就發現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