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命運無常

才睡下不久,便出現汽車爆炸,數名警察拿著對講機來回走動的畫面。

安全境界線外,隔著一步的距離站著一對年輕時尚的男女。女孩子*翕動,不停地在說話。男孩子長得非常英俊,一直安靜的聽著,最後他剛張嘴,似乎還沒發音,女孩一巴掌便扇上去了。

蘇昂在旁邊看得觸目驚心,周圍不斷有抬著擔架從他們身邊經過的醫護人員,兩人卻混然不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這時,女孩動了動,撲進男孩子懷裡,眼淚如瀑布流了下來。

蘇昂走進想看清男孩子臉上的表情,卻不想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救護車閃著的燈變得明滅,屏幕瞬間拉黑,短暫黑幕後驟然光亮,卻似換了另一個空間。

還是那個女孩,腳上打著厚厚的石膏,穿著一件迷彩服獃獃地坐在醫院的過道上看著電視。

她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極力隱忍,瞳孔收縮,像是一塊不堪負重即將碎裂的玻璃。

蘇昂好奇的湊上前,只見屏幕上黑壓壓的人頭,和無數的鎂光燈焦聚著一個方向。

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醫院門口整裝待發,救護車一到便迅速圍上去,從上面抬下一個血肉模糊的年輕人。

閃爍的鎂光燈蜂擁而至,卻被訓練有素的保鏢攔截在醫院大門外。

醫生將那個年輕人從擔架上小心的移動到推車上,然後迅速的推著車越走越遠,很快便消失在鏡頭焦聚的方向。

屏幕一閃出現了一個氣質優雅的女主持,*一翕一合,不時指著推車消失的方向,隨著她的解說,屏幕下方出現了一行紅色的字,像是血腥染成:鳳淮高速上一男子醉酒駕車，接連引發4起事故，造成一死三傷，其中就有顧氏太子爺顧珀時,至今送往醫院生死未卜。

在那個沉重的連呼吸都遲鈍的世界,不斷傳來一個聲音,「我用自己的命還你。」

夢裡能感受到疼痛嗎?為什麼這些場景如此真實,卻掙扎著醒不過來。

蘇昂臉上絕望痛苦的表情,最後同夢裡的女孩子如出一轍,一滴眼淚從閉合的眼睛流下來,滑過鬢髮滴入枕頭。

「班長,班長...」這時，一個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將她從夢裡拉出來。

「班長,你又做噩夢了?」月影朦朧的屋子,微微可辨認床邊趴著的腦袋。

蘇昂經過特種部隊的長期訓練,幾乎是睜開眼的瞬間,便清晰過來,並迅速辨認出床邊的女孩子。

她坐起身,按下床邊的開關,看著在明亮燈光下無所遁形的女孩,皺著眉道,「傅砂砂,都幾點了,你到我房間做什麼?」

她剛結束新加坡那邊的任務不久,上面要放她一段時間的假,她便主動申請來錦城部隊帶新兵。而傅砂砂就是她帶的這批特種部隊的一員。

「班長,我睡不著。」傅砂砂還穿著晚上訓練時的服裝,她原來白凈嬌羞的小臉經過一個多月風吹日晒的魔鬼訓練黑了粗糙了不少,「班長,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幸虧我過來叫醒你了,我感覺你好痛苦的樣子。」

蘇昂對傅砂砂的話置若未聞，視線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敞開的窗戶上,「你不敲門,爬窗進來,找我有什麼事?」

傅砂砂一臉興奮,「班長,你們連續好幾晚上緊急集合,到底出什麼任務啊?我今天看到隊長檢查你們背包,什麼東西都有,連假髮都準備好了。」

蘇昂清秀的眉頭蹙起一團小小的褶皺,「你也知道是緊急集合出的任務,就該知道此行的保密性。」看了眼床頭的時鐘,「如果沒有其他事,趕緊回去睡覺,要想說話了中午飯那會來找我。」

傅砂砂苦著張臉,「我睡不著啊,好班長,你就告訴我吧,我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在回想你們全副武裝準備執行任務時的畫面,簡直太帥了,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像你們一樣啊。」

蘇昂的手扶在傅砂砂的肩上,「現在真不是說話的好時間,外面還有巡邏的哨兵,要是被隊長發現,我們兩個都要受罰。」

蘇昂一提起隊長,傅砂砂腦子裡便出現一個如泰山偉岸的身影,說起話來擲地有聲,發起火來像是冰雹能將人砸死。她打了個冷顫,有些勉強的點頭,「那好哦,我吃過中午飯就過來找你。」

蘇昂點頭。

傅砂砂走後,她便沒了睡意,熄燈后躺回床上,剛閉上眼睛,如潮水退去的感覺再次洶湧而來，她難過的蜷縮著身子，月光籠罩的臉上是哀鳴又絕望的神情。

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這些事了，剛到部隊那會，她幾乎是每晚大汗淋漓從夢中驚醒，替她看病的那個醫生說，人可以理智的控制自己的行為，卻無法*縱自己的心不去回憶。

這六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感受到自己生活在一個巨大的囚籠里，堅固的鐵窗封鎖了她對人類最原始感情的渴望。幾年來,機械的訓練、學習、進修。憑著一股*勁不斷往上爬,每次執行任務的榮譽都是用汗水搏命換來的。

她不知道今晚如此反常,是不是因為遇見了故人。

那些擱置的往事如電影快進的鏡頭迅速閃過大腦,醐醍灌頂的荒涼感幾乎將她吞噬。

昏昏沉沉間,時間似乎倒回昨晚九點鐘。

隊長一聲命令,她們迅速收拾東西上了部隊的越野車。

蘇昂剛坐定,便借著車內的燈光開始化妝。改裝后的越野車,空間足夠大,布簾一拉,幾個女兵便開始換衣服。

貝諾和蘇昂都是一會要進包房的,貝諾換上弔帶短裙,拿著兩副形狀不大一樣的黑色流蘇耳環過來,待蘇昂畫完又粗又亮的眼線,便小心的夾在她小巧晶瑩的耳垂上,「右邊的才是竊聽器,裝了攝像頭的酒瓶在我包里,一會誰有機會誰就悄悄拿出來。」

這是錦城公安局一直在偵查的一起特大販毒案,由於犯罪分子太狡猾,追蹤兩年都沒有什麼進展,當地公安局實在沒有辦法,便上報上級要求同特種部隊合作。

越野車在這座城市最大的夜總會後門停了下來，蘇昂和貝諾先下車，穿過昏暗的過道，徑直朝二樓的鑽石包房走去。一路上從微微敞開的包房門清晰可見裡面**不堪，同外面的世界相比這裡彷彿墜入了另一個時空，混亂、晦暗、搖擺的身姿、音樂震耳欲聾。所有隱藏在陽光下的黑暗盡數現盡，在各種毒品的興奮刺激下，當場野合的男女更是不計其數。

貝諾在一樓攔下一個服務生，以二樓鑽石包房的名義點了幾瓶卡斯特，然後兩人跟在服務生後面順利通過外面的黑西裝進了包房。

包房大而豪華，卻出乎蘇昂意料的乾淨整潔，沒有**混亂的場面讓她們矇混過關，三人一進去便成了全場的焦點。

「誰點的酒？後面兩個小姐又是怎麼回事？」正對著她們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一雙鷂眼裡閃著冰冷嗜殺的光。

蘇昂自走進來那一刻已經迅速而警戒的將在座男人的信息掠過大腦，但是此刻坐在沙發彼端，一臉震驚的望著她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蘇昂的心已經亂了，原本的從容鎮定離開身體，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不自覺顫抖。

身旁的貝諾發現了她的異常，微微側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步上前將她擋在身後，「我們是霓裳姐叫過來的，路上遇到堵車，所以遲到啦。」嬌嗔的語氣，眼角微微上挑，迷離燈光下，媚態渾然天成。

「不是已經有五個小姐了嗎？這酒又是怎麼回事？成封去叫段霓裳過來。」說話的仍是那個鷂眼的男子。尤其是在聽到服務生詫異的回答道不是你們叫的包房服務嗎？眼裡的嗜殺更加濃烈。

貝諾慌了，房間里瀰漫的火藥味道似乎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