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梅花宴
姜韻臉色一白,雙眸漸漸染上驚恐。
是她太忘形了!姜歡喜才是將軍府真正的小姐,而她卻屬於姜家二房。若失去將軍府小姐的光環,綾羅綢緞、榮華富貴便皆與她無關了!
姜韻想到方才自己在歡喜跟前的倨傲模樣,淚水洶湧而出,「怎麼辦,怎麼辦……」
二夫人望著不知所措的女兒,不免嘆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能同你四妹妹一般叫人放心……」
燕氏多精明?愈是瞧不上姜歡喜,便愈是教著姜歡宜同姜歡喜親近。誰和姜歡喜交好,好處自是源源不絕。
因此輿論姜歡宜在心底再是瞧不起姜歡喜,面上卻始終是一副好姐妹模樣!
姜韻低頭啜泣,恨不得暈過去才好。
二夫人捂著胸口,已是開始謀划後路。
「大小姐回來了!」
下人的聲音如同天籟,二夫人與姜韻皆是抬起頭來,滿眼期盼地望著走進門來的姜妙。
「妙兒,她可是回來了?」
姜妙點點頭,可不待二夫人喘口氣,她便開口道:「她沒進宮,可太子送了禁衛軍來親自審問劫匪。武陵侯府的家丁已是離開了,柴房……更難接近了。」
二夫人眼前一黑,險些摔倒在地。姜妙眼疾手快,忙是將她扶穩了。
二夫人雙眼無神,喃喃道:「完了……全完了……妙兒,妙兒快收拾收拾,去告訴你阿爹,咱們馬上離開燕京!」
不能等下去了,若姜肆回來,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姜韻更是伏在軟塌上大哭,「姜歡喜!我恨死姜歡喜了!」
姜妙滿臉愁容。她本以為自己已是成功攔住了姜歡喜,可誰知太子竟趕來了。
有禁衛軍在,她們已無翻身的可能。
下人們聽到堂內的哭聲,面面相覷,心底卻對歡喜生出了幾分忌憚來。
忽然,二夫人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狠聲道:「快,隨我去正院!」
她便是死,亦要將燕氏給拖下水來!
二房的動靜鬧得不大不小,歡喜坐在窗前把玩花瓶里的蠟梅,碧色便匆匆走進,在她耳邊低聲道:「小姐,二夫人去正院了。」
歡喜手一頓,嘴角微勾,毫不留情地將臘梅的花蕊給捏碎。
長空取了帕子,替她將掌心的花汁擦掉。
「隨她們去。」歡喜漫不經心道。
碧色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唯恐她是在故作堅強。
見她是真的不在意,碧色才是鬆了一口氣,低聲道:「虧得長空及時趕到了。」
小姐與大小姐上馬車時,她幾乎便要忍不住將大小姐撲倒,好替長空爭取更多的時間了。
「不過太子殿下與小姐果真是青梅竹馬,他帶來的人正正好是小姐需要的。」
歡喜心中微微起了些許波瀾,可很快的,她便又低笑了一聲。
青梅竹馬……又如何比得上盛世江山誘人?
長空卻道:「奴婢是在半途中遇見太子殿下的。似乎是有人在奴婢之前,找到了太子殿下。」
「莫非也是那人拜託太子殿下帶了禁衛軍來?」碧色驚呼了一聲,「那會是誰?小姐,你說會是誰與你心思如此契合,竟然比太子殿下更了解您?」
歡喜搖搖頭,「我不知。」
她將前世與自己相熟的人都過了一遍,卻是不能猜出,究竟是何人暗中相助於她。
「讓禁衛軍們……」歡喜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她已是迫不及待想要知曉,二夫人接下來會如何做。
二夫人去了一趟正院,回來后便一掃先前的絕望頹然,還貼心地壓著姜韻來認錯,罰了姜韻抄寫典籍,五日內不得出門。
可碧色只覺二夫人這是在挑釁,氣得一張圓臉都鼓起來了,恨不得衝到二房去臭罵二夫人一頓。
可歡喜卻仍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似乎並未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因著歡喜回京一事已是人盡皆知,再有聖上的旨意已下,上門拜託的帖子堆滿了燕氏的案頭。
可燕氏對這些遞上門來的帖子卻一概不理,連翻都懶得翻,只應下了丞相家老夫人的梅花宴。
丞相老夫人在燕京內頗有盛名,無論是閨中時,還是成親后,她都是燕京閨秀的典範。丞相一家因從龍之功盛寵不衰,誰家的小姐若是得了丞相老夫人的誇讚,那自然少不得一陣羨慕嫉妒。
姜歡宜去年在梅花宴上大放異彩,丞相老夫人對她讚不絕口,二房姐妹因此慪氣了大半年,更是立下誓言決不再參加今年的梅花宴。
可燕氏才是將帖子取了出來,二房姐妹便是樂顛顛地準備衣裙首飾,誓要艷壓群芳,儼然是將去年的誓言給忘得一乾二淨。
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歡喜這兒,姜歡宜親自拿了帖子來同她說此事。
「去年我與老夫人聊得投機,她便誇了我幾句。姐姐這般聰明,老夫人定然亦會喜歡姐姐的!」姜歡宜話間滿是得意。
姜妙在一旁含笑道,「三妹妹有所不知,此次梅花宴,貴女雲集,嫡庶不分,各家小姐都恨不得穿紅戴綠,打扮得愈是出彩,便愈是有面子。」
「大姐姐這話不對。誰家小姐會穿紅戴綠的?你少忽悠我姐姐!姐姐只管穿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去便是,姐姐生得好,定然能將其他貴女壓下!」姜歡宜嗔怪地瞪了姜妙一眼。
歡喜懶懶地應了一聲。
梅花宴?
前世她錯過了今年的梅花宴,第二年卻趕上了。她因著對丞相老夫人不甚了解,聽信了姜妙和姜韻的話,穿著一身嬌艷的大紅色便去了梅花宴。
可誰知那老夫人生平最厭大紅,歡喜才是露面,便被老夫人斥責一頓。
她忍著委屈留下,卻總被其他櫃門們針對,因而丟盡了臉面。
可姜妙與姜韻卻如願得到了老夫人的稱讚,將軍府四位小姐,她最是狼狽。
姜妙掩唇輕笑,「三妹妹便是天生麗質,才更要打扮一番。這是三妹妹頭一回在燕京交際,往後能不能好過,便看這一場梅花宴了。」
於她們而言,燕京高門世家皆是時常往來的,十多年下來,各自皆有親密的手帕交。
可歡喜卻是不同,她在邊關長大,論起家世背景來,當得起燕京第一貴女,便是郡主亦要讓她三分。
正因著如此,她初次露面,方更是要緊。若出了什麼差錯,只怕是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