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夢裡現實
蘇珉象是做了一個夢。
楚瑜一直到九點都沒有到醫院來,她漸漸困意上來,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一個男孩子坐在她面前,非常陽光的臉,很英俊,帶著一副蠻橫的霸道說:「以後不許和別的男孩子約會,你的時間只屬於我,明白不?」
「為什麼?」
他驕橫的說:「因為我喜歡你,我是獨一無二的。」
她呵呵的笑,「是的,你的確獨一無二,河蟹和其他動物的唯一區別就是,它有小河蟹,別的動物沒有。」
他噎的瞠目結舌。
她從桌上收拾自己的課本要走,他就在後面緊追不捨,「雅文,雅文。」他連聲的叫,叫的孤苦無依,追上她,拉著她的胳膊,聲聲的懇求:「你不要生氣,我真的喜歡你。」
她一下子驚醒了,渾身大汗淋淋。
怎麼會做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夢?那個在夢裡,一直追著她,叫她雅文的男孩子是誰?還有,那個叫雅文的女孩子是誰?為什麼依稀想下,她的模樣和自己是一樣的。
很多時候,一睡醒了,夢境就自然的消失了,不記得夢裡是什麼情形,但這個夢實在是詭異,不止清晰可見,甚至觸目驚心,就好象真實的一頁回憶。
對於失憶,她一直覺得是匪夷所思的事,人怎麼會失憶?那只是電視劇里演的事,而對自己的失憶,她問過楚瑜好幾次,他的回答和醫生一樣,「你做過開顱手術,用過一些藥物,那些藥物刺激你的神經,所以在一段時間裡,你可能會對記憶里的一些事形成障礙性的缺失,這雖然叫回憶,但是很有可能會恢復的。」
她不接受也得接受這個事實。
不管是不是失憶,她現在只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她的生命里,這個叫楚瑜的男人,就象一棵大樹罩在她的頭頂,他是她的安全傘,如果沒有他,她象雨天被丟到了水霧裡,沒有方向。
她臉上洋溢著一個愉悅的滿足的微笑,如果他只是一個矮矮胖胖的,粗俗不堪的男人,頭髮稀少,說話一口的煙氣,她還理解她為什麼會執意的要和他離婚,但是現在,他出現在她面前,眼睛深遂就象大海,嘴邊的微笑就象溫和的一縷陽光,而且,他關心她,照顧她,她離開他兩年,換做任何人可能都會暴跳如雷把她奚落一頓,但是他沒有,所以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為什麼和他離婚。
他還沒有來,蘇珉便自己先去衛生間洗漱,聞著自己身上有股汗餿味,試了下衛生間的水籠頭,居然有熱水,真好事,她便別上門,脫了上衣,想簡單的沖個澡,誰知淋浴頭打開,一股熱水突然間頂破了花灑,直接噴了下來。她被澆的猝不及防,手忙腳亂間腳底一滑,轟的仰面一跤,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楚瑜一推開門,聽見衛生間里有微弱的呼救。
床上沒人,他立即推衛生間的門,可是門卻被鎖了,他急的拍門:「小珉,你在裡面嗎?」
不知道是摔到了哪裡,蘇珉只知道自己爬不起來,僵直著躺在那裡。她心中恐懼,完了,會不會是摔斷了脖子,會不會神經切斷,全身癱瘓。
她哭叫:「我在,楚瑜,我摔倒了,我現在爬不起來。」
楚瑜來不及叫人,他用力推門,大力也不行,他一咬牙,往後退幾步,一腳飛踹過去,門轟的打開。
裡面的情形他嚇了一跳。
蘇珉躺在地上,熱水還在不停的往下澆,她身上沒有任何衣服,僵直在那裡,手卻奮力的想抓點東西。
他跨進去,先把熱水關了,然後問她:「你什麼感覺?」
他不敢動她,如果她是摔傷了,現在絕對不能動她。
蘇珉哭:「我會不會癱瘓?」
他也不管是不是看見她的身體了,捏一下她的腿問她:「你有沒有感覺?」
蘇珉點頭,「有。」
有感覺就沒事。他馬上從旁邊毛巾架摘過毛巾,蓋在她的身上,然後把她輕輕托起來,「感覺哪裡痛?」
看樣子她是嚇的不輕。
醫生很快趕了過來,謝天謝地,蘇珉是脖子扭傷,扭傷加上一點燙傷,還有驚駭,神經倒是沒斷。
他噓出一口氣,醫生走後,他看著她,她是裹在被子里,很窘迫。
想起剛才看見她的身體,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蘇珉苦笑:「我真是沒用,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
他正在展開陪護床,展開后把被子扔在上面,聽到她的回答,他只是安慰她:「誰沒跌倒爬起過,誰不需要別人照顧。」
看他躺到床上了,她試探著問他:「楚瑜,主治醫生說我恢復的很好,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出院,怎麼安排她?把她接回家?那麼誰來照顧她?她現在還是個病人,行事顛三倒四,記東西又模模糊糊,如果沒人照顧她,她就象三歲的孩子,可能倒杯熱水都會燙了手。
想了下,他回答她:「你先住到我父母那裡吧。」
蘇珉小聲的恩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靜夜,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時間靜靜的流淌,兩個裝睡的人挺的直直的躺在床上,就象對壘的兩個戰士。
月光慷慨的投進室內,一室清冷的光亮。
蘇珉輕嘆,住在他的父母那裡,那會怎麼樣呢?
對於一個離家兩年的兒媳婦,婆婆和公公還願意再接納嗎?而和他,又再以什麼樣的身分再相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