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九堂質問齊妃
宮內,三清殿的偏殿。
齊妃正坐在窗口的梳妝台前。
窗戶打開著,外面草木層層,雖是冷清卻也顯著幾分荒蕪。
陽光流轉,照射在她身上,照的她身上透白髮虛。
她拿著一把金剪子和幾張紅紙,隨手便剪出幾隻鳥雀來。
桌上、地上散落著各種她剪出來的小人或禽獸。
「真不愧是靈殿鎮壓之地,半點術法都使不出。」
兀地,敲門聲響。
齊妃懶得搭理,自顧自地剪著剪紙。
下刻,便響起開門的「吱呀」聲,若有似無的聲響在她身後響起,感覺到那人停到身後,齊妃才閑閑地看了眼鏡子。
但見鏡中有個眼熟的道士。
齊妃眉眼一彎,對著鏡子道:「原來是道長來了。」
「這是陛下讓送來的凝神丹,你且服下。」
九堂道長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來,擱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正好壓住了她才剪好的鳥雀。
瞧著到處的剪紙以及端坐著的女子,九堂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
她的皮膚透白的不像是正常人該有的,反而更像是一具透涼的死屍,她那雙黑色眼睛幽冷幽冷的,沒有絲毫溫度。
這樣的人明顯就不是陽間人。
齊妃輕放下金剪子,拿起木盒打開一看,裡面是一粒金丹。
這金丹上刻著符篆。
之前她便吃了一顆,就是在剛來三清殿的時候。說是安神的,其實是封印她的術法的。
在這兒有沒有術法都無所謂了。
齊妃當著九堂道長的面,將金丹服下。
不多時,身子便一陣絞痛,疼的她眉頭緊皺,一雙蒼白的手緊緊抓住桌子邊緣,咬緊牙關撐著。
許久才緩過來。
她天生體虛,受不得這種陽盛的丹藥。
大口喘了幾聲,面前忽地出現一杯茶水。
「喝點水會好些。」
溫潤的嗓音讓她愣了下,面無表情地接過,一口飲下。
絞痛勉強有些許減輕。
齊妃起身,扶著桌子便要回到床上,忽地一隻手將他扶住,貼心地將她送到床邊。
九堂瞧著她疑惑的目光,笑了笑。
「我最近得了件物什,想要讓你看看。」
齊妃瞭然,幽幽一笑,「我為何會幫你?」
九堂道:「下回娘娘可以免受此苦。」
見她默然,便從懷中取出一條金鏈子,鏈子上墜著一顆火紅的寶石,由金色的纏枝花葉包裹著,那花葉猶似彼岸花,與這寶石倒是相稱。
齊妃仔細看了兩眼,眉頭便擰成了一團。
「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你便不用知曉了,我只想問你,你可看到了什麼?」九堂眯起了眼睛,「比如妖精鬼怪之類。」
齊妃看了他兩眼,道:「它確實是妖氣纏身,像是個妖物。只不過,它又有些許的靈氣,說不清楚。」
「它裡面可是寄宿著什麼?」
「寄宿?」齊妃像是被點通,頷首道,「是有精怪會寄宿在靈物之中修行,以此來滋養自身。若是這裡面真的寄宿著什麼精怪,看這寶石的模樣,想必也是奄奄一息的。」
話落,九堂便已經將鏈子收起,眉眼一笑滿是威脅之意。
「此事不可對他人說起。」
「那你也別忘了你剛答應的事。」齊妃垂眸,忽又想到,「那個常樂我見過了,她當真是個妖邪之人,如今陛下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你身為修道之人,怎能輕易放過?」
九堂微微偏頭,「你已經見過了常樂?」
齊妃焦急肯定,「是,可惜陛下根本不聽我的話,只有你能去揭發常樂那個妖孽的真實面目了。」
「想必你是看錯了。」九堂雲淡風輕地否認,「若常樂是妖孽,這三清殿也容不得她,你還是少說些妖言惑眾的話,否則下次就不是一顆金丹就能解決的了。」
「你……」
齊妃沉眸,見著他瀟洒離去,更為氣惱。
如何沒有一個人對付常樂?當真是要任由她在外囂張?
不行,她要想辦法讓所有人都看清常樂的真面目!
那廂九堂出得偏殿,路過正殿往裡看了一眼,暗自思忖一番,轉身便要離開。
忽地,有什麼東西沖著他而來。
忙順著危險來的地方看去,便見著一隻蒼鷹俯衝而來,它的翅膀上還綁著紗布。
驚慌之下,抬臂遮擋著腦袋便快步逃離,一時慌不擇路。
誰知,那蒼鷹窮追不捨。
眼看著精疲力盡,便聽得前方的大喊。
「大須!大須!九堂道長你別跑,它不會傷你的。」
匆忙間發現跟他說話的人竟是常樂,猶豫了下還是停下。
那蒼鷹在他頭頂盤旋了兩圈,最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安安靜靜地似乎也確實沒什麼問題。
九堂看著跑到面前的常樂,暗暗鬆了一口氣。
容回在後面好容易追上來,氣兒都沒喘勻便記得用司伯言的吩咐提醒常樂。
「常典客,宮中不能隨意亂跑,您可要注意莫要磕著絆著。」
「就跑這幾步罷了。」
常樂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她剛出內宮便見著在天上徜徉的大須,見它飛往三清殿這邊來,害怕它再惹出事端便追了過來。
還好她來的及時,要不然九堂這邊還不知道會怎樣。
見著站在九堂身上不安生的大須,常樂氣惱上前,指著它的眼睛罵。
「大須你這東西還真是不記打,傷好了嗎就亂跑?你趕緊給我過來!」
蒼鷹悶哼了兩聲不搭理。
常樂瞪目,「聽不聽話?不聽話我立馬就把你抓了燉了!」
像是聽懂意思,蒼鷹有些焦急地在九堂肩膀上跳了跳,甚至伸出腦袋用它的尖喙戳九堂的胸口。
九堂當即疼的後退,渾身都抗拒著蒼鷹的接近。
見著大須傷人,常樂二話不說上去就按住了它的腦袋。
「你還敢傷人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就給我過來!」
大須凝視著常樂叫了幾聲,發現常樂的堅定,最後只能在常樂鬆手的那刻,乖乖地從九堂身上飛到她肩膀上。
九堂全程看著常樂和一隻老鷹交流,見老鷹竟是如此聽話,心下更是微沉,捂著胸口恍然明白了什麼。
這老鷹該不是發現了他將常樂的鏈子偷帶出來?
面色保持淡定,行了一禮感謝。
「多謝常典客相助,常典客竟是還懂些獸語。」
「不懂,只不過與這蒼鷹親近罷了。九堂道長今日怎麼有機會進宮來?」
「奉陛下之命,來此給齊妃送上安神丹。」九堂溫和說著。
常樂瞟了眼三清殿,便想起那晚上不好的經歷,隨意地點頭敷衍了下。
「哦,那你忙,我便走了,剛剛讓你受驚了。」
「常典客客氣。」
九堂目送著常樂離開,眸光微沉。
忽地,那蒼鷹扭過頭來,死死地盯著他。
九堂一愣,臉上立刻露出笑來,等蒼鷹被常樂逼得扭回頭,這才收斂了笑意,匆匆離開。
要趕緊將鏈子放回去才行,免得節外生枝。
看來常樂確實也不怎麼懂獸語,否則適才便發現了他身上的鏈子。
只不過,常樂與妖孽有關想必是肯定的了。
若真是如此,師父和八歸子應當不會不知道,他們為何還要縱容?
修道之人難道不應該以斬妖除魔為己任?
暗處,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翠兒面露疑惑之色,悄然退了下去,徑直回了延儀宮。
延儀宮中,德妃石碧彤正吃著酸梅,看著書頁已經有了些破舊的漫畫。
翠兒也不知道這漫畫有什麼好看的,能讓自己的主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石碧彤瞧她回來了,招手道:「你去哪兒了才回來?」
翠兒上前回話,「適才去三清殿打探消息去了。」
「哦。」石碧彤目不轉睛地看著漫畫,「忽然想起來,後日便是最後一冊發行的日子罷?你今兒就讓人去天甲書局等著,我一定要看到第一本熱乎的!」
「是,婢子這就讓人去。」
翠兒猶豫了下,根據對石碧彤性子的了解,還是先出去安排了人去天甲書局,這才回房繼續彙報適才看到的事兒。
「娘娘,齊妃那裡尋常人去不得,只有玄靈觀的人才能去。咱們怕是不好見齊妃。」
「好見就好了。」
石碧彤沉了沉氣,將手中的漫畫一合。
「除了齊妃,這後宮里就沒有別的淼國人了?」
「還真是沒有了。」
「……」
翠兒肯定的回答讓石碧彤長長一嘆,緊著眉頭深思,踩著鞋子下了軟榻,來回踱步。
「平時還有誰能接觸齊妃?」
「齊妃吃的東西都是兩位道長親自送過去的,宮裡的人根本沒辦法接近。哦,對了,還有太醫可以接觸,負責齊妃的太醫好像是個叫楊旬的。」
「太醫?」
石碧彤停下想了想,太醫這方面她應該還是可以接觸的,只不過光靠她似乎也不太夠。
「你去跟哥哥說,調查一下這個楊旬,順便看看玄靈觀里有沒有誰能為我們所用的?」
「是。」
翠兒應答著退了出去。
石碧彤望著翠兒離開,環視四周,悵然一嘆。
在這後宮呆著還真的是累啊。
得趕快將他們都給處理了,這樣也能輕鬆許多。
眉頭微微舒展,往軟榻上一躺,撫摸著自己日漸變大的肚子,笑呵呵地笑著。
「兒子,你趕緊出來罷,等你出來了,娘教你踢蹴鞠,娘可是大氏第一蹴鞠女將。不過,你要想多待會兒也行。」
等娘解決完了那些人,你出來了就能直接當儲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