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易河盛求救
常樂在裡面幹什麼?
晚膳都吃完了,太陽都下山了,怎麼還沒出來?
易河盛望著遠方的黑幕在逐漸蔓延過來,幾個瞬息,天徹底黑了,人也徹底疲憊了。
因為堅持等著常樂出來后見她一面,還專門將換班巡守的事重新安排了下,他就死活留在御書房門口,看著日落月升,徹底要站成雕塑了。
回月劍上的劍穗正隨風擺動,上方的菩提紅豆格外醒目。
算了,再等等。
許久,常樂終於從大殿內退出來,紅光滿面地揣著袖子便要大步離開,一臉的心滿意足。
從易河盛身側路過時,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
已經忘記之前的約定了。
易河盛恨恨一咬后槽牙,跟左右的禁軍侍衛領頭交代了兩句,快步追了上去。
出了榮方宮,才將常樂攔在宮道邊。
「你走那麼快乾什麼?本將軍等了你幾個時辰了!」
常樂下午吃的有些飽,正悠閑散步,被他這麼一凶徹底回過神。
「哦,我忘記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易河盛凝視了她會兒,念及此次是有事相求,很是難得的軟了脾氣,「本將軍暫且饒過你。」
常樂不打算領情,還是好笑地配合。
「那便多謝將軍寬宏大量了,不知將軍找常樂所為何事?」
易河盛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飄忽,眼看著有人路過,立馬把她拉到一旁,等人走過去后才低聲神秘開口。
「馮之韻是不是你朋友?」
常樂不解點頭,「是啊。」
「那朋友的妹妹是不是就是你的妹妹?」
「勉強成立?」
「馮靈娥算不算你的妹妹?」
「她跟我差不多大,不過硬算起來也是罷。」
常樂揣著袖子,不知道他這一套理論的拐彎抹角是想做什麼。
很想讓他直接說重點啊。
易河盛偏不。
「馮靈娥可是把你當親姐姐看的,出嫁后一直說要見見你,你到現在都沒去見她。她對你有情有義,你總不能無情無義罷?」
「大哥,您再說相聲還是繞口令?」常樂見他迷茫,揮了揮手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說什麼?」
易河盛欲言又止,鄭重質問,「你到底拿不拿馮靈娥當親妹子?」
這個問題著實很難回答。
她挺喜歡馮靈娥的,但是親妹子倒是不至於。
而且馮靈娥之前似乎不是把她當親姐姐看,而是當親嫂子看?
這時候還是不要挑事了。
「嗯嗯,噹噹當,我當她是妹子。有什麼事兒,你說罷。」
簡直是不能再敷衍的答案。
易河盛倒也不怎麼在意,只要得到了這句話就行,立馬錶情一松,將嚴肅換成為難。
「那你可一定要幫幫你妹子,她馬上就要被欺負了。」
常樂不解,「被誰欺負?」
「小妾。」易河盛跟發愣的常樂再次解釋,「我將來的小妾,你是被小妾欺負過的,應該知道那種日子多不好過。」
常樂更是一頭問號。
好半晌捋明白邏輯,神情微妙。
「易河盛,你丫的要納妾?」
「嗯。」易河盛下意識點頭,又瞬間搖頭,「不是,是陛下下旨,要給我納妾。這是聖旨,我們易家哪裡能違抗?可你想想,靈娥怎麼能受那樣的委屈?」
常樂徹底迷惑了。
「你的意思,陛下下旨讓你納妾?他沒毛病罷……」
話未說完,易河盛一把捂住她的嘴,還擔驚受怕地左右偷看,發現沒人聽到這才放心,小聲警告。
「不可說這般大逆不道的話。」
「他為什麼要讓你納妾啊?」常樂已然激動起來,很有現在就回御書房的衝動,「不對,你為什麼不抗旨啊?」
易河盛有口難辯。
「陛下當時正在氣頭上,而且違抗聖命是忤逆之罪,我們易家擔當不起。陛下又直接把聖旨下到鎮國公府去了……總之,只能請你幫忙了。」
「我……」
在爽快答應之前,常樂先動腦子多想了會兒。
司伯言這麼做會不會有什麼深意?
難道是因為想考驗易河盛對馮靈娥的忠貞程度?
這時候司伯言還有心情顧這些?
「陛下什麼時候下旨的?」
「有些時日了,就是上次你被氣回天甲畫坊之後的事兒。」易河盛以為她要幫忙,回答的格外積極。
這個答案,還真是有點戳心。
常樂沉聲又問,「那馮靈娥是怎麼想的?」
「她能怎麼想?」易河盛愁眉苦臉的,「她現在正積極的準備納妾之事,說是給我納妾罷就跟我和離回江南郡。」
「倒是個不肯受委屈的。」
常樂沉思了會兒,思索著要不要摻和這件事,餘光就瞥見馮希仁帶著昌立方在靠近此處。
大老遠的就感受到,他們二人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
「喂,常樂,你幫不幫?」易河盛催促著。
馮希仁已然到了面前,「易將軍。」
面對這個年輕的丞相,易河盛心高氣傲的,只是虛虛一抱拳。
見他不走,又指了指裡面。
「馮丞相,要找陛下趕緊進去,別耽誤本將軍在這兒辦事。」
「易將軍!」
昌立方難以容忍易河盛的無禮,出聲警告。見易河盛反而雙手抱臂更為氣勢傲然,欲再多說兩句,卻被馮希仁攔了下來。
後者淡然地看向常樂,「本相不是找陛下的,是來尋常典客的。」
瞬間,常樂有些牙疼地捂住了半張臉。
轉念一想,她是要跟馮希仁一起調查事實真相的,硬著頭皮都得上。
恭恭敬敬地執手行禮。
「不知馮相找下官何事?」
「常典客出獄后便直接回宮,讓本相好找。」馮希仁緩聲說著,「常典客莫忘了,你還是此案的重要人證,要隨時聽候召喚。」
常樂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什麼時候,她成了重要的人證?
「馮相說的對。」
「那你也再等會兒。」易河盛不客氣地一揮手,把常樂扯著轉了個身背對馮希仁,「剛剛我跟你說的那事,你就去跟陛下提提。」
「易將軍,陛下的旨意已下,下官只是個小小的典客,即便是翰林館的學士也只有上諫出策,並不能更改已下的帝旨。此事,常樂無法相助,易將軍還請自求多福。」
「常樂……」
「易將軍,馮相那邊還等著呢,可不敢耽誤。」
常樂拂袖甩開他的手,不緊不慢地轉身便往馮希仁那邊走。肩膀被人猛地抓住,就像是被血滴子那樣的鐵爪子勾住了琵琶骨一樣疼。
易河盛強勢地按住她,「不行,你不答應本將軍就不讓你走了,反正橫豎是死,本將軍得拉你做墊背的。」
「易將軍,做人要厚道!」
常樂咬牙切齒,掙了兩下肩膀,動彈不得毫分。
兀地,一陣風撲面而來,擦肩而過。
抓著她的手被人猛地打掉,昌立方伸手將她的肩膀一攬,扶穩她的身形后將她護到身後,橫眉冷眼地面對易河盛。
「易將軍,阻撓丞相老爺辦案之罪,可拒十日,罰三十大板。」
易河盛擰眉瞪他。
「你不過小小的侍衛,口氣還挺大,本將軍大人有大量,懶得跟你計較。常樂,你真不是朋友,我回去就讓夫人認清你是什麼樣的人。」
常樂哭笑不得,「易將軍,道德綁架可是不妥當。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怪罪到我身上是不是無理取鬧了?」
「哼!就是怪你了。」
易河盛氣悶地轉身就走,暗暗想著自己要解決不了這件事,一定先把常樂搞一頓。
常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不是怎麼擔心,深信司伯言只是跟他逗趣,不會真的讓他納妾。
不都說他們易家要始終一夫一妻無妾才能表示忠心不移嗎?
……
冷宮內。
格里斯趴在床側的床緣處,一動不動地看著地面,數著地上的磚縫裡爬動的螞蟻。
它們從床底順著磚縫往前走,左拐右拐最後到達一塊兒蔗糖面前,幾隻螞蟻一塊兒搬起一點蔗糖碎渣,然後原路返回,和剛從床底出來的螞蟻用角相觸交流。
「四、五、六……四……」
「是十。」
臨貴人就靠著床邊,扶著腰直挺挺地站著,百無聊賴地糾正,目光也落在那群螞蟻身上。
格里斯連頭都懶得抬,跟著她的糾正重複。
「四!」
「十!」
「是!」
「十!」
「……」
格里斯徹底不耐煩了,抬眼用西德語說了個「十」字,隨後繼續盯螞蟻。
就是打發時間而已,哪裡用的著這麼較真?
臨貴人聳了聳肩膀,挪開步子就往桌子那邊走,腳下沒長眼,一腳踩在了蔗糖上面。
格里斯一聲大叫將她嚇了一跳。
「你踩死它們了!」
臨貴人低頭看了下,發現那些倖免的螞蟻在她腳邊驚慌亂竄,挪動的速度看著很快實則慢的很感人。
抬起腳,還真是一塊兒碎成渣渣的蔗糖和幾隻螞蟻的死屍。
倒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看見沒?這就叫螻蟻,隨隨便便就能踩死捏死,它們還不能怎麼樣。」
格里斯擰眉看她,「什麼漏……什麼,它們不是叫螞蟻嗎?小雲和秀珠她們說的。」
「你看你,這就是沒文化了罷?」臨貴人逮住機會就開始炫耀,「這讀書人都叫螞蟻叫螻蟻,學著點兒。」
她的嘴臉實在是欠打,格里斯哼了一聲轉過身挪正身子趴著。
「你弄死了它們,還沒有一點愧疚,真是個惡魔。」
「惡魔」、「魔鬼」這類詞,臨貴人可是沒有少聽,因為它們都是形容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