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兩頭審問
烏苑。
常樂早早的就睡醒了,躺在床上等著早飯。
昨天晚上,她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這宮裡邊兒有誰會害小蜻蜓。
主要是她也沒怎麼跟小蜻蜓聊過。
但後來仔細一想,這事情不太對。
小蜻蜓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宮女,誰要害她晚上往井裡一推就得了,辦法多的是,用不著大動干戈的還要靠害嬪妃的法子。
這件事明顯就是有人要害淑妃,利用了小蜻蜓。
但怎麼隱約覺得,那人還連帶著把自己也給算進去了呢?
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兒。
詳細的情況還得看案子的進度。
可她都來烏苑呆了一晚上了,也沒看見有人來。丞相老爺幹什麼去了?
見著外面有了一絲光亮,便到門口敲了敲門折騰。
「小哥兒,有人在嗎?這早飯什麼時候送過來?」
門口的侍衛已經換班,但在換班的時候就聽得上一個兄弟說——
這個常典客可是折騰的很,煩人的很。
倆侍衛相視一眼,決定按換班兄弟說的,就不搭理。
誰知屋裡的人不放過。
「哎,小哥兒們,你們不說話我可就一個人說了。好傢夥,怎麼守個門連話都不讓說了。我就只是問一下飯什麼時候來,你們這都不能答一下?」
其中一位侍衛猶豫了下,低聲快速回話,「快了。」
兩個迅速的也就是出口的功夫就沒了。
常樂勉強聽見,卻是哭笑不得。
「兄弟,你這普通話不夠標準啊,說慢點兒,明白點兒。」
「快了。」侍衛聽話地重複了一遍,「還請常典客再等等。」
常樂瞭然拖了個長音,又好笑地往門上一靠,「這樣說話不就得了?聽口音,小哥兒你是南方人罷?」
終於讓她逮著了個聊天的機會。
再不說說話真的是要憋死了。
回答的侍衛猶豫地應了一聲。
「你說什麼?」沒聽清的常樂扯著嗓子問。
倆侍衛心累,正好見著丞相帶著季太醫令出現,立馬鬆了一口氣,肅然向丞相抱拳行禮。
馮希仁大老遠就聽到常樂的嘮叨,瞧了季太醫令一眼,示意自己先去對面。
季太醫令頷首讓了,抬手讓侍衛將常樂的門給開了。
門一開,光線和清新的空氣立馬從外面撲進來。
常樂備覺心曠神怡,瞧著馮希仁進了小蜻蜓的屋,讓著季太醫令進門。
下刻,門又給關上了。
「嘿,就不能多開一會兒。」
常樂不滿地吐槽了一句,在季太醫令面前落座。
「丫頭你還真是閑不住。」季太醫令將醫箱擱在桌子上,從裡面取出脈枕來,「把手伸出來罷。」
「您這一大早來給我看病的?」常樂聽話地把手搭在了脈枕上,「倒也不用這麼勤快複查。」
季太醫令沉默了下,將她的脈一診,滿意收手。
隨後從箱子里取出一小罐瓷瓶。
「確實沒什麼問題,好著呢。上次倉促只給你做了一些,這次多給你些。」
知曉裡面裝的是保胎葯,常樂嘻嘻笑著收下。
「多謝季太醫令了,您可真是體貼又周到,而且還會算。您怎麼就知道我過來的時候忘記拿葯了呢,還尋思著這玩意兒吃不吃都行。」
做大夫,最怕遇見不聽話隨意的病人。
聽聞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季太醫令氣的眉毛一豎,白了她兩眼,嚴肅又認真的警告。
「你這身子虛,要注意,平日里還是按時按量吃著,固體固本。」
見狀,常樂老實做鵪鶉狀。
「是,我知道了,一定好好吃。」
「必須好好吃,要不然等真的出了問題,想補都來不及了。」
季太醫令哼了一聲,一再叮囑,直到常樂乖乖巧巧全都應了,這才放過。
末了,還是忍不住各種啰嗦。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有自覺,你這麼大個人了,被關兩天,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吵吵鬧鬧。」
常樂耷拉著耳朵,「那不是太無聊了?這門窗都不開,晚上連個燈都沒有,您不知道我有幽閉恐懼症,怕黑,怕一個人在房間。」
瞧她說的一本正經,季太醫令不解,「什麼叫幽閉恐懼症?」
「應該就是我說的,怕黑,怕一個人在封閉的小空間里,嚴重的會被逼瘋昏厥。」
「老夫看你還生龍活虎的,吼起來比誰都有勁兒。」
常樂嘆了一聲,無話可說。
季太醫令嘲諷地嗤了一聲,將藥箱一收整,瞧了眼外面,沒聽到別的動靜兒,這才低聲詢問。
「你,知不知道一種叫欲食草的草藥?」
「欲食草?」
常樂捏著下巴,仔細地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庫。
搜尋無果,老實地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東西?」
季太醫令放心了些許,表情明顯輕鬆了問,「那你可知,這西花散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
「那就好辦了。」
季太醫令徹底地舒展了眉頭,上下將常樂瞧了兩遍,獃頭獃腦的讓人又生氣又可憐。
出於喜歡,還是決心幫她一幫。
「這小蜻蜓跟你是什麼關係?」
「她是天甲畫坊的。」
「嗯。」季太醫令頷首,見她不說了,疑惑,「然後呢?跟你什麼關係?」
常樂「哦」了聲,忙仔細解釋。
「她是天甲畫坊的,這天甲畫坊是我的。我進宮了,在鴻臚寺做官,這天甲畫坊就由我的好姐妹十里管著呢,小蜻蜓呢是十里招的工,收留的。」
「哦,原是如此。我說他們怎麼老是說城裡有個特別厲害的天甲畫坊,那是你的啊?」
季太醫令捋了捋鬍子,開始了嘮嗑模式。
「老夫也不喜歡那些字啊畫的,平時沒怎麼在意。不過看你上回畫的草藥圖,發現這會畫畫確實是件好事。你那畫的還跟別人都不一樣,跟那個誰,宮裡那個洋畫師畫的差不多。」
常樂著實確定了,季太醫令是真的不關注宮裡的消息,活在沒有網路的閉塞時代,滿心就只有治病救人研究醫術這一回事。
既然如此,也不必全都解釋個明白了。
擺了擺手,將這個話題給抹過去。
「不是,太醫令老爺,您這來我這,沒別的消息了?」
「能有什麼消息,就是來給你看看病,沒事兒就得了。行了,老夫還要去給皇後娘娘看看。」
說著,起身就要走,衣袖被人拉住。
常樂無辜地看著他。
「你跟丞相老爺一起來的,他去小蜻蜓房中,是不是因為找到什麼線索,去問去了?」
「待會兒丞相老爺可能就要來問你了,你再等等就行了。」
季太醫令拂袖掙脫她的手,走到門口讓人將門開了,臨出門還不忘扭頭叮囑她一句。
「剛我說的別忘了,少折騰,安生點兒。」
「哎,知道了。」
常樂蔫答答地應著,揮了揮手送行。
等門一關上,搖著的手就無力地耷拉了下來。
連窗戶都不開一個,屋裡的空氣都不暢通。
……
對門兒便是小蜻蜓的房間。
小蜻蜓站在,馮希仁坐著,前者格外的拘謹緊張。
旁邊還有後來的昌立方,拿著筆紙隨行,時刻做好筆錄。
自從馮希仁做了丞相,身邊也沒有個師爺跟隨,這筆錄文案只能昌立方來做了,他還是學了好久才面前能做的合格。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經過上次案件的經驗,這次做起文筆師爺來也是熟絡了不少。
適才,馮希仁已經將事情簡單的問過。
小蜻蜓所答,也都是上次在御書房中說過的那些。
「小蜻蜓。」
馮希仁從旁邊的證物中取出一件衣服,正是十里給小蜻蜓做的那一件。
這些證物也都是昌立方給帶進來的。
沒辦法,現在犯人都給關在了烏苑,平時審問也只能進宮來,在烏苑審理,如此顯得多少有些不合規矩,卻也得適應著。
這衣服,馮希仁昨夜已經看過了,很容易就發現了上面的問題。
衣服是做的夏衣,衣料薄薄的兩層,往裡面加塞東西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地方也確實隱蔽,藏在袖袋的位置。
不過仔細看來就可以發現,袖袋處的針腳是被人拆過,隨後又縫上的。
「這衣服可是你說你拿到之後便放在櫃中了?」
「正是。」
馮希仁沉了沉眸,從旁又拿了一件灰色的衣裳,衣裳的邊緣處針腳已經被人給拆了。
衣服上扎著針線。
「你將這衣服的邊緣縫起來。」
「是。」
小蜻蜓不解,還是聽話地取出針線,當場認真縫製起來。
不多會兒,便將縫好的衣裳交給馮希仁。
馮希仁將邊線扒拉著看了看,又對比了下小蜻蜓那件新衣的原本邊角線,手法一般無二。
「你的針線活都是跟誰學的?」
「十里姐姐。」小蜻蜓老實回話,每個字都說的小心翼翼。
馮希仁瞭然,「便是給你做這件新衣的人?」
小蜻蜓點頭,「是。」
「嗯,你再來看,這種綉法你可認識?」
說著,馮希仁將夾層邊緣的二次針腳線給她看。
當時搜查的人為了拿到毒藥,將衣裳給撕了,幸好還留了些證據在上面。
小蜻蜓將馮希仁指的那處針線綉法看了又看,隨後迷惑搖頭。
「這應該不是十里姐縫的。」
「自然不會。」馮希仁胸有成竹道,「此綉法明顯是新的,是後來修補所成,針法粗糙卻是獨特,是宮中綉女才會習得的特有綉法。」
說著,他拈起衣服上的一根針線頭。
「這線與普通人家的棉線不同。無論是揉制的粗細輪數,皆有不同。」
「這是宮中綉女練慣用的線。」小蜻蜓好半晌才認出來,「我之前去過綉女的繡房,有個綉女朋友特意介紹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