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死敵

宮易的事情很快就在上城傳開。自然讓一眾豪門權貴都大跌眼鏡。

一朝一夕之間，宮家竟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與此同時，宮家和傅勝完不睦的傳聞也開始發酵開來。一時間之前在傅勝完和慕岑之間搖擺不定的人開始個個夾緊了尾巴。

而真正已經堅定站在慕岑身後的人反倒沒有絲毫地動搖。

因為他們知道，傅勝完把這事做的這麼絕，沒有給宮家留絲毫的餘地，也就是沒有給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這件事情結束以後，宮家如果還有還手之力，那麼勢必與他結成死敵。本便舉步維艱的傅勝完，此舉無疑是將自己推入了更加艱難的境地。

而他現在甚至沒有想到這些，而是在為眾人的畏懼而兀自得意，可以說他如今的心思失去了昔日的沉著冷靜，已經亂了。

見識過慕岑真實手段的人，都會懷疑，過去的二十多年裡，傅勝完是如何像個傀儡一般地壓制著這個小少爺，又如何讓他現在變得如此果決強大的。

……

處理完公司的事務，宮父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宮崢的病房。

之前有所好轉的他在得知哥哥的死訊以後情況又急轉直下。

宮父其實是不願意麵對他的。看著他平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盯著頭上的天花板，心頭總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阿崢，聽護工說，你今天又沒吃什麼東西？要是你媽媽知道了，又會不顧自己的身子跑來親自照顧你了。」

「……」

床上的人一言不發。

宮父無語凝噎。

往日兩個一表人才的兒子，讓多少家庭艷羨。而如今，一個死了，一個活著，卻比死了更叫人難過。

「阿崢，過幾天就是你哥哥的葬禮了。你到時候要去看看么？」

又是一陣沉默。

宮父兀自輕嘆一聲，坐在陪護床邊，深深埋著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段時間，他已經習慣了空氣里瀰漫的消毒水味道，卻還不能習慣這樣被傷痛所籠罩著的日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卻聽到床上的人發出微弱的聲音，「爸……我現在是不是和哥那樣直接死掉會比較好。」

「不許說這些蠢話。你哥已經不再了，若我們家再沒了你，你讓我和你媽媽怎麼辦？」

「可是我現在這樣，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反倒還成了家裡的累贅。」

「阿崢！什麼累贅不累贅的，我們錢還缺這點錢？養你一輩子也是沒問題的。你要做的，就是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

「事到如今，還有用么……」

宮父沒說話，只是皺著眉頭，緊緊地盯著他。

宮崢也不再說什麼，又像之前那樣，抬頭盯著天花板。

隱約之間，彷彿看到了宮易的樣子，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模糊，逐漸消散……

第一次體會到身邊有人徹底消失的感覺……有那麼一些不真切。

他還是很難接受自己的哥哥已經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的事實。

……

「阿崢，我和你媽媽如今只剩下你了。」

雖然以宮崢的狀況，甚至很難生育，但好在還有個指望。

哪怕卧病在床，至少也還能說話，往後興許也能下地，再怎麼也比陰陽兩隔要好。

從前家大業大的宮家，如今卻只能做這些小小的希望，實在是讓人止不住地唏噓。

「剩下我……呵，又有什麼用？我能做什麼？」

「……」

過了片刻，宮父一臉陰鬱地站起身來，走到走廊外。

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擊，還有宮崢的話，都反覆敲打著他的內心。

究竟是誰造成了這一切？

意外？

——在外人眼裡或許是這樣，可是他很清楚，這一切都不是意外。

而是那個人——那個人是下定了決心，要毀掉宮家，毀掉宮家的所有！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讓他重新選擇，那麼他會徹底地臣服——臣服於他現在最恨的那個男人，不為什麼，只為了他的兩個兒子！而現在，他只恨不得殺了傅勝完！

如今的他，已經被傅勝完奪走了太多太多，無論再做些什麼，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偌大的宮家逐漸變成一座空殼。

面朝走廊外的冰涼空氣，男人握緊了雙手，在心裡狠狠地發誓——既然餘生再也沒有什麼指望，那麼就用來與傅勝完為敵，直到死為止！

＊＊＊

數天後，《貴女心計》和《芸妝傳》同時開播。

只不過一個是在黃金檔，一個是在深夜檔。

《貴女心計》本來就製作精良、劇情緊湊，《芸妝傳》雖然在大改以後質量已經超過同期絕大多數電視劇，但是恰好排在了《貴女心計》後面，對比之下，觀眾就會覺得有些看不進去了。

原本開播前網上的輿論兩者還是平分秋色的，開播以後，《貴女心計》的熱度頓時就吊打了《芸妝傳》以及其他台的節目，網站上的播放量也是水漲船高。

某宣傳活動的後台。

冉汐坐在角落裡，看著前台人頭攢動，季涵司、喬念瑾、蘇妙妍幾個主演被一群人簇擁著，快門聲此起彼伏，燈光也來回不停地打在他們臉上。

「冉小姐……」

冉汐早便聽到一陣靠近的腳步聲，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高台長，晚好。」

「晚上好啊，冉小姐，嘿嘿……」高元正略帶尷尬地擠著笑容走上前來。

「請不要靠近我。」

「啊，是。」高元正縮了縮身子，站在離她三米外的地方，「冉小姐，上次的事情……」

「上次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

高元正愣了一下，又是一陣笑，「啊？哈哈哈，那……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哈哈哈，什麼也沒發生、什麼也沒發生。」

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冉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如果要商談合作的事宜，可以直接找我們老闆哦。反正你也已經見過了。」

「呃……」高元正一下子又打了個激靈，「哎，現在《貴女心計》大火，估摸著您和慕少都忙著呢，要合作的人怕是已經排了長隊，我也不敢奢求什麼的。」

「哪有，《貴女心計》的成績超過預期，不也是有高台長的一份功勞嗎？要是高台長把我們和《芸妝傳》的時間換一下，那結果可不一定是現在這樣，不是嗎？」

冉汐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平平淡淡，但是落在高元正的耳朵里，卻都像是催命一般。

「客氣客氣，還是您的劇質量高，別的台都是搶著要的。」

冉汐煞是無聊地抬了抬眼眸，「高台長這些話術我覺得沒什麼意義，是誰讓你來試探我的么？還不如讓她親自過來和我對線。」

「呃？」

就在另外一個角落，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響動。

冉汐冷冷地輕笑一聲，「也算是上城有名有姓的大小姐，不正大光明的在台上出席合同，怎麼跑到這黑不溜秋的地方藏著掖著，不覺得丟人的慌嗎？」

「你！」

一個身影晃了過來，臉上倨傲驕矜，但也藏不住這份窘迫。

「季夢珂，季小姐對吧？」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我就不自我介紹啦。」她輕輕拍拍裙角的灰塵，眼底閃過一抹輕佻，但仍掩藏不了她想要知道冉汐是怎麼發現她的疑惑。

冉汐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眼神輕輕從她的身上掠過，莫名給人一種被輕視的感覺。

這種眼神讓季夢珂難受極了。

她剛蹙眉，卻聽到冉汐諷刺道：「看起來倒是落落大方的一個人，剛才也不知道鬼鬼祟祟躲著幹什麼。」

「你、你管得著本小姐嗎？」

「管不了。然後呢，有事找我嗎？」

季夢珂咬牙瞪著她，因為氣場被人壓制了一頭，心中愈發不服，可又無可奈何，「冉汐，真不知道慕岑是看上你哪裡了！也不知道你哪裡比得過楚楚！」

「楚楚……」聽到這個名字，冉汐微微垂下眼眸，很快再次輕笑，「季小姐的眼神里怎麼有幾分自欺欺人的意味？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沒底氣，是嗎？」

「我怎麼不知道我沒底氣？你以為你是誰，冉汐，看來慕岑真的很寵你呢，不然你也不會這麼沒有自知之明。」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吧——現在這個站在我面前，眼珠子恨不得掉下來，想把我這張臉剝下來貼自己臉上的人——並不是季小姐吧。」

季夢珂喉嚨動了動，臉上一紅，已是窘迫至極。

從一開始，冉汐先發現她的時候起，她就已經落了下風。

如今當面對峙，她更是占不了絲毫便宜。

再想起上次……

季夢珂愈發得恨，還沒人這樣三番五次地讓她陷入這樣的境地。

「冉汐，我不想跟你廢話。今天來，本來是想讓高元正替我試探你，可惜他是個沒用的廢物，那我就親自說了！」

「請說。」

「從慕岑身邊離開！」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溫度驟然降低。

季夢珂保持著趾高氣揚的姿態，但氣勢實際上被冉汐穩穩壓著。

四目相對，彷彿有電光火石四溢。

冉汐沉沉地看著她，持續了大約有一分鐘，才略微移開目光。

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弧度，「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