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一樣的醫徒

「不要走，不要！」

猛地驚起，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起伏著，赤裸著的上身，如今已是大汗淋漓。

「原來……還是夢……」

靠近窗子的床，破舊不堪，晚上翻個身都會「吱呀」亂響，床上，一個少年沉默地坐著。

額前細碎的烏髮被汗液浸濕，遮住了眸子，看不清他的神情。

少年身子比較瘦弱，清晰可見的肋骨勾勒出了紋理，在陽光下，顯得很是刺眼。

「哐哐哐！」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他輕輕抬起了頭，尖翹的下巴，柔和的面部線條，這些稚嫩的元素，卻被那一雙漆黑深邃的冷峻眸子所破壞。

那雙眼睛，彷彿有著某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誰啊？」他問道。

「封度，你TM還想不想給我幹了，太陽曬上三桿還不起，要是不想幹了就給我滾，養你是幹什麼吃的！」

無奈嘆息一口氣，屋外那人還在罵罵咧咧的，封度卻已經開始默默收拾東西了。

「等一下，馬上就來！」他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

「快點，笨蛋！」

稀疏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他停下了動作，側耳傾聽著，確定走遠了，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真是的，好煩啊，嶄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一處寬敞的廳堂，充斥著濃郁的葯香味，那些被病痛纏繞著的人，即便來這裡只需吸上一口，都會有種心曠神怡的感受。

「徐藥師，早上好。」

封度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躬身立在一個穿著錦服的胖子面前。

那胖子，滿臉肉褶，溝渠密布，臉蛋垂下來跟哈巴狗似的，真的當得起「面目可憎」四個字。

「封度，來的這麼遲，是不是嫌我飯給你給多了，今天午飯不用吃了！還得老子派個人去請你過來，你面子怎麼那麼大呢！」徐藥師惡狠狠地道。

這麼重的口氣，封度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置若罔聞一般，只是稍微點了一下頭，然後安靜轉身離開。

「哼，獃痴的東西！」徐藥師冷聲嘲笑道。

來到一個搗葯臼前面，旁邊還放著一大堆藥草，這就是他的工作，捻搗后的藥渣會交給藥師的弟子配藥。

弟子只有一個，就是之前叫自己那個人，名為林賢，醫徒卻有很多，叫法不同，地位也是天差地別，說是醫徒，其實就是打下手的。

「咣咣咣，咣咣咣……」

搗葯的聲音出現，讓這寂靜的醫館里平添了幾分生氣，封度搗葯的姿態很認真，每一下都彷彿蘊含著某種旋律在內，沁人的陽光下，那一雙專註的眼眸格外迷人。

「喂，哥們，你怎麼每天都遲到啊，難不成還在堅持？跟你說了，不可能了，這都馬上一年過半了，你就算小一點，也不行了，老老實實做一個醫徒，這差事放在別人眼裡可是美差呢！」

耳邊傳來細若蚊音的提醒，封度沒有抬頭，在這醫館里，能這麼苦口婆心跟他說話的除了瘦猴就沒有其他人了。

不過，他說的卻也屬實，在這元起鎮，醫徒一個月能拿到十枚銀幣，這足夠普通四口之家半年的開銷了，戰亂的年代，救死扶傷無論到哪都是讓人尊敬的。

和瘦猴初次相遇是在三個月前，當初自己剛來元起鎮，是他救了瀕臨餓死的自己，期間雖然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但他還是為自己找到這樣一份美差。

「也沒什麼……」

封度望著他，緩緩笑了起來，瘦小的身軀，一對誇張的大眼睛，給人一種精明的感覺，這模樣，的確挺討喜。

瘦猴卻擔憂地看著他，讓封度剛平復的心又閃過一絲不安分。

「其實，只是有些不甘心吧，畢竟……」

他自嘲一樣地笑了，目光渙散難以聚焦，眼神深陷在那墨綠色的藥渣里。

「你不甘心個屁啊，當初猴爺把你從死人堆里拉出來，不問出處，安排你到了這裡。每天晚上都看見你房裡發出的亮光，猴爺雖然沒見過大世面，但是辰印覺醒這事猴爺還是懂的，十六歲剛好是覺醒的年紀，過了就沒了，幾率很小，你還是別費工夫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倘若不是顧及到這裡還有其他人在，估計都要喊出來了，可饒是如此，不遠處正對著別人指指點點的林賢還是將他的鷹眼移動到了這裡。

「我知道，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說著官話，還精通藥理，有些徐藥師不知道的東西你都知道，咱這小地方出不了你這樣的人，說句心裡話，猴爺心裡挺佩服你的。」

這一番話，落在別人耳朵里，或許只會引來鋪天蓋地的嘲弄，可一看到瘦猴眼裡的真誠，封度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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