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痴心妄想
朦朦朧朧中,秦安雅獨自在瓢潑大雨中狂奔,纖瘦的雙腿在雨夜中追逐著前方那輛黑色的車輛,任憑她拼盡了全力,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子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中。
她跪在摻雜著泥土的泥水裡,哭得撕心裂肺,眼淚混雜著雨水,在她的臉上肆意流淌。
秦安雅猛地從夢中驚醒,臉上的涼涼的液體滑落。夢中的這個場景,不限次出現在她的夢境里,始終像夢魘一般纏繞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頭疼欲裂,這顯然是宿醉的後遺症。
揉了揉疼痛的眉心,定神之後,入目的是一張雕花大床,床尾的雕花精緻如畫。房間是極致奢華的裝飾,低調典雅的煙灰色窗帘在清晨的微風裡輕輕搖曳,吹起鑲嵌了金色暗紋的簾尾。
秦安雅本能地戒備起來,低頭一看,自己身邊還躺著一個男人。
慕瑾宸!她成功跟慕瑾宸睡到一張床上!秦安雅驚訝地捂住嘴,眼裡浮現一絲不知所措的驚慌,心裡沒有半分計謀成功的喜悅。
男人閉著眼睛,比女人還要纖長濃密的睫毛蓋住眼瞼,劍眉潑墨如畫,玉質般晶瑩剔透的鼻樑發出微弱均勻的呼吸聲,性感的薄唇,弧度優美的下顎,每一處都彷彿精雕細琢,纖塵不染到無可挑剔的俊顏好似謫仙才有的面孔。
秦安雅本能的想要逃離,卻是無法從那張曾經心心念念的臉龐挪開視線。睡著時候的他,沒有醒著時候拒人千里的冷漠,柔和的輪廓完全沒有前幾日充滿攻擊力的疏遠漠然,有的只是紳士的儒雅和貴族般的冷艷。
相較四年前,慕瑾宸已經褪去了浮躁的稚氣,只剩下時光沉澱下來的冷睿氣質。這樣的他,讓她感到既熟悉而又陌生。
昨晚她是怎麼和他逾越雷池的,她竟然沒有多少印象。記憶是支離破碎的……
零零散散的記憶湧入腦海,秦安雅只覺得腦袋更加昏沉。昨晚她悄入慕瑾宸的房間,借著酒勁,順利勾引慕瑾宸逾越了雷池。
慕瑾宸突然翻了個身,將思緒中的秦安雅一下子拉回到現實。她極力想要壓抑住內心的慌亂,可胸膛里的那顆心臟還是彷彿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動了動身子,雙腿酸脹得好像車輪碾壓過一般。
來不及多想,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想要不動聲色地從床下散落的衣物中找尋自己的衣服,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兩個人的尷尬。
太過緊張的緣故,秦安雅不小心拌到散落在床下的高跟鞋,一下子失去重心栽倒在木質的地板上。她顧不上疼痛,倉惶地想要從地上爬出來,希望不要驚醒了慕瑾宸才好。
沉悶的聲響,還是驚醒了慕瑾宸。他一向睡意淺薄,任何細微的聲響都能驚擾他的睡眠。
秦安雅掙扎著正要爬起來,手臂突然被一隻修長漂亮的手拽了起來。
慕瑾宸眼裡氤氳著可怕地怒氣,那雙墨瞳死死盯著她,「秦安雅,不說一聲就想跑了?這麼急不可耐地想要逃離這裡,是覺得無顏以對嚒?」
秦安雅的纖腕被慕瑾宸死死捁住,她掙扎了一下,「昨晚……昨晚我喝多了,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疏遠的稱呼刺激著慕瑾宸的耳膜,他的瞳色一下子冷了下來,「昨晚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你不就是想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籌碼,來跟我做一筆交易。」
秦安雅微微怔然,很快就明白慕瑾宸話里的諷刺。
她咬了咬唇,「昨晚的一切,就權當是我對你的補償。如果你願意,希望你能幫襯一下秦家,我感激不盡。」
慕瑾宸眉心狠狠皺了皺,以前七年的戀程,直到昨晚他才真正擁有她,可笑的是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迤邐的夢。清醒了,便夢過無痕,煙消雲散。
「秦小姐還真懂得精打細算,都算計到我的頭上了。以前的你可是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子,昨晚卻忙著對我投懷送抱。一會兒是冰清玉潔的白蓮花,一會兒是虛偽做作的你,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秦安雅從來沒有的低姿態,「如果慕先生想補償我的話,可不可以幫忙查清我父親冤案背後的真相?」
慕瑾宸眼裡升騰著可怕的怒火,「秦安雅,這才是你真正目的吧?!」
秦安雅不爭氣地紅了眼眶,「慕瑾宸,我無意再次闖入你的生活,完全是情非得已的選擇。如果你覺得我礙眼,我可以對你避而不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為了當初的仇恨,抹滅了曾經美好的回憶。」
她對慕瑾宸的思念,只能停留在過去美好的回憶里,她不希望他將她心裡珍視的回憶通通抹滅。
慕瑾宸加深了對她的扼制,眼裡多了些嗜血的暴戾,「秦安雅,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誰用那種殘忍的方式逼迫我離開,結束那段七年的感情?昨晚又是誰,哭哭啼啼地抱著我,表現出一副對我割捨不下的樣子?你的人生,除了裝腔作勢陰陽怪調,還剩下什麼?」
也許是他的話太過冰冷刻薄,秦安雅竟然覺得整個心臟都揪痛起來,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她心裡想著怎樣抹去慕瑾宸心裡對她那些不好的印跡,但是好像讓慕瑾宸越來越討厭她了,難道這是老天爺對她當初殘忍結束戀情的懲罰嗎?
「現在在你眼中,我秦安雅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惜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吧?既然我這麼骯髒,慕先生還是不要碰我的好,免得髒了你的手。」
似乎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讓慕瑾宸放她離開,她也好結束自己的狼狽。
慕瑾宸甩開對女人的鉗制,將她掀翻在地,自己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眼裡已經恢復以往的疏離冷漠,「穿好你的衣服趕緊滾,別髒了我的地方!」
秦安雅在地上摸索著自己的衣裙,然後胡亂地套在自己的身上。她垂著腦袋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她怕再次看到他眼中的冰冷和嫌惡,便是萬箭穿心。
她曾經天真地以為,兩人多年後的再度相遇,即便無法坦然面對,也是風驅葉落,各安天涯,不應該是滿心怨恨,彼此折磨。可是事情發展的軌跡,卻遠不是所預料的那般。
事實證明,一切不過是她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