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公有制社會
王逵躺在地上喘著氣，看陸之恆的目光都帶有忌憚，想來他都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平日行醫布疾的大夫今天怎麼跟換了個人一樣，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洪荒猛獸般危險。
陸之恆捋捋袖尾，眼神冷的出塵，剛想再教訓幾句，結果看到錢阿福板著臉踱著步子來到人群中央。
蹙眉掃了眼躺在地上哀嚎的王逵，眼底掠過一抹厭惡，要不是看在他死去的爺爺生前對自己多有照拂，他早就把人趕出村子了，在村裡橫行霸道弄得村民都對他多有怨言。
但王逵好歹是自己的人，陸之恆這麼教訓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眯起眼睛劃過一絲冷芒，「大過年的還打起架了，不把我這個村長放在眼裡是吧？」
陸之恆神色淡淡的，沒說話。
寧若非知道他的性子，將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楚楚可憐道：「之恆哥也是沖關一怒為紅顏，不能算他的錯吧，而且王逵放狗咬我怎麼說？」
「那也不能打架，現在什麼年代，號召團結力量大，你們這是破壞團體的合作融洽性。」錢阿福還是死抓著這一點不放。
想到陸之恆居然讓他爸把錢物直接打到他自己身上，他就不爽，這不少了這份油水，他吃嘛嘛都不香，現在好不容易抓到他的小辮子，不好好讓他知道自己的威嚴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寧若非知道上次的事情肯定會讓他心存芥蒂，暗地裡給他們使絆子，倒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見錢阿福顧左右而言他，悄悄地朝穆凡使個眼色。
穆凡本就疑惑，見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周圍的村民，會意地嚷道：「王逵平日縱狗行兇，而且今天還想訛我們，說我們踢傷狗，所以我建議大家把他趕出村子，省的禍害旁人。」
錢阿福掃了她一眼，看她的穿著打扮知道她就是白蘭芝口裡提到的鎮長女兒，沒說話，顯然不打算處理這件事。
圍觀的村民也大多知道王逵和錢阿福的關係，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己的模樣，氣得穆凡指著他們，「你...你們。」
寧若非亦是嘆了口氣，換位思考，她也能理解村民的無奈，在這個公有制的社會，村長在他們眼裡就是頂天的官位，任誰都不會想得罪錢阿福，生怕以後做事被他穿小鞋。
眼下也只好先息事寧人，另找機會教訓王逵，還有...錢二珠。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道聲音，只見劉壯苗緩緩走來，大聲地笑著開口，「錢叔，王逵為害村裡，所以還是把他趕出村子為好，而且他本就是外來戶，住在村子也不好，您說呢？」
錢阿福綳著臉看向他，「這是你爸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年前因為一件事和劉更不對付，但劉更是村支書，又是村裡的會計，地位和他不相上下，現在劉壯苗當眾和自己作對，他不免多想。
「錢叔，是我爸還是我的意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出了大夥的心聲，大家說是不是？」劉壯苗一改書生的怯懦模樣，轉頭朝村民喊道。
村民們也都知道他是村支書的兒子，加上對王逵實在是有怨言，一個接著兩個出聲，到最後齊聲喊道：「王逵作惡多端，把他趕出去趕出去。」
坐在地上的王逵臉色煞白，他想不通他平時也就是放著大狗追人跑，時常調戲某個水靈的小丫頭，賴幾頓飯而已，怎麼就作惡多端了？
其實這世上哪有惡人，有的只是惡行，所做而不自知，自以為無關緊要，卻觸犯到他人認定的利益，手中的權杖一失，便會被群起而攻之。
王逵就是典型這般，雖不是惡人，但諸惡行已然引起民怨，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錢阿福倒是沒想到王逵居然惹人厭到了這一步，民聲可畏，現在國家又提倡以民為本，他還真不好逆水行舟。
思忖了會，錢阿福也是個果斷的人，看王逵的眼神冷得不帶感情，「王逵，既然是大家的意見，你過完年就收拾包袱走人吧，不然別怪我不留情面。」
隱隱也有警告的意味，王逵頓時哭訴哀求的話堵在口中，握起的拳頭又放下。
看得出來，王逵還是挺怕錢阿福的。
「不過，之恆打人的事不能輕易算了？」錢阿福還是不忘主題，揪著不放。
陸之恆淡淡地說道：「那依您說該怎麼辦？」
錢阿福一窒，氣焰消散得無影無蹤。
是啊，他還真不敢拿陸之恆怎麼樣，但又不甘與此，想了半天壓低聲音在陸之恆耳邊耳語了幾句。
陸之恆搖頭，「錢叔你還是公事公辦吧，我覺得這樣不好。」
此話一出，村民的臉色都怪異幾分，浮想聯翩起來。
錢阿福注意到村民的臉色，氣得一甩袖，「寫一千字檢討晚上放我辦公桌上，罰你一袋糧食，你可認？」
陸之恆點頭，「不過家裡快沒有餘糧了，錢叔你看？」
錢阿福想著也不能做的太過，「那糧食就算了，一千字檢討記得寫。」
說完哼哧哧地離開了，看都沒看地上的王逵一眼。
事情解決，寧若非看到人群的錢二珠不滿地跺了跺腳，嘴裡念叨，看口型，八成就是「蠢貨」「傻蛋」之類的，跟著錢阿福離開了。
王逵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最後居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寧若非嘴角一抽，不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么。
陸之恆沒什麼反應，想拉起寧若非的手回家，就見寧若非頷首像劉壯苗道了句謝，在他離開后，半蹲著看向王逵。
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什麼，只見王逵摸了把眼淚，略顯滑稽地一咬牙，「成，他無義在先，那就別怪俺無情，俺答應你。」
說完一瘸一拐地蹣跚離去，配上那條大黃狗，顯得十分寂寥。
「哎，果然還是應了那一句，惡人自有惡人磨，二郎神和哮天犬真可憐。」穆凡感慨道，「不過，寧若非你在和他嘀咕什麼呢？」
陸之恆亦是投去好奇的眼神。
「嘿嘿，就是誰敢欺負我家寶寶，我一定十倍奉還回去嘍。」寧若非得意地笑道。
「寶寶是誰？」穆凡奇怪道。
陸之恆面色無常，但心裡卻是一派蕩漾。
「你們就等著明天吃年夜飯之前看一場大戲吧。」寧若非沒有回答穆凡的問題，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