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初露鋒芒

第三十二章 初露鋒芒

秦氏微微抽了一口氣。

洛霓裳也愣住,她從未見過洛九卿如此條理清晰的說過這麼多的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洛臨書卻不等秦氏和洛霓裳反應過來,對著院門外喊了一聲道:「管家何在?」

「在,在,奴才在!」管家小跑著走了進來,他一直在院子外面聽著,出了這麼大的事,他身為管家如何能夠不知道?

一聽到大少爺叫他,立即便跑了進來,院子里的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像是誰在空氣中潑了一桶漿糊,濃稠而壓抑。

「按照之前夫人說的,給二小姐重新置辦一套!」洛臨書吩咐道。

「這……」管家有些猶豫,看了秦氏一眼。

洛臨書微微眯了眼睛,冷笑道:「怎麼?本少爺說話不管用嗎?」

「不,不是。」管家立即不敢再多說什麼,轉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奴才立即就去辦。」

他說罷,也不敢再看秦氏一眼,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他心中很清楚,洛擎天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又是秦氏所生,說到底母子倆也不會有什麼隔夜仇,將來繼承這將軍府的也是洛臨書。

秦氏的臉色難看得如同醬茄子,卻又有口難言,她的手指緊緊握在一起,指關節都有些發白,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這些東西不算什麼,卿兒,希望你住得舒服,好好的養好身子,等你康復了,母親再為你尋到個好人家,你放心吧。」

她最後幾句說得微微咬著牙,字字像是從牙齒里磨出,洛九卿心中好笑,聽著她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聲音就心情暢快,裝作沒有聽到她語氣的警告,福了福身說道:「多謝母親。」

秦氏咬了咬牙,轉身恨恨的走了,柳嬤嬤急忙跟了上去,低聲的說著什麼,秦氏怒極把手給了她一個耳光,柳嬤嬤不敢再說話,垂著頭依舊快步跟在秦氏的身側。

洛霓裳恨得心頭滴血,面紗下的臉露出恨意,她真想走到洛九卿的面前撕碎她,但是洛臨書在旁邊,她也還要保持大氣端莊,只能忍下。

她剛往外一走,白墨立即跟了上去,低聲說道:「大小姐,請等一下。」

洛霓裳正沒有好氣,側首看了看他,冷聲說道:「幹什麼?」

白墨壓著聲音,看了看四周,下巴上的鬍子一翹一翹的,「大小姐,我剛才機靈吧?」

「什麼?」洛霓裳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方才還沒有進院子的時候就聽到說什麼您丟了金鐲子,我忽然就想到可能就是您送給我的那一隻,您是不是忘記把它送給我了?我一想就覺得是的,您肯定是因為身上的傷,一時之間腦子有些不太清楚,所以就忘記了。幸虧我機靈,就把東西藏在了外面的草叢裡。」

洛霓裳又驚又怒,她拚命壓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你為什麼要藏到草叢裡?」

「哎呀,我當然是為了您的清譽考慮了,」白墨目光掃了掃四周,神神秘秘的說道:「我回去之後仔細的看過了,那金鐲子上面有您的姓呢,萬一……」

他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一層淡淡的薄紅,目光一閃,看得洛霓裳心頭一跳,只聽他又繼續說道:「萬一,我的身上被當眾搜出了屬於您的金手鐲,那麼肯定就會被認定是你和我有私情,以為是您看上了我,這才私下送我東西定情……」

他轉過頭去,眼睛看著腳尖,竟然露出幾分羞澀的模樣,「我……您知道的,我是娶了妻的,她很好的,雖然她不如你年輕,也不如你漂亮,不過……我還是不願意拋棄她的,大小姐,我看我和你還是……」

「你在說什麼!」洛霓裳再也不能聽下去,身子里的血液都在往上涌,腦子裡嗡嗡的響,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眼前的白墨,她覺得簡直無法理喻,他就像是一個怪物。

他居然說什麼……以為自己看上了他?還說什麼他有妻子,不能拋棄她,這都是什麼跟什麼!簡直就是瘋子!

洛霓裳狠狠瞪著白墨,一字一字如同淬了血,「滾遠一點!別再讓我見到你!」

白墨無謂的聳了聳肩膀,「好吧,我只能說很抱歉,就算是你再生氣,我也不會拋棄我的妻子的,她真的很好……」

他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洛霓裳像是踩著風火輪一樣的走了,整個人都像在冒火。

白墨看著她遠走,得意的笑了笑,吹了一聲口哨。

洛臨書還站在洛九卿的院子里,管家賣力的指揮著人往屋子裡搬東西,洛臨書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看著洛九卿說道:「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母親的性子有時候會急一些……她從小都疼愛裳妹的,一遇到她的事情總是會心亂一些。」

洛九卿微揚著頭,眼睛微微眯起,靜靜的看著他,她的眼睛很亮,斂得細長,眼角微微的揚起,那目光似乎可以穿透一切,甚至穿過他,看向他身後的沉沉夜空。

洛臨書忽然有些心慌,有些內疚,他明明知道,事情不像他所說的那樣,根本不是那麼簡單,他一時間不啞了口,不知道自己接下去還要說些什麼。

良久,洛九卿似乎微微嘆了一口氣,「大哥,很晚了,房間也收拾得差不多,我要去睡了。」

「卿兒……」洛臨書很想再說些什麼,卻像被哽住了喉嚨。

「大哥,」洛九卿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著說道:「謝謝你。」

洛九卿說罷,徑直回了房間,沒有再回頭,洛臨書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似是滾熱的血液中被塞進了一捧冰冷的雪,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洛九卿回了房間,坐在美人榻上,房間里的蠟燭也被換掉了,油潤的牛油蠟潔白光潤,光芒閃亮,外面罩了白色的燈罩,越發顯得明亮。

那些擺設也都一一換過,和之前的環境截然不同,冬靈站在她的身側,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小姐,這樣看上去真的不一樣了。」

洛九卿沒有笑意的笑了笑,語氣微冷,「冬靈,讓姍兒來。」

冬靈怔了一下,隨即說道:「是。」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洛九卿突然要叫姍兒來,但是她卻隱約覺得,洛九卿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從洛九卿和秦氏當面說那些話,要換這些東西的時候開始,她忽然覺得,洛九卿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只是,這種感覺很朦朧,她一時之間無法說得清楚。

姍兒很快來了,她是這個院子的二等丫環,平時很少有機會可以進入到洛九卿的內室,最多也就是在外間打掃。

此時她被冬靈叫來,心中有些緊張,跪在洛九卿的面前請了安之後便沒有再開口說話。

洛九卿也沒有開口,她只是端著茶杯,輕輕的用茶蓋撫著茶,碧綠的茶水中有一片茶葉輕輕在水中沉沉浮浮,像她此刻的心情。

房間里很靜,只有偶爾茶蓋碰到杯子時發出輕微的清脆聲響,「叮」的聲響一聲一聲似乎敲在姍兒的心上,讓她的神經慢慢的被拉緊。

這種沉默實在是太難熬,姍兒覺得自己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鍋子一點一點熱了起來,她急得渾身冒汗,卻跑不出去。

「二小姐……」姍兒終於忍不住低聲喚道:「不知……您找奴婢來,有什麼吩咐?」

「吩咐?」洛九卿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慢慢的說道:「怎麼我還敢吩咐你嗎?你可曾把我這個二小姐放在眼中?」

姍兒的眉心跳了跳,低頭握著手,說道:「奴婢……不明白二小姐的意思。」

「怎麼會不明白呢?」洛九卿的語氣悠悠,像是天邊浮動的雲,「我現在平安無事的坐在這裡,你是不是很失望?或者說,有人很失望,你很擔心會牽怒於你?」

姍兒的呼吸微微變得急促,她匆忙抬頭看了洛九卿一眼,隨即又飛快的低下頭去,「奴婢……越聽越糊塗了,不知道二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者是奴婢做錯了什麼,讓二小姐生氣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你看得分明吧?是不是心中很奇怪,不知道好端端的,那隻金手鐲突然就成了翡翠樓的?而不是原來父親帶回來的那一隻了?」洛九卿聲音輕輕,卻像炸雷一般響在姍兒的耳邊。

「奴婢不奇怪……奴婢一直為二小姐擔心,好在事情結束了,二小姐平安洗清了嫌疑,奴婢為二小姐高興,奴婢……恭喜二小姐。」姍兒說著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手心,那裡冰冷潮濕,出了一手的冷汗。

洛九卿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哐」的一聲響,姍兒不由得抖了抖,頭垂得更低。

「那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了?」洛九卿輕笑了一聲。

姍兒低聲說道:「奴婢不敢,奴婢跟著二小姐這麼久,一向是希望二小姐能夠好起來的,奴婢從未有過二心。」

「希望我好起來?」洛九卿微微一詫,「怎麼你一直覺得我過得不好嗎?」

「不,不,奴婢的意思是……」姍兒喉嚨有些發緊,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以來表示自己的忠心。

「說起來也是,」洛九卿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目光環視了一下房間,自顧說道:「我這裡之前都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就如今晚的燈光,之前也是昏暗的,所以就照不見人心,照不見那些陰暗的角落。姍兒,夫人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從大夫的房間里偷出那隻金手鐲來放到我這裡陷害於我?」

姍兒臉色一白,急忙抬起頭來,急急的申辯道:「不,我沒有,奴婢沒有……二小姐,您……不要冤枉奴婢啊。」

「冤枉?」洛九卿的目光一冷,似是冰冷的刀鋒,剎那間銳利的割來,「你還敢說冤枉?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的手指!」

姍兒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後背上的冷汗忽然間便冒了出來,她驚慌的去看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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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耀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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