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親娘不親
「那嫁衣怎麼說都有了個綉底,我改動起來絕對比重綉快,如此一來便可盡善盡美,也可趕上大姑娘出閣。」
周蓮思索了一番,她這個女兒向來老實本分,沒那麼多歪心思,應該不是在打大姑娘的主意,便同意了。
「我去找那件破嫁衣,不過你可要好好保管,切勿讓外人看到!」
「是,歡兒知道輕重!」
周蓮語氣軟了一點,「歡兒,你是娘生的,娘自然也是心疼你,不然也不會火急火燎的找大姑娘求情!你這孩子心靈手巧,這活計其實也不難,只要你做好了,在大姑娘跟前露了臉,以後不愁沒有好出路!」
「是,歡兒知道娘對歡兒是用心良苦!」
「好孩子!娘等會兒讓人給你送來一些傷葯,哎,姑娘家的可別留了疤!」
周蓮走後不久,果然有小丫鬟送來了傷葯。
穗兒一邊幫蘇歡清洗背上的草木灰一邊倒抽氣,嘴裡不住的念叨著:「傷口上沾了草木灰,擦也擦不掉,洗也洗不掉,只怕會埋進肉里,以後長好了也難看……哎喲,這可怎麼辦!」
穗兒已經盡量放輕動作了,可到底是膿血粘連骨肉,剝離之痛想想都讓人心口發麻。她見蘇歡疼得汗珠一滴滴落下,饒是如此卻未曾哼一聲,不禁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我就應該去找你娘!不論怎樣,她知道你受傷了,還是給你送來了傷葯。」
蘇歡苦笑一聲,送來的跟討來的可不一樣。討來的自然仰人鼻息,還怎麼跟她討價還價,要來那件損毀的嫁衣?
「聽說前兩日,荊國公府的老夫人辦壽宴,大夫人不在府上,大姑娘便帶著下面幾個姑娘去了。世家的姑娘們在花廳說話的時候,也不知是誰起鬨,非要大姑娘教她們跳飛雲舞。大姑娘好脾氣,還真跳了一段,結果被誤闖進屋的一位世家公子看到了,一時驚為天人,當面就嚷著要娶大姑娘。為此,在壽宴上鬧了不小的笑話,咱大姑娘也早早回府了。」穗兒沖蘇歡小聲道。
蘇歡心中一動,呼吸不由急促了幾分。
「你可知那位世家公子是誰?」
她當然知道,她的夫君,那個為了她和孩子,不惜隻身赴死、萬箭穿心的男人!
「司馬小公爺司馬曜!」
穗兒說完,見蘇歡一副怔楞的樣子,以為她不知道是誰,便興沖沖解釋道:「司馬府的那位公子,那可是所有世家公子里最體面的一個!外面的人都喊他小霸王,人人懼之又人人趨之,一來攝於他家的權勢二來還想沾點光。他看上了咱家大姑娘,侯爺怕也是不敢得罪的,大姑娘這親事恐就定了司馬家了!」
定親!
蘇歡心頭一緊,她如何不知道這一段驚鴻一瞥的相遇。
此時她與司馬曜還沒有交集,而他年少慕艾,愛上了蘇慕傾,覺得她就是那天上月,心頭的白月光。
可蘇慕傾喜歡的是三王爺,一直對他沒有好臉色。
是作為通房陪嫁的她朝夕陪伴在他身邊,才有了後來的相知相戀。
「歡歡,你那是什麼表情,好像都快哭了!」穗兒疑惑道。
蘇歡趕忙斂了神思,微微嘆息道:「只是聽你這麼說,大姑娘的婚事要定了,那嫁衣……」
穗兒忘了這一茬,使勁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歡歡,我……那個……其實你也不用怕……」
蘇歡拍了拍穗兒的手,「沒事,我有對策,只是……」
「只是什麼?」
「把我背上的傷口割開!」
「啊!」
蘇歡猛地握緊穗兒的手,「若想保命,唯有如此!」
如此過了兩日,蘇歡讓穗兒去跟她娘說,說她的傷已經好了。很快,周蓮便安排她住進了一處偏僻而簡陋的院子里,還派了專人照顧她的飲食,然後把那件損毀的嫁衣給她拿了來。
除了送飯的時候,其餘那院子的門都是鎖著的,接觸不到外人,也出不去,跟關押犯人似的。好在屋裡燒著炭火,還是比較暖和的,當然只是怕她手凍僵了影響進度。
蘇歡每日臨睡的時候都會用力扯開傷口,然後一夜吃痛,痛的無法入眠。
又過了兩日,大夫人終於回府了。
遠博侯府東院正房西暖閣內,大夫人臉色陰晴不定,周蓮站在一旁謹小慎微。
「荊國公府壽宴上,那位小公爺真說了要娶傾兒的話?」大夫人羅氏微微側頭問身邊的周蓮。
「是,奴婢就在場!」
「你既在場,為何不提點著大姑娘,讓她當眾起舞,豈不是戲子做派!」大夫人猛地一拍桌子。
周蓮趕忙匍匐跪下,「奴婢該死!只是花廳里原只有幾位姑娘,大姑娘性子好人緣好,又想著教教妹妹們,這才……這事萬不能怨姑娘的!」
聽這周蓮不為自己求情,只一心替女兒辯解,大夫人心裡的氣便消了幾分。
「我如此急匆匆從城郊莊子回來,便是為了這件事。路上我聽說那司馬小公爺跟大將軍提了這事,只是小公爺身份貴重,這婚事也不是大將軍說了算的,還要請示太后,所以定不定的也沒個準兒。只是有了這個信兒,旁人便不敢來家裡提親了,此事成則榮光與俱,不成……」
「那小公爺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太后又慣來寵愛,一定能成的!」周蓮忙說道。
若是不成,她全部的心血可就廢了!
「哎,還得侯爺出面斡旋,我稍後與他說道說道。對了,聽說傾兒綉了一年多的嫁衣被一個小丫頭給毀了,那丫頭還是你閨女?」
周蓮忙磕頭,「是,奴婢教女無方,只是她……」
「哼!好一個下賤的丫頭,竟弄壞我傾兒的嫁衣,這豈不是觸我兒的霉頭!」大夫人怒喝一聲。
周蓮本是要開口求情的,可話到嘴邊,她卻沒說出口,反而心裡生出一種快感來!
「來人啊,把那丫頭帶來,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