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永遠

譚亦城回到了家。

現在還是凌晨，慕南方已經睡了，他來到女人床邊，開了一盞暈黃溫柔的燈，他看著女人熟睡的側顏，然後拿出了她的手機。

手機上有密碼，他拿起女人的手指解了鎖，打開相冊，果然看到了一則加密的相冊，男人緊緊咬著牙，用她的指紋解了鎖，看著裡面的圖片。

是那個女孩諾諾的。

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她就這麼在乎嗎？

是那個齊琛的嗎？

譚亦城的心底難受。

還有一抹濃重的酸澀，腹部的傷口彷彿裂開了一般的疼痛，他緊咬著牙離開了。

—

周六。

深夜。

慕南方睡不著。

她幾次翻身，終究是起了身，夜色朦朧，卧室裡面更是昏暗，她看了一眼身邊的位置，今晚上，譚亦城沒有回來。

今夜，她似乎也睡不著一般。

她心中有一個結。

無法化解。

這一次，宋沁茹瘋了，她那一股子壓在胸口的氣也散了。

她的父母的恩怨也散了。

她知道，其實，自己的母親，一直都沒有忘記譚桀。

即使嫁給了父親之後，也沒有忘記。

日日夜夜，她無數次聽見母親喊著譚桀的名字。

譚桀做出這樣的事情，私自不顧綱常倫理把母親的墓遷到了譚家墓園，慕南方無力阻止，她厭惡極了這樣霸道的做法，卻無可奈何，父親那一脈，本來就沒有幾個親人。

如今，早就散了。

只幸。

她跟哥哥還有妹妹，都在。

連著兩日，譚亦城都沒有回來。、

她想等著他回來，跟他說一件事情。

既然宋沁茹已經沒有了威脅，那麼，她想把諾諾的事情告訴他。

心結解開，她也好，跟他，度過餘生。

但是這兩日，譚亦城竟然一直沒有回來。

他說，公司裡面忙。

慕南方睡不著，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相冊裡面，女兒的照片，臉上帶著笑容，諾諾別著急，媽媽很快就能接你回來了，你不是一直問爸爸在哪嗎？

現在，你可以回到爸爸媽媽的懷抱了。

清晨。

慕南方去找了宋其修。

她跟宋其修說了，讓宋其修聯繫照顧諾諾的人，帶諾諾回來。

宋其修也知道，慕南方跟譚亦城二人，經歷了這麼多挫折困難，還是走到了一切，他點了點頭，「我會命人安排。」他看著慕南方，「你別急。」

「喻西音你找到了她的蹤跡了嗎？」

這是他們的小妹。

「已經找到了，並非我不急，譚桀比我們還著急...他欠下的債太多了，巴不得，快一點補償。估計，他的暗衛現在應該找到了西音，你不要擔心，西音不會有事，譚家暗衛辦事情，你應該比我清楚。」

慕南方放下心。

「哥哥，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宋其修點了點頭，「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父親對我很好，但是也從未隱瞞過我，南方，你怪哥哥嗎？」

慕南方搖頭，「我只希望我們兄妹三人無事就好，其他的。。現在都不重要了。」

「宋沁茹已經瘋了，這也算是，讓父母能夠安心。」宋其修也沒有想到，譚桀，竟然能跟宋沁茹離婚，這一段婚姻，維持的是兩家和睦，還有譚氏的穩定。

慕南方明白。

其實，譚桀跟宋沁茹早就沒有了感情，但是兩人也這樣一起生活了接近三十多年，雖然不算相敬如賓，但是也是彼此表面功夫，現在直接撕破臉皮，譚桀心中，已然無情。

「我恨他，恨他傷害了母親，恨宋沁茹害死了我的雙親，我更恨自己，骨子裡面竟然流淌著譚桀的血。」

慕南方看著他，「哥，母親若是泉下有知，也。。」她正想安慰宋其修，忽然一想，譚桀已經把母親的墓移到了譚家墓園，泉下怎會安穩。

「哥，我想去看看父親。」

「我陪你一起。」宋其修說。

譚桀私自把分離她雙親墓穴，私自開館私自遷移，定然打擾了他們的安寧，慕南方第二日，就跟宋其修去了老家。

那是一個小縣城的村鎮，開車進去用了一番的功夫與時間。

從白天一直到晚上，才到達。

宋其修跟慕南方跪在墓碑前，地面上的荒草顯然是被處理過，詢問過村子裡面的人，才得知，前段時間，譚桀每日都在這裡，給宋明煙的墓碑修草的時候，順便也修剪了一下父親墳墓周圍的，但是顯然，不如對待宋明煙用心，只是草草的順手修剪。

而且估計，還不是譚桀修剪的。

譚桀心裡，估計對父親留有怨恨，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估計是康叔順手。

「父親，兒子不孝，沒有想到，你與母親合葬十幾年，竟然還被分開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宋其修也擰不過譚桀。

何況是現在已經瘋了，不顧綱常倫理的譚桀。

—

瀾江別墅。

譚亦城看著面前的小女孩，接近一年的時間，女孩長大了不少。

他試著喊著她的名字，「諾諾。」

沒有想到，女孩似乎還記得他，小聲糯糯的喊著，「叔叔。。」

此刻，諾諾的口齒清晰，不像是以前。

諾諾看著譚亦城，「叔叔，你不是說，帶我找媽媽嗎？」

她看了一眼周圍，媽媽不在啊。

譚亦城，「你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諾諾看了一眼譚亦城身後的兩名黑衣暗衛，有些害怕，她就是被這兩名暗衛帶回來的，她紅了眼睛，往後面縮了一下，譚亦城見狀，揮手，讓阿冬帶著暗衛離開這裡。

「諾諾，你先休息，等你睡醒了，你媽媽就回來了。

「叔叔，你不會騙我吧。」

「不會。」

「那我們拉鉤鉤，明天早上我睡醒了，就能看到媽媽了。」

「好，我們拉鉤。」譚亦城看著女孩柔軟的小手，心底也柔軟下來，他伸手，拉住了女孩的手指。

女孩睡了。

譚亦城卻徹夜無眠。

-

「什麼？諾諾不見了？哥哥，怎麼回事。」

慕南方跟宋其修在老家的屋子裡面，今夜，他們準備在這裡休息一夜，多陪陪父親，明日再走，沒有想到，宋其修的助理接到了一個電話，那端說，護送諾諾小姐回來的人通報，路上，諾諾小姐不見了。

慕南方一下瞬間慌了。

宋其修一驚，「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那端，阿峰說，他護送諾諾小姐回來，但是半路上，被一幫人截走了，不像是普通的綁架，反而像是早有預謀。」

這一路上，慕南方的心揪起來。

宋其修也是，他用最快的速度，一路飆車回到了家，慕南方也回到了瀾江別墅，已經是凌晨2點，家裡的燈開著，瀾江別墅，徹夜都開著燈，她想要找譚亦城，沒有想到，譚亦城沒有睡。

「阿城，阿城...阿城你幫幫我。」

譚亦城第一次見她如此的傷心，那一雙黑眸，都是驚慌害怕，他握住了她的手指，涼的跟冰塊一樣，「南方，你怎麼趕回來了。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阿城，我的女兒不見了。」淚水瀰漫了她的雙目。

「你就這麼在乎那個女孩，這麼在乎那個女孩的父親嗎？」譚亦城彷彿這一瞬間綳不住了，她愛那個女孩，那個女孩的父親必然也是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痕迹，他無法忽視，無法做到不理不睬，可是，他的心也會痛。

「阿城，那是我們的女兒。」慕南方緊握著他的手指，「那是我們的女兒諾諾，那是我跟你的孩子，阿城，我告訴過你無數次，你每次問我，孩子的父親是誰，我告訴過你，那是我們的孩子。」

譚亦城一震，黑眸猛地收縮，他張了張嘴，「我們的。。我的女兒。。」眼底的震驚慢慢的被巨大的欣喜所覆蓋，他顫抖著，「我們的嗎？真的是我們的？」

「是，我第一次就告訴你過，但是你不信，你命人去做DNA，但是被宋沁茹動了手腳，我後來一直怕宋沁茹對孩子做出不好的事情來，也沒有敢說。」

她看著譚亦城，「阿城，不論你信不信，我這一生，只跟你過你一個人，諾諾確實是我們的女兒。阿城，你幫幫我吧。」

「南方，你跟我來。」欣喜過後，譚亦城的唇角揚起來，他拉著她的手指，一路來到了側卧門口，推開門，慕南方走進去，看到了女兒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一瞬間，慕南方眼淚滾落，她幾步走過去，跌跌撞撞跪在床邊，但是有小心翼翼的碰觸了一下諾諾的臉頰。

她的女兒，長大了。

長大了很多。

這一年沒有見面，慕南方每一天都內心焦灼。

她的動作很輕柔，手指也在顫抖。

但是諾諾卻醒過來。

「媽咪。」她揉著眼睛，「媽咪，真的是你嗎？還是諾諾在做夢。」

慕南方，「是我，是媽咪，諾諾，媽媽來了。」

諾諾瞬間睜開眼睛，撲到了她懷裡，高興的大喊著，「媽咪，媽咪，真的是你，那個叔叔沒有騙我，那個叔叔說，我只要睡一覺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媽咪了。」

譚亦城想要離開，跟他們母女二人相處的空間，誰承想到，他剛剛轉身，就被諾諾喊住了，「叔叔。」

慕南方說道，「阿城，你過來。」

男人走過來。

慕南方對女兒說道，「諾諾，這不是叔叔，這就是你的爸爸。。」

諾諾瞪大了眼睛，譚亦城有些緊張，「諾諾。。」

他生怕之前，給這個女孩留下不好的印象，他這麼多年沒有陪在這個女孩身邊，心中無數的懊悔閃過，想起來這個女孩曾經要做心臟手術，他還。。他胸腔劇痛，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的難受過。

諾諾撲過來，小心翼翼的抱著他的脖頸，「爸爸，你真的是爸爸嗎？」

譚亦城緊緊的抱著女孩，「是。」

他的聲線哽咽，「我是爸爸。」

諾諾，「爸爸——」

一滴淚從男人的眼角滾落，他緊緊的抱著女孩，「乖，諾諾，乖。。」

「爸爸，我也有爸爸了，爸爸，我們以後，是不是一家人都在一起了，不會分開。」

「是。」男人騰出一隻手，抱住了慕南方，三個人抱在一起，譚亦城此刻，心滿意足。

哪怕是讓他放棄譚氏的權利，他都心甘情願。

瀾江別墅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諾諾6周歲生日。

譚家的親戚機會來了大半個。

譚桀高興的將女孩抱在懷裡，「諾諾啊，諾諾喊爺爺。」

「爺爺。」

「怪寶貝。」譚桀愛不釋手的一直抱著她。

譚家小公主的第一個生日過的很隆重，邀請的都是親朋，沒有外人，晚上的時候，外面放起來煙花。

慕南方一個人在天台，她看著煙花，看著院子裡面諾諾跟譚桀兩個人玩著捉迷藏，誰能想到譚桀這樣冷傲的人，這個年紀，對諾諾如此的寵愛。

「南方。。」

慕南方轉身，看著譚亦城，「阿城，你過來了。」

「南方，我們以前，是不是也這樣看過煙花。。」眼前的一切都格外的熟悉，譚亦城的大腦迅速的閃過無數畫面，如同一個記憶的長廊，面前是大片白色的光線。

慕南方驚愣的看著男人的身體慢慢的倒下，她幾步衝過去，「阿城，阿城你怎麼了。」她抱住了他，不知道男人怎麼突然昏厥。

她驚慌，「阿城。」

譚亦城的面前是一道白色的走廊，走廊上牆壁掛著一幅幅畫，那些畫彷彿活過來一般，變成無數的記憶回憶閃現在自己的眼前，他聽著慕南方急切的呼喚聲，但是眼皮卻睜不開，大片白晝鑽入腦海，一滴溫熱的液體，忽然砸在了他的臉上，不知道過了幾分鐘，譚亦城睜開眼睛。

他伸手，擦去了慕南方眼角的淚水。

「南方，你原諒我了嗎？」他恢復了記憶，那些以前的過往鑽入腦海，他心中愧疚萬分，「我對不起你，我對你做過這麼多過分的事情，對不起對不起。。」他怎麼敢呢，在失去記憶的這一段時間，他怎麼敢這麼對她呢，這是他深愛的女人，他怎麼能，怎麼能這樣的傷害。

男人緊緊的抱住了她，一遍遍帶著顫抖的嗓音喊著她的名字。

慕南方見他醒來，嚇了一跳，「你記得我了？」

「嗯。」

她緊緊的抱著他，「阿城，我們看未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早就不恨了。。早就不了...」

她感覺到，一行熱淚落入了她的後頸。

他。。

哭了。

慕南方越發的抱緊了他。

她聽著他的心跳，那般強烈。

她剛剛，真的害怕他忽然暈厥。

「阿城，以後，不要離開我。」

「南方，我愛你。」譚亦城說完，吻住了她的唇，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諾諾跑到了樓梯上，抬起頭看著兩人抱在一起，她瞪大眼睛，「爸爸媽媽在幹什麼呀。」

譚桀抱住了她，「噓，不要打擾他們好不好。」

諾諾，「嗯。」

慕南方被吻得有些窒息，兩人緊緊的抱了一會，譚亦城都不敢鬆開，慕南方拍了他一下，「好了，我們該下去了，親戚都在，總得招呼一下。」

「讓管家去。」

慕南方笑了一下，「我。。我懷孕了。」

譚亦城沒有聽清，懵了一下，「什麼？」

慕南方拍了他一下，臉上有些羞澀，「我說，我懷孕了。」

男人的眼底閃過巨大的欣喜，慕南方靠在他懷裡，「我準備今晚上等到朋友都走了再說的。」

譚亦城將她抱起來，轉了幾圈，慕南方的臉上帶著笑容，「阿城！」

「南方，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