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沒有防人之心

艾曉東的目光警覺性地四處掃了下，看到休息區那邊沒人，便示意了下，說道：「薇姐，我們去那邊聊聊？」

「聊什麼呀，還這麼神神秘秘的。」蘇薇說著，沒有繼續駐留，而是轉身走向了休息區。

來到休息區，艾曉東找了個角落位置，和蘇薇面對面而坐。正好這時沒人，他完全可以對蘇薇打開天窗說亮話。「薇姐，你怎麼回事？」

「我？」蘇薇詫異地看著艾曉東，剛才陸總監已經發話了，要求大家都去換新的工裝，可這傢伙非但不著急，反而還把她叫過來聊事，還一臉的神秘，搞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嗯。」

「什麼我怎麼回事？」

「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啊，你不知道我想問你什麼嗎？」

蘇薇把臉轉向一側，若有所思，隨即，又把目光拉回到艾曉東的臉上。「曉東，你到底想說什麼？」

艾曉東見蘇薇沒猜透他的想法，索性也不繞彎子了，直接問道：「你是不是要離職了？」

「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你先回答我嘛，到底是不是？」艾曉東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以便考慮自己的去留問題。

「不是啊。」

「你不走？」艾曉東對此感到驚訝不已，這是什麼套路？說真的，他有點蒙。

蘇薇點點頭，壓著嗓子說道：「對啊，我不走啊，要走的話，我肯定會告訴你的呀。」

一聽蘇薇不走，艾曉東更納悶了，想起剛才陸霜宣布的任命，再結合蘇薇的現狀，他簡直百思不得其解。「你不走那剛才算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就是陸總監宣布黃浪的任命啊，現在黃浪成主管了，那你呢？你難道升職了？升職成總監了？」艾曉東狐疑地問道，也轉念一想，似乎又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倘若蘇薇真升職的話，剛才陸霜就先宣布了，不至於到最後都隻字不提吧，壓根就說不通啊。

蘇薇笑著搖搖頭，「沒有啊，我最近一堆事，業績都不好，又怎麼可能升職呢，再說了，有陸總監在，我怎麼會升職成總監呢，除非她升職成副總。」

艾曉東見蘇薇還笑得出來，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他知道蘇薇是強顏歡笑，蘇薇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感傷。其實，按照他的預想，既然黃浪成了主管，那麼蘇薇順勢就應該升職成總監，而陸霜呢，繼續高升，直接晉陞為副總，只不過，目前沒有副總，他不知道為什麼副總的崗位是空缺的。「這樣也好啊，陸總監升為副總，你直接升職為總監，多好啊，可公司為什麼沒有副總呢？」

「有王總就夠了啊，再說了，每家售樓處的崗位都有所不同，有的公司都沒有主管，直接是銷售經理。當然了，也有一些比較大的房產公司，人家的崗位相對比較全面，不過咱們這沒有，上面只有王總，王總一手抓。」

「可王總也不怎麼露面，主要還是靠陸總監，在我看來，如果有副總的崗位，陸總監完全可以勝任副總的位子。」

「哎呦，你這麼看好她呀？」

艾曉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一時尷尬不已。當著蘇薇的面，他不該有所意指。當然了，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心裡的話還沒來得及表達出來。「不不不，薇姐，你誤會了，我是說公司如果有副總的位置，陸總監當上副總，你就可以當總監了啊。」

「我也沒想過要當總監，我對這些沒有慾望，真的，我把這些看得很淡，自然就好。」

艾曉東看著蘇薇的臉，他就這麼一直看著，看了足足有半分多鐘。他知道蘇薇的性子好，為人也隨和，尤其是身為上司，沒有架子，這點他非常喜歡。可是，事關自己的利益與前途，她怎麼能夠如此淡定從容呢？「當總監的話，起碼比你現在的待遇要好吧，再說了，權力也大一些，最主要的是，可以管黃浪啊，不然他成了主管，那你呢？他豈不是要頂替了你的位置？」

「頂替了就頂替了唄，又如何？」

聽到蘇薇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番話，艾曉東的心倏地涼了半截。就算蘇薇沒有好勝之心，也不應該是這副態度，有點喪失鬥志的樣子。如果說，在這之前，黃浪沒有空降，蘇薇一直是主管，短期之內不想升職成總監，就保持這樣，那麼他也認了，可問題是現在多了一個黃浪，而且黃浪硬生生地搶了主管的位子，可蘇薇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態度，這讓他有些不明所以，當然了，更多的是失望，蘇薇明明知道黃浪是什麼樣的人，黃浪成了主管，那豈不是更加肆意妄為了嗎？「薇姐，你怎麼這樣？」

「嗯？那我應該怎樣？」蘇薇不解地看著艾曉東，有些看不透他的眼神。

倘若蘇薇始終這個狀態，艾曉東也無力扭轉，他也沒什麼好的意見，只想聽聽蘇薇的想法。「我哪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話就不問你了，插句題外話，現在黃浪成了主管，那你呢，你又沒有升職，那也還是主管？」

「部門怎麼可能有兩個主管，又沒有主副之分。」

「那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不是主管了？」

蘇薇點點頭，臉色略顯無奈，其實她也沒有辦法，這也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只是，她必須尊重公司的決策。

「你不是主管，那是什麼？該不會和我們一樣，是顧問了吧？」

蘇薇沒有說話，選擇了沉默。

對艾曉東而言，蘇薇的沉默就代表著默認。不過，這種默認讓他很難受，剎那間，他感覺世界都快要塌陷了。他願意跟著蘇薇干，蘇薇是個好領導，是位難得的好上司，在喜歡在蘇薇手下做事，也願意跟隨蘇薇，可現在的蘇薇太頹廢了，生活中頹廢，就連工作也顯得有些頹廢了，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如果是的話，那你等於被架空了啊？在這種情況下，你為什麼不跳槽？」

蘇薇苦笑著搖搖頭，還是沒有說話，看樣子，她是有苦難言。

「你要是跳槽的話，我也跟著你，不管你去哪家公司，我都願意跟隨你……」

還沒等艾曉東把話說完，蘇薇就使了個警惕的眼神，然後打斷了他的話。「曉東，你胡說什麼呢？」

「我沒有胡說啊，我是認真的，薇姐，我……」

見艾曉東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蘇薇有些慌了，一度示意艾曉東住口。「別說了，聽見沒有？再胡說的話，我可生氣了！」

艾曉東聽到蘇薇的話，更加迷惑了，他本來是想對蘇薇表忠心的，怎麼蘇薇聽了還發火了呢，著實想不透。不過，蘇薇不像陸霜那樣，起碼會顧及他的面子，也不會說什麼過於兇狠和嚴厲的話。要是換做陸霜，說錯了話，那簡直就是自討苦吃，場面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平和了。「薇姐，你怎麼覺得我是胡說呢，我是真心誠意的，我喜歡在你手下做事，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上司，所以，我願意追隨你，不管到哪家公司！」

蘇薇嘆了口氣，好在旁邊沒外人，就他們兩個，若是還有第三者的話，恐怕就麻煩了。

「薇姐，嘆什麼氣啊？難道你覺得我說的都是虛偽的？你了解我，我可是個實在人。」

「我不是說你虛偽，我是覺得你太實在了，沒有防人之心。」

「嗯？防人之心？」

蘇薇見艾曉東還沒明白她的意思，便小聲說道：「你剛才那話就不應該在這說，幸虧沒有其他人在場，不然的話，這話要是傳出去了，你覺得你還能在這待下去嗎？」

「我……」艾曉東頓時明白了蘇薇的意思，剛想解釋，蘇薇又開口了。

「在一家公司，作為一名員工，尤其是新人，就應該忠誠，不能三心二意，先把工作做好了再說，期間要表現積極主動，爭取早點升職加薪。」

「這些我都懂，可是這不是我以為你要走嘛。」

「就算我走，你也應該留下，而不是跟隨我，知道嗎？」

艾曉東摸了摸腦袋，不太理解蘇薇的用意，按理說，蘇薇要是跳槽，去了別的地產公司，作為下屬，他跟著一起過去，對蘇薇來說應該是好事，相當於帶著團隊去其他公司，其他公司也樂意之極，怎麼蘇薇就不願意呢？何故？說實在的，在這個問題上，他真的不懂蘇薇。「為什麼？薇姐，我想知道為什麼？」

「我最近狀態不好，生活上的瑣事也多，業績本身就平平，你跟著我有什麼盼頭？就算我離開了創世，去了別的公司，沒準還混不到領導崗位呢，你跟著我去也沒什麼好處啊，還不如留在這裡好好乾，起碼有陸總監帶著你，儘管她對你很嚴，經常批鬥你，為什麼，那是愛護你啊，她是希望你出類拔萃啊，有這樣的領導帶隊，相信你會做得更好。再說了，我現在不也還沒走嘛，你就把心收回去，踏踏實實的，別想太多。」

艾曉東咬了咬嘴唇，不得不說，他確實被蘇薇的這番話洗禮了。既然蘇薇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好吧，我明白了，薇姐，只要你不走，我也不走，我會努力的，瞧好吧，接下來我就一句話，擼起袖子加油干！」

蘇薇臉上露出一絲笑靨，「這還差不多，好了，快去換衣服吧。」

「嗯。」

離開休息區，艾曉東在大廳和蘇薇分開。上了樓，路過換衣室的時候，吳小慧恰好從裡面出來，他下意識地止住了腳步，眼睛卻有些不由自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