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麻煩,讓讓

285 麻煩,讓讓

當那竹青色的頎長身軀終於躍上山頭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火紅妖嬈的纖細身影,合著火紅妖嬈的梅花樹枝。

一起,掉了下去……

「恩?」

遙遠的徳溪城某個華麗的宅子里,絕世風華的洛大美人手指突然一抖。筆尖上一滴濃墨啪嗒一下便滴在了桌案上那寫了一半的紙上。

墨汁如花,落下便層層暈染,模糊了那肆意飛揚的字跡。

「爺,可要換一張?」飛玄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主子剛才那是什麼表情?

那是傳說中的失神?失神這樣的事情,什麼時候發生在他身上過?

洛夜痕眉頭顰了一顰,臉上的神情卻久久沒有恢復往昔一般的平和淡然,終於,抿了抿唇。

「飛玄,你可有突然覺得心緒不寧?」

「額?」飛玄愣了半瞬,主子問這問題什麼意思:「爺是身子不舒服么?不如,屬下給爺把個脈?」

「不用。」洛夜痕放下手中毛筆,低頭看了看暈染的一塌糊塗的紙,嫌惡的皺了皺眉。

「給爺換張紙,這個拿去燒了。」聲音淡然,似是與往日再沒了分別。

「是。」飛玄立刻低頭給他換紙。

洛夜痕一雙鳳眸卻一直凝視著窗外,細看,那瞳眸中分明沒有焦點。那一雙眼眸,似乎正投向了遙遠的虛空。

終於,他清淡的聲音再度緩緩響起。

「你可千萬得好好的。不然,爺做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聲音停了半瞬,卻再度響起。

「去告訴夏莊主,國師大人最喜歡純潔的男童。最近這些時日,他過的太舒心。這叫爺看的,很不舒心。「

那一聲投入了飄渺的虛空,虛空中並沒有半絲反應。洛夜痕一雙鳳眸卻終於破碎了虛空,重新有了焦距。

「有了王妃的信,立刻給爺送進來。」

這一聲卻是吩咐給飛玄的,飛玄剛一進屋,就聽到這一聲吩咐,哪裡敢怠慢。

於是,立刻轉身出去看,燕京的傳書到了沒有。

眼看著半隻腳邁出了房門,方才聽到後面一聲低語。

「為什麼看不到青青的信?爺總覺的心神不寧?」

飛玄腳下一滑,好懸沒有跌出門外。木頭樣的臉頰上也終於龜裂出了片片裂痕。

爺,自打您離開了燕京,這樣的話一天至少要說十多次。

總做這麼影像您形象的事情,真的沒有問題嗎?

百丈峰上,月白衣衫的男子一雙眸子猩紅。袍袖一卷,將凌厲掌風送出。

火紅妖嬈的梅花樹,便在凌厲掌風的摧折下,如同傾覆的花雨,漫天里飄灑墜落。

「不……」

蕭若離只來得說出一個字,那刻入骨髓的纖細火紅身影,便一下子消失了。

「噗。」

長久壓抑下的那一抹腥甜,終於因為心神俱散,再也壓制不住,也如灑落的梅花瓣一般,飄灑,墜落,跌入塵埃。

四下里,濃郁的冷艷梅香,終於也在那殷紅血珠漫天里一揚的瞬間……消失。

再沒了半絲痕迹。

雲開赤紅魔魅中濃的化不開的血霧,似是也突然頓了一頓,眼底便浮現出一絲疑惑。

下一刻,蕭若離竹青色身影便風一般飄了出去,春風般和煦的聲音淡淡說道。

「清心咒,會念么?」

雲開全無意識的點了點頭,瞳眸中突然就沒有了焦距。

「念!」

再沒有多餘的字,蕭若離的身軀已經伏在了山巔。

身後,清朗明月般的男子聲音低聲念誦著清心咒。

他沒有回頭去看,他一張臉孔白的近似透明,心中只有無邊的痛悔。

好不容易能再見到她,難道再一世重逢,就是為了叫他親眼看著她死么?

山頭下面,濃濃一片雲霧繚繞,身後傳來腳步聲。

「別動。」蕭若離並未回身,聲音卻難得一見的冷冽。正如這山頭的溫度一般,冷的徹骨的寒。

所有人不由微微一愣,天人鬼醫蕭若離,什麼時候都溫雅的陽光一般。

如今那個樣子,哪裡還能看的見半絲溫暖?

如同冬日裡不見五指的暗夜,只餘下無邊的恐懼和絕望,再沒了半絲光明。

那個樣子看的,只讓人覺得心驚。

若非親眼所見,誰都無法想象,那樣絕望而全無生氣的一雙眸子,居然是出現在活人臉上。

飛影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王妃呢?」

蕭若離抿唇不語,只將一雙眸子投向崖底的虛空。

飛影卻連半眼都不敢看一下,臉上的血色也瞬間如蕭若離一般退了個乾淨。

「我問你,王妃呢?」

他聲音微啞,那個聲音出口,卻是連自己都聽不大清。

暮雪看了半晌,臉上很是糾結。

眼看著除了原地調息的雲開之外,每個男人臉上都有著難以言表的悲傷。

終於,她眼眸輕輕一翻,抬腳走向崖邊,一聲輕喝。

「麻煩,讓讓。」

哪裡有人肯讓讓?不但沒有人讓讓,大家還很有意思想要一起跳下去。

於是,暮雪臉上笑容僵了一僵,聲音便也尖利了幾分:「麻煩,讓讓!」

四下里一片寂靜。

暮雪面龐上終於爬上一抹紅,說話便非常的不客氣。

「你們聾么,都給老娘讓開!」

平威終於扭了扭頭,朝著她投去鄭重,悲傷卻很是真誠的一瞥。

「暮雪,下去尋主子這事。我們男人們去就行了。」

暮雪額角青筋蹦了一蹦:「誰說我要下去了?剛才上山我和哥哥用的飛抓,主子也有。」

「額?」

這一次,男人們明顯都愣了一愣,然後眼看著,所有人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你是說……?」

暮雪朝著天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所以,給本姑娘讓路。叫我的寶貝們去找一找主子的氣息。」

於是,木頭樁子樣戳在山頭的男人們,極其隆重而熱烈的閃開了一條路,夾道歡迎。

暮雪目不斜視,抬手攏了攏腮邊碎發,朝著山崖邊走去。

素白手指半空里翻飛,一點流光朝著山崖下飛去。眼看著暮雪手心裡托著只乳白色肉呼呼的蟲子。

蟲子身上籠著淡淡一層金光,一閃一閃,璀璨如星。

山上山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雲開口中低聲吟誦的清心咒,一下一下極有節奏的響起。

死寂中,繚繞雲霧下,這樣梵音樣的清心咒,終於叫所有人心頭的煩躁散去。

良久,暮雪手腕一抖,閃著金光的蟲子也不知去了哪裡,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暮雪素手空中一劃,朝著腳下繚繞白霧指了一指。

「主子,就在下面。」

所有人臉上卻沒有絲毫欣喜,傻子都知道,人自然是在下面還用她說?

平威終於顰了顰眉:「你這玩意,到底靠不靠譜?」

暮雪白他一眼:「這是我師父的寶貝,有這玩意在手,天下間所有蠱蟲都得聽我號令。你說靠不靠譜?」

平威摸了摸鼻子,笑容有些晒晒:「我也......沒說什麼。」

暮雪不再理會他,朝著蕭若離說道。

「主子身邊,有我送她的錦囊,裡面藏著瑤光度厄香,可避百蟲。卻是尋幽最喜歡的味道。如今,主子的氣息就在三丈之內停滯。該是沒有大礙,應該是用了金剛飛抓將身形固定在了山崖上。只是......」

她顰了顰眉,不知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

卻聽到蕭若離低緩的聲音說道:「她該是遇著了什麼事情,一時半刻不能上來。」

暮雪點了點頭,她就是這個意思。

但心底里更多的卻是覺得凶多吉少,金剛飛抓收縮自如,早就該帶著她上來才是。

她從不認為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讓人連逃命都顧不上。寧可不上不下吊在了懸崖上,也不願意離開。這的確不是什麼好事情。

蕭若離看她一眼,眼底那一絲絕望的陰冷瞬間退了,仍舊陽光般溫暖。

「將你的飛抓給我,我下去尋他。」

「還是我去吧。」無痕上前一步說道:「這些東西我最熟悉,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也許幫得上忙。」

蕭若離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好。」

於是,暮雪便將自己裝著金剛飛抓的竹筒遞給了蕭若離。

蕭若離向著山崖邊走去,手腕一抖,飛抓閃著銀光朝著崖下探去。

格拉一聲傳來,該是抓住了什麼東西,他使勁扯了一扯,繩索綳得很緊,該是沒有問題。

飛影眼中,很是糾結。他很想跟著一起下去,他不敢想象,若是王妃真出了什麼意外,面臨他的會是什麼下場。

只怕,他也就只剩下了一個自盡謝罪的路可以走了。

可惜,偏偏只有兩條飛抓!

「飛影留下。」蕭若離驀然回首,眸光在飛影臉上掃了一掃。

「雲開如今入了魔障,你是唯一有機會能制住他的人。若是清心咒無法奏效,你就打暈他帶下去。卻不要傷他。」

「還有。」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你們只需守在這裡一個時辰,若是一個時辰之後,我沒有回來。儘快下山,無論如何,一定要為羽兒守住長生衛和天塹山大營。」

說罷,便一頭墜入了無邊虛空中。無痕緊接著跳了下去。

山頭上再次寂靜,只一遍遍回蕩著雲開的清心咒。

人人心底,卻是驚駭的。

蕭若離的話說的不明不白,可是如今沒有一個人懷疑他的能力和判斷。

雲開怎麼會墮入魔障?又怎麼扯到守住長生衛和天塹山這樣嚴重的問題上去?

沒有答案!

眾人抬頭看了看天上金燦燦的太陽。

一個時辰么?那就等一個時辰!

等待,是漫長而又枯燥的,最是煎熬人心。

平威,暮雪和飛影席地而坐,三雙眼睛都直勾勾盯著雲開。

這男人自打他們上的山來便一直閉著眼睛,嘴巴裡面不斷重複著那見鬼的清心咒。

清心咒能叫人平心靜氣,雲開盤膝而坐看上去也極是平靜。

但他時不時皺緊的眉頭卻叫所有人都感覺的出,這人心中該是極不平靜。

於是,沒有人懷疑蕭若離的話。

這樣的雲開看起來,很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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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妃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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