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這是天津
人一旦閑下來之後,就會有許多的浮想聯翩。
雖然從東海縣出發去往海河入口,也只有十幾天的路程。可是這麼長的時間都在海上,哪怕在登州的時候他們都沒有來得及上岸上撒上泡尿,兵士們有些胡思亂想的念頭,也很正常。
彭劍鋒若是知道兵士們居然將他的英俊瀟洒同宋濤的孔武力聯繫到了一塊之後只怕是啼笑皆非。
雖然造人是長久的事情,可是彭劍鋒在船上可沒有閑著,他被李嬌和錢娥逼著各抄了一首詩之後,這段時間,他還在教授兩個女人一些理化之類的知識。
彭劍鋒以為,致物之類的科學,女人們天生的比較不容易理解。所以,他將那些理念都一古腦兒扔給了齊守儉。至於能將多少知識運用到實際,則只有看齊大哥自己的天賦。
卻不想李嬌和錢娥也有這些方面的興趣。其實,兩個姑娘是想藉機和他多相處一些,不想讓他一個人坐著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當彭劍鋒用各種淺顯的例子和她們解釋了一些道理之後,她們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鋒哥,我覺得肥水不能流入了外人田,這些道理,你以後和我們說就是了,不要告訴了齊大哥了,他畢竟不是咱們家自己人。」李嬌認真地說。
連宋飛雪現在也不認為齊大哥是自己家的人了,哪怕宋濤和劉紅玉的家也不是,她的家現在是彭家,關鍵的時候,她必須得和李嬌站在一條戰線上。哪怕輸給了李嬌,也是肉爛了還在自己鍋里,可不能便宜了她嫂子劉紅玉。
「你們兩個不管不顧的跑出來,家裡那些事情怎麼辦?」彭劍鋒終於忍不住問。
她們兩個可都是孩子的娘親,尤其是錢娥的閨女才幾個月大,還要吃奶呢,她們兩個怎麼忍心。
「我管她們那麼多,家裡不是有你疼愛的靈兒和飛雪么,我以前為她們操碎了心,現在也該他們替我出出力。」李嬌不滿的抱怨道。
宋飛雪倒是沒有話說,上次她去神武川,就是李嬌幫著她照看孩兒的,她自己也主動表態可以留下來還李嬌一個人情。可是黃靈兒又是何辜,難道人家人長得老實就應該吃虧?
李嬌的回答如此的威武霸氣,倒是一點都不隨她爹的脾性,彭劍鋒也只能是無語了。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咱們儘快安頓好,將她們幾個都接過來吧,要不然,又會有人說我偏心。」
「你真的打算把咱們的家安在這裡?聽說那邊可是更加的寒冷,」李嬌不解的追問。
「那是自然,東海那地方,雖然富饒無比,可是,沒有一點的天險可守。就算再富庶,也只是讓那些壞人可以垂涎。但我們前面的地方可不同,那裡有無數的風險可以憑藉,到了那裡后,你們可就知道了。」
對於彭劍鋒的話,李嬌自然是盲目的相信。這個男人,除了有點好色還有點荒唐之外,他說過的話,貌似從來沒有過不曾兌現的。
船隊剛剛離開登州不久,就遭遇了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當其它的人都在面如土色的時候,彭劍鋒卻在暗暗的慶幸。想不到今年的颱風來得這麼早,這是在歡迎自己還是在向自己示威。
還好,他們離海岸並不太遠,這裡又是在渤海灣內,風浪自然比外面少了不少。
急急的命令船隊找了個不知名的小灣暫時躲避。可是,還不等所有的船都進入港灣,狂風突然就停了,再過一會,又是艷陽高照。
所幸船隊並沒有什麼損失,剛才的大風大雨也只是一場虛驚。
「一定是老天爺在保護我們,出門的時候,我可是給佛祖、如來、還有三清上人,孔老夫子都各燒上了三柱清煙的,」當看到終於霧開雲散,陽光灑在海面的時候,李嬌雙手合十,一臉虔誠的默念,「太上老君,如來佛祖,還有孔子聖人,你們放心,等我們上岸之後,一定會給你們老人家再燒幾注香煙的,一定會的。以後我還會讓鋒哥給你們建廟立碑,讓你們能永享煙火。」
李嬌的臉上一臉肅然,再不見以前的嬉笑和憊賴,彭劍鋒剛開始想笑的,可是看到人家這虔誠的樣子,不由得又默默的走開。
當然,作為一個無神論者,自然知道這只是信仰者的自我精神安慰,可是,有著這個信念的人們,就算他們信念的東西並不真實,可對世界對人類,似乎也是有益無害的。
是哪些東西在指責咱們華夏沒有信仰的?集合了儒釋道等諸家道家的理念,難道不是真善美最樸素最真摯最直白的人類訴求和魂靈?
船隊在離登州不遠的某個不知名的港灣后經過短暫的停留後,繼續沿海岸前行。
因為是在近海航行,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基本都沒有停止行程,一天最少能走上二百來里的路程,從東海縣去往海河入河口,兩千多里路程,也只到了第十一天的正午,他們就看到了寬闊的海河口的模樣。
不過,雖然這裡後世是聞名的港口,到處是穿梭的來往航船。但此時彭劍鋒所看到的,只有一望無際的灘涂,還有那一汪碧綠寬闊的河水。
若不是再次確認過地圖,彭劍鋒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後世的港口大鎮。
繼續沿著河流逆流而行,沿途雖然都是一望無際黑色的土地,卻很久才能看到三五戶人家的村落,倒是看到少數放牧的牧人。
是了,這裡漢人稀少,如今可是各族胡人的天堂。自然幾乎沒有人耕種,荒蕪了這大好的河山。
新兵老兵們都露出了微微的失望,這麼荒蕪的地方,真的是他們未來的家園,只有極少數種過田的老人,露出微微的笑意。看來燕王再次猜中了這裡的局面:作為整天和田地打過交道的農民,怎能看不出這黑得流油的土地,只要稍加開墾后就是無邊的良田。
當他們再往前了一些的時候,河兩岸漸漸看到多了些人們,雖然他們看來和漢人並無二異,但突然間看到河裡多了這麼多的船隻,還是本能的嚇得拔腿就逃奔。
彭劍鋒想了一下才明白,他又不是他們的仇人,他們這樣跑算什麼事情。敢情這條河裡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船隊經過,是他太過張揚嚇壞了人家。
北方的人本來就不習水性,放牧或者種田才是他們的營生,至於下到水裡去討生活,他們應該沒有動過這個念頭,怪不得,船隻從河面經過的時候,會有那麼多的魚兒躍出水面。
宋濤乃是青州的人,青州靠海,宋濤以前也是以在海邊打漁為生,自然是十分的熟悉水性。而認識了彭劍鋒之後,他更加的認識到船運之對他們的作用和幫助,彭劍鋒雖然沒有干幾件正經事情,但卻是藉助著海運或河運一次次給他們立下大功。
所以,與其說宋濤的兵是步兵,不如說他的兵是水上陸上都能如魚入水如龍潛淵的妖孽。這不,自從在登州上船之後,他就自告奮勇的充當了船隊的先導。而自從進入海河之後,他更是帶著兩條船跑到了最前面給大家探路,也是為了避免讓彭劍鋒沖在最前面帶來危險。
自進入海河后,宋濤的船隻就在彭劍鋒的前面十里之處,這個距離,一旦遇到什麼事情的話,後面也能及時的予以支援,萬一有什麼危險,也方便彭劍鋒適時的撤離。
宋濤這個舅哥,把妹妹嫁給了彭劍鋒,可謂是操碎了心。彭劍鋒覺得,這樣的舅哥不嫌太多,要是再多幾個自然更美。
但船行到一個三條河交匯的地方的時候,卻不得不停止了下來,宋濤還沒有送來前方可以通行的消息,又且,這幾千個人在海上顛波了十多天之後,許多人還是第一次在海上行走,早就顛得七葷八素,這個時候也想下船來踩踩實地。
三岔口邊,倒是有幾個不小的村落,看樣子約莫有幾百個人,穿著打扮也象漢人。雖然彭劍鋒和他的兵現在已經一副完全的漢人妝扮,再不敢標新立異,象以前那樣將頭髮理光。
可那群人看到彭劍鋒他們下船之後,還是警惕的立即逃竄。好吧,彭劍鋒只是暫時路過,只要他們不是哪路兵馬的人,他才懶得理會他們。
一個時辰以後,宋濤親自帶船返了回來,臉上一臉憂色:「王爺,前面的河道已經大部淤塞,只怕是不能讓我們通行。」
彭劍鋒微微一愣,那位千古昏君隋煬大帝,可是讓人在前面修通了通惠河直通京城的,怎麼可能會無法通行。
想想才明白過來,這一百多年來,這周圍幾乎成了游牧各部族的樂園,他們連如何利用這條河道都不知道,又怎麼會對它進行維護和清淤,被淤塞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鋒哥,我們現在到底到了什麼地方了,還有多久才能到呢,」李嬌一臉慵懶的從里艙出來。
這姑娘剛出來的時候非常的興奮,可是走了一段之後就又暈又吐,若不是有彭劍鋒陪著,她是發誓再也不來海上了。
「這裡?」彭劍鋒想了想,眼前這個模樣,應該就是後世有名的三岔河口吧,於是脫口而出道,「這裡,這裡應該就是天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