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你們不開心,我心情就舒暢多了。
各府上的女眷未出閣的時候,基本上都要學習女紅的,對基本的刺繡還是懂的,就算是雙面綉,也偶爾會看到,有些人甚至能綉些簡單的。
可雙面異色異樣綉,對她們來說,只存在於泛黃殘缺的古卷上。
誰知道呢,不過是來參加個壽辰宴,竟看到了失傳已久的雙面異色異樣綉,激動地手足無措。
謝知墨早在流星拿出綉品的時候,就氣得紅了眼,胸口不住地起伏。
可如今大家都被綉品吸引了注意力,誰還有空理她,至於她說的,是其他綉娘綉出來的,簡直就是屁話。
要是那個綉娘真能綉出雙面異色異樣綉,哪裡還用得著窩在一個小綉坊里,早就自立門戶,或是被宮裡的司珍房給請去做教導嬤嬤了。
謝知墨氣得七竅生煙,胸腔一陣震動,卻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跟著眾人走了過去,湊在人群中,伸長脖子看了幾眼。
錢夫人是所有人里最激動的,以前只知道自己看上的兒媳婦非同一般,現在突然發覺,哪裡是非同一般,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之前她說有意找獨孤雪嬌做兒媳婦,一些跟她玩的好的姐妹還勸她三思,說什麼只會舞刀弄槍的女人,不適合做當家主母。
可錢夫人哪裡會聽這話,還跟她們辯駁,自家兒子就是個武痴,給她找個會武功的媳婦,每天閑來無事還能切磋一番,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現在突然發現,自己看中的兒媳婦不僅武功卓絕,能帶兵打仗,是個女戰神,居然還深藏不露,刺繡技能也這麼逆天,簡直就是瑰寶啊。
「嬌嬌,這是你繡的嗎?」
錢夫人一向沉穩,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於色,無論何事,都很少有能讓她失態的,可此時卻激動的像個小女孩兒。
沈夫人是所有人里最淡定的,看著周圍神色各異的女眷,慢悠悠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哼,這群鄉巴佬,就說你們要被打臉吧。
竟敢小看我家卿卿!
沈夫人這麼想的時候,儼然忘了一年前的事了。
當初知道自家女兒有逆天的刺繡天賦時,她比錢夫人還激動好么,原地轉了好幾圈,一天都激動地沒吃下去飯。
獨孤雪嬌淺笑嫣然,大佬一般端坐著。
對眾人來說難上加難的雙面異色異樣綉,對她來說,不過小菜一碟而已。
雖然確實費了一番功夫,但在這群人滿前,還是有必要裝一裝的,誰叫她們剛才嘴臉那麼難看呢。
敢笑話她,就是要俾睨天下,把她們都碾壓成泥。
「嗯,沒錯,確實是我繡的,這種綉法是我一年前鑽研出來的,至今還沒有綉娘學會。
我想著大舅奶奶什麼都不缺,只能親手為您做點什麼了,還希望大舅奶奶喜歡。」
錢夫人激動地不行,趕緊把手收回,將綉品小心地放回去,又把錦盒蓋上,根本不讓其他人看。
萬一有人別有用心,把嬌嬌的技能學去了,怎麼辦。
雖然這屋裡沒人比嬌嬌聰明,可還是要防著點,總沒錯。
錢夫人看了趙嬤嬤一眼,趙嬤嬤心領神會,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捧走了,親自送去佛堂。
獨孤雪嬌也是糾結了好久,才決定綉一幅佛經的。
當然並不是全部,只是幾句話,掛出來,大概也就是一個屏風那麼大。
畢竟雙面異色異樣綉挺費神的,光是這麼一塊,都用了一個多月。
她尋思著,大舅奶奶最不缺的就是錢,金銀珠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想要她眼前一亮,只能用技術來壓別人一頭了。
現在看來,效果很好。
獨孤雪嬌端起茶盞,借著喝茶的空檔,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展思眠和謝知墨,見到兩人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臉,滿意地笑了。
看到你們不開心,我心情就舒暢多了。
之前跟野狗一樣,不停地在她跟前吠,忍了這麼久,也該讓她們消停一會兒了。
展思眠和謝知墨好似被抽了魂兒,傻獃獃地坐在位子上,話都不敢說了。
這臉丟大了,剛剛她們還在嘲笑獨孤雪嬌來著,此時耳邊只聽到啪啪的打臉聲。
就在氛圍一片大好之時,展思琦紅著臉走了進來。
獨孤雪嬌一眼就看到了她,視線在她驚魂未定的臉上掃了一眼,又目送著她在荀夫人身邊坐下。
荀夫人不知說了她幾句什麼,臉色不太好看,應該是指責她來的太晚。
展思琦一句話都沒回,只是呆坐著,明顯有些魂不守舍。
獨孤雪嬌收回視線,也沒多想。
錢夫人拉著她的手,根本都不帶鬆開的,真是越看越滿意。
一場壽宴吃的賓主盡歡,唯有那麼幾個人臉色青黑,坐立難安,卻不得不忍著。
誰能想到呢,獨孤雪嬌竟綉了一幅佛經,一下就把展思眠和謝知墨費盡心思送的禮物比了下去。
說手抄佛經有心意吧,人家親手繡的佛經,一針一線,不是更有心意。
說親自作畫請人來綉成屏風吧,人家也是刺繡,還是絕無僅有的雙面異色異樣綉。
一下就把兩個人比了下去。
此時再看那兩人,就像是跳樑小丑,現在是跳不起來了,只低著頭,屁都不敢放了。
就在壽宴將要結束的時候,忽然有人跑了進來,臉色極難看。
獨孤雪嬌掃了一眼,是尚書府的管家,她之前也見過幾次的,這位管家經常去鎮國公府送東西。
秦管家跑到錢夫人身邊,附耳跟趙嬤嬤說了幾句。
趙嬤嬤臉色倏然巨變,似乎被嚇到了,她也不敢耽擱,又附耳跟錢夫人說了幾句。
錢夫人也沒比趙嬤嬤好多少,但到底是忍住了,面色緊繃。
獨孤雪嬌離得近,隱約聽到兩個字死人,心頭不禁一跳。
錢夫人慢慢地站起身,極力穩住聲音,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便讓大家趕緊都散了吧。
眾人雖然疑惑,可也沒敢說什麼,跟著管家和趙嬤嬤陸續離開了。
最後壽堂里只剩下尚書府的人還有獨孤雪嬌娘倆。
錢夫人看著錢夫人略有些白的臉色,忍不住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大舅奶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錢夫人深深看了獨孤雪嬌一眼,原本不想說的,就怕嚇到她,可是轉念一想,嬌嬌不是普通的女兒家,她連戰場都上過,又怎會怕一個死人。
「有人死了。」
獨孤雪嬌剛剛聽到的被證實,並未有太大的驚恐,一邊扶著她往外走,一邊忍不住壓低聲音問。
「是誰?府上的人?還是來參加宴會賓客?」
錢夫人眉頭皺著,心情不怎麼好。
「是二房的親戚,那個冷姨娘的弟弟,冷潛。」
冷潛?
不就是之前在假山跟丫鬟廝混,後來想要調戲她,被她廢掉一隻手的渣男!
獨孤雪嬌腳步一頓,臉上終於露出異色。
「他怎麼死的?」
錢夫人搖頭,她剛剛也只是聽說那人死了,現在正要過去看呢。
「不清楚,要去看看知道,你大舅爺爺已經讓人去找大理寺的人了。」
獨孤雪嬌想了想,越發挽住她的手臂。
「大舅奶奶不要擔心,我陪你一起過去。」
兩人湊在一起說了會兒話,剛走出壽堂,獨孤雪嬌就轉頭看向沈夫人。
「娘親,大舅奶奶還想留我說會兒話,您先回去吧,讓流星陪您一起。」
話音落,給流星使了個眼色。
沈夫人早就察覺到不對勁,但她不想說,就是不想讓自己參與,乾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點頭,帶著流星走了。
錢夫人也轉頭看向府里的女人,讓她們趕緊散了。
幾個女人原本還有些猶豫,見她神情冷凝,根本不敢反駁,趕緊各回各院。
獨孤雪嬌攙著錢夫人剛走出幾步,就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轉頭一看,正看到畏畏縮縮的展思琦。
看到她的臉,才想起來,這次來尚書府本想找她問問紅袖閣的事,之前她不見蹤影,後來又出了這事,她竟一直沒找到機會。
此時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突然想到什麼,冷潛的死不會跟她有關吧?
若非如此,她為何如此魂不守舍,看樣子就像是被嚇到了。
獨孤雪嬌腦子轉的極快,朝她招招手。
「思琦表姑,你過來。」
展思琦確實魂不守舍,從她用匕首扎了冷潛開始,就惴惴不安。
剛剛看到管家跑進來,側耳說了什麼事,錢夫人臉色變了,便知道出事了。
所以才不敢離開,悄悄地跟在後頭,還是被獨孤雪嬌察覺了。
她慢吞吞地走過來,小臉慘白,還不忘打招呼。
「大伯母,嬌嬌。」
錢夫人是個人精,一雙眼睛尤其毒辣,一眼就看出她神色不正常。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這話正是獨孤雪嬌想問的,只不過她先開口了,便也看著展思琦。
她心裡太多疑問了,不僅是今天的事情,還有紅袖閣那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展思琦努力撐著,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冒出來,順著蒼白的小臉往下落。
到底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遇到過這樣的事,根本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