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優雅
第二組拍攝開始前,導演送陳源回去,點頭哈腰的感謝他超水準賣力演出。陳源披著條大浴巾懶洋洋的走著聽著。孟芳芳拎著製作人叫她送來給陳源的獎品,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陳源偏頭搭理了導演一句,眼角正好掃到女孩彎著的後頸,圓潤優雅。
「孟芳芳!走位!」身後有人大聲的喊。孟芳芳心裡嘆了口氣,追上導演和陳源,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陳源看了那袋子一眼,又看看孟芳芳,沒有伸手,徑直的又往前走。
導演嘻嘻的笑,「那誰!你送送陳源!第二組先拍著,你回來多補給你幾個特寫鏡頭!」
陳源面對著孟芳芳那側的臉,嘴角輕輕牽起。
孟芳芳在一邊瞄到那微笑,弧度格外良善,讓她忽然想起了家裡養過的小兔子。那時父母和姐姐還在世,那時她和姐姐一起做著最美好的明星夢,那時她還不懂得這條路有多麼的艱辛。
陳源的氣質很像加拿大的冬天,乾冷、純凈、酷烈。孟芳芳極討厭加拿大這個讓她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國度,可偏偏喜歡它白雪皚皚的冬天。
「借過。」陳源低低的聲音響起,孟芳芳從那一季一季雪白的回憶里抬起頭來,臉上還帶著恍惚的微笑,閃到了陳源那雙隱在巨大墨鏡下的眼睛。
孟芳芳收了笑容側身讓開,還記得有禮貌的對作為前輩的他點頭問好。陳源趿拉著人字拖懶洋洋的過去,寬大的休閑褲腿蹭到孟芳芳裙下光裸的小腿,輕風曖昧起。
《問情》的MV拍攝的極為順利。陳源依舊酷酷的不多話,孟芳芳這回已經是燕氏力捧的女主。陳源與另一個男主Mars都是演技一頂一的男藝人,而孟芳芳雖然青澀,可那眼角眉梢間流轉的情愫,讓導演直誇以假亂真。
以假亂真?
時間對情人一向刻薄,感覺上沒有聚多久呢,陳源的手機便響起。是他的助理,通知他下一場準備開拍了。
「今晚來我家。」陳源按掉手機,語氣強硬。
孟芳芳掰著青蔥樣嫩汪汪的手指頭,搖頭,「明天一早有拍攝,洛北北要來宿舍接我的。」
「那我去你那裡,早上她來之前我走就是了。」
「Cylin在呢,」孟芳芳漫不經心的,「又要拉著你討論瑜伽動作了。」
陳源得意的笑,「我的小狗狗吃醋了!」
孟芳芳作勢甩他巴掌,推開他要起來,被陳源拉住,圈在懷裡狠狠的親了一通。最後他溫柔仔細的給她穿衣穿鞋。孟芳芳軟綿綿的咬著唇任他動,等她穿戴整齊了他還是裸男一個,她蹦起來就往外走。打開反鎖,大開著門,揚長而去。陳源狼狽的就地滾進角落,縮在一整排衣服的架子下面手慌腳亂的穿衣服,嘴裡低聲的念著下回再逮到她一定弄死她。
兩人相繼走進片場,認真敬業的Mars從劇本裡面抬起頭,看了孟芳芳紅通通的鼻尖一眼,又瞥了陳源接過武術指導劍的手一眼,那虎口處一排的小巧牙印,明顯之至。火星大帥哥眼裡不屑的寫滿了「狗男女」三個字,可一轉臉看向場邊他可親可愛的經肖人Moon時,又眼巴巴的換上了「好羨慕」。
與熱烈短暫歡愉相伴的,往往都是煎熬折磨。「W」上曝光蔣洋洋的視頻,讓作為胡軻緋聞女友的孟芳芳一夜爆紅。接著燕氏的秦六少又被拍到接送孟芳芳,並且報紙上言之鑿鑿,秦六少關愛備至的稱呼新女友為「寶貝」。
寶貝……
陳源幾乎把大半個辦公室拆了,許沛沛也還是那句話:「你和孟芳芳的藝人合約里都有相關條款約束,你要把你們的關係曝光,可以——你走,或者她走。」
陳源惡狠狠的抓頭髮,「你去幫我向公司談……下半年續約時,你上回提過的那些條件我都答應。」
許沛沛冷笑,「花了那麼多心力財力準備的個人工作室,連地方都找好了,就為了那麼個女人不要了……你們男人,真是人人都有根賤骨頭。」
「許沛沛,我愛她。」陳源很認真的說。許沛沛帶了他五年,比誰都了解這個小天王。他冷他酷他紅,可其實在耀眼光輝圍繞下,陳源還只是個大男孩,他一直沒長大。愛的純粹,恨的乾脆。
那一劍過來時,孟芳芳聽不見全場的驚呼,耳邊滿是呼嘯的風。那一瞬看似短,她卻像經歷了一整場的生死。她想起姐姐張儀,姐姐去世前瘦的只剩一把骨頭,捏著她的手咯的她好疼,眼神複雜。在那個瞬間,在那個姐姐自知即將面對死亡的瞬間,她是什麼感受,孟芳芳在以為自己會被這一劍刺死的瞬間完全體會。
不想死,我想紅。當陳源的血熱乎乎粘膩膩的湧出,滴在她臉側肩窩裡,孟芳芳的心頭倉皇的盤旋著這兩句話。
「寶貝,」陳源臉部肌肉因為疼痛而抽搐,他的聲音有些顫,極低卻極清晰,滿場混亂聲響里,孟芳芳只聽得到他的話:「不要怕,我愛你。」
他身上的白色長衫被血沾染,星星點點,觸目驚心。孟芳芳萎在原地,淚如雨下。究竟他前世是欠了她什麼,今生要這樣還?白袍少年一如當初,可她早不是那個穿著丫鬟戲服的懵懂少女了。很多事,情非得已,很多愛,物是人非。
好吧……孟芳芳在心裡輕聲許願:陳源,若有來世,我願為你。
暗夜無聲。
安城的春一向來的遲,此時雖已依稀有了一絲暖意,迎面的風卻還是料峭。小區里很安靜,路燈的光溫柔的鋪在冬青樹和長椅上,洛北北從停車場出來,一路只有她高跟鞋叩打地面的清脆聲音。
這樣的夜,去年和前年她不記得了,再往前,是和剛才那個人一起過的,寒涼的時候女孩子最願意撒嬌,燕景明就把她抱在懷裡,無限溫柔的哄,兩人從客廳沙發里一路鬧到卧室大床上,痴纏互繞。
那時候洛北北還未想過將來,所以眼裡的他千般好萬般愛。其實這世上如果男女之間只有愛情不論其他,該多美好呢。洛北北站在自家門口,嘆著氣掏鑰匙。
屋裡竟然有人在,還不止一個。小易是坐著的,一隻手撐著下巴,正笑眯眯的看著他對面的黎卿辰溫柔嫻淑的擺碗筷,聽到門響他轉過臉來,「嗨!Baby,」他笑著對洛北北說,「正好開飯了。」
「你在這邊幹嘛?」洛北北只看小易,問。小易住對門,這兩套房子都是洛北北的,原先那套洛北北走後被齊美艷賣掉,錢全都拿來投資裝修了這兩套房子,到現在市價已經翻了兩番不止。
小易指指桌上的美食,開心的笑著:「卿辰做了煲仔翅當宵夜,我們正在等你呢,」
洛北北換了鞋徑直往房裡走,經過餐桌時對黎卿辰很有禮貌的微笑,語氣淡淡的:「我減肥呢,對不住,你們吃吧。小易,走的時候記得幫我收拾乾淨。」
躺了沒多久就聽見外間大門開關的聲音,洛北北正想爬起來,房門卻響了:「Baby,睡著了嗎?」
洛北北重新放鬆躺好,懶懶的答:「沒,進來吧。」
小易進門,在床邊坐下,伸手摸摸洛北北的額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洛北北拉高被子,「晚上和贊助商一起吃飯,我見到燕景明了。」
「哦?」小易笑了,「感覺怎麼樣?」
「一如既往。」洛北北重新埋進被子里,痛苦的扭動,「哥……他怎麼還是那麼好看……臭老男人!」
小易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洛北北繼續唉聲嘆氣。
剛剛在酒店她找了兩個服務生把燕景明架到了房間,他是真的喝醉了,後來連話都不多,一隻手拉著她的手腕,眼神蒙蒙的盯著她看。
手錶連帶著被他一起攥著,手腕上便有些疼,洛北北輕輕的一掙扎,他察覺了,捋開她袖子,手指鑽進手錶與皮膚之間,指腹輕輕的揉那印記。兩人手腕上的表一大一小,湊在一起,恩愛非常的模樣。
洛北北猛的收回手,在再次心動之前,及時的抽身而退了。
「北北,」小易摸著她亂糟糟的頭髮,「如果還是愛他的,趕緊和好吧,人生很短暫的,不要浪費在無謂的張望上面。沒有什麼比兩個人相愛更重要的了。」
「兩年前我走的時候並沒有跟他分手,現在也說不上和好,當初的問題現在還橫亘在我和他之間。我自己會解決的。」洛北北轉頭看向他,「你呢,你真的打算和黎卿辰結婚嗎?」
小易點點頭,「卿辰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只有我,我不能離開她。」
「齊爸不會同意的。」洛北北斬釘截鐵。齊美艷的能耐她太清楚了,在小齊面前扮開明繼母和他同個陣營,一轉眼就在老齊那邊狠挑不是。黎卿辰想嫁進齊家那是做夢,就算嫁進去了,也會被齊美艷折磨的離婚或者瘋掉。
「是我結婚,我爹地同意不同意,沒有太大的關係。」小易說,「只是,北北,你能不能不要再記恨卿辰?她的確是做錯了事情,但是現在她也受到懲罰了。為了你自己的心理健康,也為了我,原諒她好不好?」
「你錯了,我不恨黎卿辰,那時候是我太不成熟,是我和燕景明之間本來就有問題。可是,她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扮演過那樣的角色,所以哥哥,這聲『嫂嫂』我是真的叫不出口。」洛北北說完嘆了口氣,「你別勉強我,我現在自己都過的亂七八糟,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妹妹,就再別再來給我添堵了。」
小易沉默了。
壁燈昏暗,光影里小易英俊的眉目如同雕塑般,神色黯然。洛北北其實很不忍心,她自小和他最好,洛北北母女之間有話從來不好好說,是小易兩頭通風報信,兩頭受氣……那樣的日子裡兩人並肩走來,感情絕對不可取代。
「好,我不勉強你。」小易終於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是,我可能會帶卿辰離開,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北北,以後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洛北北睡了一整天。起床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她開機,收到燕景明兩條簡訊:「早安,小怪獸。」以及「睡醒之後確定不是做夢,你真的回來了,我很高興。」
洛北北發獃半晌,回了電話過去。燕景明顯然是沒有想到會接到她的主動來電,一時聲音沙啞而急切:「北北?」
「燕景明,我們談談。」
「你坐,我去燒水泡茶。」燕景明把車鑰匙擱進玄關上的小竹筐,那還是洛北北以前在宜家買的,幾年過去了,竹的顏色變的比以前更溫潤。
細看屋子裡的各樣擺設,竟然沒有一個細節改變,連客廳茶几上的美容雜誌都還擺在洛北北習慣的右手邊,彷彿依舊是她每天下班回來要翻看的,洛北北拿了一本,日期竟然是這個月最新出的。
水還在燒,燕景明先拿了兩瓶蘇打水過來。
「原來這裡是你買了下來,」洛北北放下雜誌,對他說,「我媽可真胡鬧,把你的房子賣給你,還賣的那麼貴。」
「不貴,」燕景明擰開水,倒了四分之一杯,輕放到她面前,「這房子賣多少錢,我都不覺得貴。」
「我媽賣房子的時候沒跟我商量,這次回來了我才知道這事,本來我想等演唱會結束了,拿到分紅就把房子買回來還給你的,既然買主也是你,到時候我還你錢吧。」洛北北認真的說。
燕景明不置可否,「再說吧。洛北北,你想跟我談什麼?」
那杯里的水恰好是洛北北一口的量,她喝掉之後,說:「我想和你談談黎卿辰的事。她現在和小易在一起,很可能會結婚。我聽說黎家登報和她脫離關係,燕氏里也再沒有她的位置。」
「不關我的事,」燕景明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他們黎家兄弟姐妹鬥來鬥去,和我無關,她被趕出家或者公司,我都沒有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