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送別郭治離開京城
「不用,我不用這些,我情緣郭治只是個平民黎庶,也不願他去西邊戰火連天的地方,那裡不問法定啊。不要讓郭治去,若是啟勛你不喜歡這個兒子,那就貶他為平民吧。」賈雲岫請求著,她再也經不起打擊了。
郭啟勛是以政治家的思想在思考這個問題,這些年來,他已經看清楚郭治了,這個兒子一直在影藏,藏得很深,讓他覺得恐怖,就算將郭治貶為平民,別說沒有理由,就算真貶了郭治為平民,那郭治的支持力也是一股深藏不露的力量,隨時是一個出其不意的危及。
所以郭啟勛思來想去才想到將郭治派去西部戍邊,並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對朝臣,也用來敷衍賈雲岫:「郭治曾在朝堂上說過怎麼收回西部十二郡,怎麼與西部三小國外交和交戰。這些都獲得了朝臣的一致認可,我有這樣優秀的兒子,自讓是要將他派往最重要的任務去,不可埋沒了他的才華。雲岫不要難過,這是對郭治的歷練,不是讓你們母子分離。」
「可我以後要怎麼見到郭治啊?」賈雲岫跪著搖著郭啟勛的膝蓋哭著,剛才還能哭地優雅,現在已經是控制不住的猙獰哭了:「這兗州與京城相隔八千里,怎麼見到郭治,怎麼見到孫兒郭滔?你讓我怎麼活下去,郭治現在是我的命,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就去了!你再去立一個皇后嗎?」
郭啟勛要重點面對這問題,不能由著賈雲岫在這廣平宮裡哭訴了,尤其是郭啟勛見不得賈雲岫哭地這麼傷心,連氣都快傳不上來了,於是郭啟勛一聲下來呵斥道:「朕意已決不可更改!來人,送皇后迴流遠宮!」
「不必了!」賈雲岫站起,對太監揮手,向郭啟勛說著曾經,似乎很久遠又似乎很近的事,淚水沒有端,聲音還是那麼訴苦,向黃天訴苦:「皇上你想念郭檸,懷念郭佑,現在卻要把郭治派去兗州。那裡會是個讓郭治生死難卜的地方啊!」
「不會的,有足夠的兵士保護郭治和他的妻兒。」郭啟勛對郭治沒有什麼感情,說起話來像無事人一樣,還在捏著他的玉扳指。
賈雲岫伸手攤開向宮頂的樑柱喊著:「上天,我的孩子是來給我還債的還是來討債的啊?郭檸,郭佑,郭賢,郭治,你們為什麼要生在娘親的肚子里啊?」
「皇后你住嘴!」郭啟勛不許賈雲岫胡說些鬼神的東西。
賈雲岫斜視著瞪著他:「你怕什麼?怕什麼啊?難道不是這樣?我的孩子上輩子欠了我的債,這輩子來做我的孩子來孝敬我,這是在還債,可是還沒還完就走了!為什麼,這群不孝子!」
「我也是為郭檸郭佑郭賢的離世而傷心,可是那都過去了,雲岫,你看看現在,郭治是生在了皇族了,他有能力承當駐守邊疆西部的責任那就必須去……」郭啟勛的道理頭頭是道。
賈雲岫一語擊碎:「臣妾請求皇上撤了臣妾的后位,讓臣妾隨郭治夫婦一同去往西邊兗州。」
賈雲岫恭敬跪下,抬頭看著郭啟勛,目光不移開。
郭啟勛無法去直視,因心有愧對,所以只有說道:「我說過要一輩子保護你,你一生是我的正妻在我身邊。」
「可是你保護得我看似很好,」賈雲岫淡淡地說道,忽而狂吼猶如平靜的湖面蛟龍衝出:「可是你看不見這遍體鱗傷嗎?一次次的心碎,已經快要走我的命了!」
郭啟勛被質問住了,這個問題不用賈雲岫來說,郭啟勛自己也是有感受的,死去的那幾個孩子,為什麼就是雲岫為我生的?為什麼他們偏偏是我最喜歡的孩子?
良久,郭啟勛丟下一句:「這皇宮內,從無嬪妃向我說要廢了這封號,你是唯一的一個,但是我不同意。雲岫,請回吧。」
郭啟勛轉身,眼淚奪眶,聽到走路的聲音很沉重,不穩妥,一個趔趄好大聲,爾後是太監在說「皇後娘娘擔心」。賈雲岫離開了廣平宮,徐徐的風吹著,有點涼意,郭啟勛感覺血脈奔涌過後的無力和被風吹過的冰冷。
賈雲岫坐在流遠宮裡的主座上筆直地,是什麼從椎骨下插入體內一直到頸部?讓本來無法坐直的賈雲岫坐地這麼直愣。沒有什麼植入了椎骨,是椎骨里的血冰凍了,被郭啟勛的冷血給冰凍了,還有郭治要離開的傷心淚滴凝聚在一起讓賈雲岫無法彎下身子來。
明日,這個京城對自己而言就是一座空城了。郭治離開京城去兗州,那麼賈雲岫的心就到兗州去了。不能怪賈雲岫心裡狹隘,此刻能讓她展顏的就是她的唯一的兒子郭治和剛出生不就的孫子郭滔。
可是狠心的郭啟勛,你就這麼讓郭治和我分離!你有後宮嬪妃可以為你生子,可我已經老了,不能再生了,郭治是我唯一的在乎,你卻讓他和我天涯海角!你狠啊,郭啟勛,我何必要你這正妻的位置?就為了這個諾言,我為你生的孩子都早逝,你還要我怎麼樣?讓我也去死嗎?
這虛無的正妻之位為我得到了什麼?賈雲岫腦子裡的密密麻麻的繩索本來就繞在一起,如今嫁入了糨糊更是解不開了。
郭治,你現在是什麼心情啊?你答應娘親一定會回京城,那會讓娘親等多久?娘親真的老了,等不了多久,你一定要快回來。切不可走了你那兩個哥哥的路,否則,你這輩子是欠了娘親的,下輩子還!
賈雲岫已經不知自己用了多少手帕了,宮女在旁不停的給擦著淚卻不懂如何安慰。折紅在旁,知道賈雲岫現在什麼安慰都聽不進去,除非郭治現在不離開京城,才可止住賈雲岫的淚。
不知不覺,賈雲岫感覺淚眼模糊看不見東西,頭也暈過去了。想著郭治暈睡過去的。
郭治在府邸,與王妃林氏神情嚴肅,看著才滿月的兒子在搖籃里吮指頭笑著,天下大事小事都與他無關的樣子,稍微有一絲安慰。但更多的是對不住這孩子,因為皇上郭啟勛的聖旨上寫的很詳細:吳王郭治攜帶妻兒前往兗州戍邊……
「妙歌,對不起,我曾對你許諾要讓你和孩子都平安的,還要,」郭治愧疚地垂下眼瞼,再抬起頭道:「還要讓你……」
林氏用手堵住郭治的嘴:「別說,妾身知道夫君的心意就可。不管在何處,不離不棄就好。」
林氏生在官家,對她爺爺父親兄弟的官場知識了解不少,知道現在郭治的處境,所以阻止了郭治剛才的那句話「讓你成為我的太子妃,我的皇后」。
「夫君,隔牆有耳,不可多言。」林氏環顧四周,現在能他們很難確定自己的安全,說白了是害怕皇上郭啟勛有派細作在身邊。
那只有聊些眼下的事了:「兗州雖然靠近西邊胡虜小國,但是那麼雨水豐潤,隨不產水稻不生肥魚,但有那兒的特產,將來送一些回來給父皇和母后。將來我們的郭滔吃了那裡的糧食也會比京城的孩子要強壯……」
林氏懂事明理,若是個普通家庭就是個持家好手,現在則是郭治的好助手,而且她是個文武兼修的女子,這深得郭治喜愛,也是賈雲岫喜愛的原因,覺得林氏將來是郭治不可多得的好妻子。
「妙歌,將來我們的日子會有一段很苦的……」
「我們在一起怕什麼苦?特別是我,只要給你整理衣物起居,我們的這小子啊,看他樂的笑成那樣,才看不出他苦。只是你會苦些,畢竟兗州是幾國相鄰的邊界。」林氏說到這裡就低頭,可以猜得到到了兗州會面臨的不寧靜,但是更擔心的是:「我的家裡還有姐妹照顧父母,可母后,她在皇宮,才是我擔心的。」
郭治摟著林氏在懷,林氏感覺落下的水滴是帶著溫度的,郭治的淚無聲。
次日,該啟程了,郭治一家三口的馬車路過皇宮照樣門,下車,向皇宮拜別,不對其他人,只是對城牆上一直站在那裡的母后賈雲岫,叩頭許久,郭治才起身。
之後,郭治騎馬用散步的速度走著,回頭不舍地揮手:母后,回去吧。
賈雲岫跟著郭治的隊伍走,在城牆上,一直跟著,走到了城牆的盡頭,就只有看著郭治的隊伍消失在遠方,頭腦中閃現出自己曾送別郭檸,送別郭佑的情景,是那麼相似。
只是,希望等回來的結果不要是郭檸郭佑那樣。「郭治,一定要回來啊。」賈雲岫念著,希望郭治能感知得到。淚水濕了衣襟,眼前模糊,頭也不管用了,暈了一下,在宮女的攙扶下才站穩。
摸了摸淚水,賈雲岫回頭,撞見皇上郭啟勛,淚水漸漸消失,在這個毫無父愛的人面前,無須流淚了,對他冰冷道:「皇上來送郭治還是來做什麼?」
「風大了,皇后回宮休息,擔心著涼。」郭啟勛的話讓賈雲岫傷心透了:你就不能說一句不捨得郭治走嗎?
「謝皇上關心。」賈雲岫淚水流干后沒了感情,說話是酸冷的。
迴流遠宮后對皇宮諸事都不想管,也不去看朝野的事情,不想關心,現在沒什麼能讓她提起興趣來關心了。甚至妝容衣裳也不去打扮,就半躺側卧在躺椅上。
隨著衣裳糟亂,由著髮絲凌亂,賈雲岫也不肯讓宮女來給自己打扮。她開始抽煙了,不是大煙,而是男子抽的那種草煙,呼出一口,煙霧繚繞,看不清也聽不到什麼了。
就這樣吧,很自在。誰來問安都不去,也不去給皇上郭啟勛問安,不去給太后問安。太后十分惱怒,派人來看了,把皇上郭啟勛交了去,讓他管管賈雲岫,還給出了厲害話:她這皇后要是不想作,多得是人想作。
賈雲岫從宮人嘴裡聞聽了這話,抽嘴恥笑:太后,以前你讓我輔助你兒子郭啟勛在郭家繼承大業,我做到了,如今你兒子成了皇上,我可以被放置一邊了是嗎?
還有更難聽的:這些皇孫都是賈雲岫的庶子,賈雲岫怎麼就那麼在意她的兒子,揪著這事不放?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不是你的兒子死了你肯定不心痛!太后,你心狠是吧,覺得你的皇孫多是吧,那就看你的皇孫會有哪個優秀的能得到朝臣的認可!
「雲岫,不要抽煙了,這傳出去不好聽。」郭啟勛來看賈雲岫了,勸她不要害自己的身體。
賈雲岫才懶地管,但是也不賴皮:「人老了,這身子骨本來就不好,也壞不到哪裡去,啟勛不須擔心。」
郭啟勛抓住賈雲岫手裡的煙在自己手中,熄滅,煙霧漸漸散去,廣平宮也清晰了。郭啟勛將那煙筒扔掉在地上,宮女尖叫起來:「皇上的手燒傷了。」
「出去!」郭啟勛對宮女喊道。
賈雲岫坐了起來,對郭啟勛的手也是漠不關心的:「就是勸我不要抽煙了?現在就不抽了,你也出去吧。」
「雲岫,要怎樣你才肯開心起來?」郭啟勛求著問道。
賈雲岫感覺莫名其妙地一笑:「開心?我現在不是很開心嗎?何來這問?」賈雲岫心中暗罵:要我開心?你心裡最明白該怎麼做!讓郭治回來啊!
可是現在不想與這男人說了,求他是沒用的,因為他血管里流著的是冰!
「你是皇后,該有皇后的禮儀德容,這些,我不想多說,雲岫,你抽煙,太不像樣了。」郭啟勛沒好氣,但也不好責備賈雲岫:「你心痛孩子們,我也心痛。」
我心痛的孩子只有我生的那幾個,而你,還有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可以讓你去心痛。混開吧,郭啟勛,若不是我現在老了,我很難保證我會不會有第四次逃婚。
對了,差點忘了十六歲那年嫁給郭啟勛的時候,為了嫁給心怡的男子郭啟勛,賈雲岫三次逃婚,現在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賈雲岫想和離,只是和離了又能去哪裡?自己被這個皇后的位置給困死了。
老了嗎?今年四十五,其實還可生育,只是在皇宮中的兩次小產讓賈雲岫感覺身子不如以前了。
「我累了,想睡了,恕我不能伺候啟勛了,請回吧。」賈雲岫躺下在躺椅上,背對著郭啟勛,將毯子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