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龍鳳胎
離婉笑起初也感到奇怪,還和獨孤澈說過這件事。
可他的反應卻很自然,一點不擔心的樣子寬慰道:「始魔神的後代怎麼可能與他人一樣?這孩子身上流著人神魔三界的血,將來必成大器。你只管養好身體,腹中這小傢伙可沒那麼嬌弱。」
見他這麼說,離婉笑也就不往心裡去了。每天吃吃喝喝,清閑的很,又因為體質特殊,孕吐和嗜睡的癥狀都不明顯,她無聊之際甚至想找個伴去下個月的花燈會逛逛。
「紗紗,我算著日子這個月就是上元花燈節了,你有空沒?」
對面的白紗紗磕著瓜子,忽然一愣,「你想幹嘛?我可不能把你這拐走,否則出了什麼事,尊主肯定會把我捏死!」
「哎呀,不過就是去轉轉,我都好久沒出宮了。」離婉笑皺眉道:「總是別人帶著好玩的來陪我,可一提到逛街,所有人都不願意帶我去。相公又忙於政務,我怎麼好意思讓他推掉事情陪我玩啊?」
「所以你就打我主意?」白紗紗翻了個白眼,不客氣道,「別想了!我可沒空。」
難得有花燈節,她還想和自家的傾寒哥哥一起共度春宵呢,哪來的時間陪她瞎逛?
離婉笑嘆了口氣,「那算了。」
和白紗紗又簡單聊了兩句,便一個人靠在椅子里發獃。
「娘子沒睡?又在想什麼?」
溫暖的氣息從身後湧來,離婉笑看都沒看便一頭鑽進他懷裡,悶悶道:「沒意思,想出去玩。」
「我陪你。」
「真的?」
她才不信!
「你不是怕我出事,不讓我亂走嗎?」
獨孤澈拉過小凳子坐在她身邊,拿過一顆葡萄細細剝了皮餵給她,「你現在身子養的不錯,適當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想去燈會便去,為夫陪你就是,娘子儘管玩,不會有危險的。」
離婉笑自從那日被他抱回來,一直乖乖養著沒出門,連醫館的事都交給了君無殤打理。獨孤澈深知她閑不住的性子,想來這兩個月實在委屈了她,這次出去定要陪她玩個盡興。
「相公!」離婉笑忽然坐起身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唇瓣落在他下頜輕輕吻了一下,「做你的娘子,我很幸福。」
這話她早就想說了,只不過臉皮薄,兩個人朝夕相處哪好意思成天把情話掛嘴邊?這不,話音未落小臉就羞得通紅。
獨孤澈笑著在她耳後落下一吻,調侃道:「娘子這樣,為夫可要把持不住了。當心讓你下不來床,又要怪我不節制。」
這男人怎麼張口閉口就是那事,大白天的不知羞!
離婉笑紅著臉捶了他幾下,才乖乖伏在他懷裡,手指描畫著他寬大袍衫上繁複的暗金花紋。
魔宮四季如春,繁花似錦,柔軟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映出朦朧的光暈。暖風微微輕拂,揚起的髮絲互相交纏,襯得她一襲雪白長裙更顯清秀俏麗。
半個月後,獨孤澈坐在大殿上處理政務,下首站著幾位將軍和大臣。
「神魔兩界已簽署協議休戰多年,竟然還有宵小敢去挑釁,被打回來又跑到這哭訴。」
隨手將摺子扔在桌子上,獨孤澈單手扶額……
殿外。
「參見尊后!」
離婉笑點點頭,手中摺扇輕搖,「尊主在裡面嗎?」
小衛兵趕緊恭敬回道:「回尊后的話,尊主正在裡面處理政務。」
還在幹活?看來真是把出去玩的事情忘了!
離婉笑鼓著臉,轉念一想,他也或許是碰到了什麼棘手的事耽擱了。
罷了,還是去看看。
她出入正殿從來都像回寢宮一樣隨意,無論是否當政,都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根本沒人敢攔。
離婉笑見怪不怪,攏了攏披風徑直走了進去。
到了門口也聽不見裡面有什麼動靜,她提了衣擺隨手摸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推門而入。
「尊主,百里將軍已經率人去了邊界……」
東方鈺認真彙報著情況,說到一半忽然見尊主眼神轉到遠處,眉毛挑起,面色閃過一絲柔和。
「尊主?」
獨孤澈一抬手,眾人頓時噤聲。
離婉笑剛剛進來,盯著腳下免得摔跤,腦子裡胡思亂想琢磨著去到集市要買點啥,沒注意裡面還有人,頭也不抬直接道:「相公你怎麼還沒忙完,我們晚上還要去……燈會。」
突然看見殿上站了好多人,腦子立刻卡住了。
腳步一滯,見獨孤澈遠遠的看過來,勾著嘴角饒有興趣的盯著她。眾人也紛紛回頭,殿上嚴肅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離婉笑與他四目相對,乾巴巴的張張嘴:「我等久了,便想來看看。」
「呃,你們先忙,先忙……」
說完捂著肚子轉身就跑,無奈寬大的披風太長,不小心絆了一下。
完蛋!
臉著地!
心裡慘叫一聲,下意識閉上眼睛。下一秒感覺身子被人順勢攬入懷裡,掉落的披風也被接住。
「娘子小心些。」
獨孤澈抱著她看了看這身衣服,不禁笑道:「怎麼今日穿了為夫的衣服?這長衫太寬,走路不方便,當心絆腳。」
離婉笑撐著他的手臂站穩身子,搖頭嘆氣:「沒辦法,我的衣服蓋不住肚子,只能挑了一件你的,可穿著又太長,套在身上顯得我特別矮。」
如此呆萌的樣子和之前那三年裡殺伐果斷的魔后形象相差甚遠,在場的將軍大臣們自她懷孕便沒再見過,眼下又是第一次瞧見魔后女扮男裝,頗感意外。
獨孤澈揮手略施法術,將她的衣服改了尺碼。
「娘子不矮!我娘子穿男裝像個貴氣的小公子,帥氣的很呢!」
一手搭著披風,一手扶著她的腰,慢慢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立在下首的眾人趕緊恭敬行禮,連半妖梅和東方鈺等熟人也俯首問安。
離婉笑習慣了這種場面,便淡笑著朝大家揮揮手:「諸位請起,是本座打擾了,你們接著聊。」
坐在獨孤澈旁邊,離婉笑喝著茶水吃著蜜餞,雖看起來並不失態,卻也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唔……」
聽著他們議事,肚子里忽然小小的抽了一下。這一下來的突然,離婉笑沒有防備,忍不住皺眉微微輕吟。
身側的獨孤澈立刻看過來,眼底一暗。
「此事就交給百里處理,都下去吧。東方和妖梅留下。」
遣散眾人,獨孤澈大手撫上她的肚子,「娘子,肚子不舒服嗎?」
「沒有,可能是胎動。」離婉笑自己就是大夫,這點常識還是懂的。
「東方懂些醫術,讓他幫你看看。」
獨孤澈揮手叫來東方鈺,細細探了脈息,東方鈺收回手恭敬道:「尊後身體無恙,兩位小尊主也十分健康。剛剛想必是第一次胎動,尊后不必憂慮,皆是正常現象。」
「兩個?」離婉笑愣愣道,「你是說,我肚子里有兩個?」
她也不是沒給孕婦調理過身體,一般懷兩個的肚子都會特別大,可她現在快六個月也不過剛剛顯懷,連孩子都會動了,腰圍卻沒見長太多。
「是的,只是月份未足尚且看不出性別。不過依屬下來看,很可能是一龍一鳳。兩位小尊主性格迥異,其中一位略活潑了些,剛剛動的那位便是了。」
鬼知道東方鈺一個大男人哪來的這麼多經驗,連孩子是男是女都會看!
離婉笑嘴角抽了抽,偷偷看向身邊的男人。
獨孤澈正盯著她的肚子一本正經的研究,似乎覺得好奇,手指時不時輕輕地隔著衣服在她肚皮上按幾下。
啪!
一把拍掉他的手,怒道:「他這會兒老實了,你還摸什麼?事情處理完就趕緊去換身衣服,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好好好,娘子彆氣,為夫這就讓人去備車。」
獨孤澈柔聲哄著,將事情交代給半妖梅和東方鈺之後便攜著離婉笑出了魔宮。
上元佳節,凡界飄起了細細的雪花。
獨孤澈細心的給她裹上厚厚的雪白披風,隨手幻化出一把紅白相間的油紙傘,遮在兩人頭上。
一玄一白的兩人手挽手走在街上,此時天色已經漸暗,華燈初上,各色燈光給冰冷的細雪染上了暖暖的光暈。
離婉笑容貌秀麗,扮作公子模樣手執摺扇,風度翩翩,貴氣十足,引來不少女子暗送秋波的目光。獨孤澈人高馬大的走在旁邊,他穿著黑色衣服十分低調,圍觀的姑娘們原本並未留意,走了沒多久不知何處傳來竊竊私語,讓兩人聽得真切。
「喲,你看這兩個公子是不是還牽著手呢!」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哎呀,瞧瞧人家長得!嘖嘖,黑衣服的帥氣英俊,白衣服的嬌貴可人,真是天生的一對啊!」
「可憐咱們尋不到俊俏郎君,原來長得好的男人都愛跟男人在一起!」
聽到這,離婉笑抖了一身雞皮。順著聲音看過去,幾個漂亮女子正湊在一起遠遠的對他們評頭論足。
「獨孤澈,他們說你喜歡男人唉!」
「那又如何?」某人眼裡哪有花燈?映著的全是她的倒影,「為夫不喜歡男人,也不愛女人,心裡只有娘子。娘子是男是女,為夫都不介意。」
離婉笑聞言頓時臉紅,「又拿情話哄我,才不信你!要是變成男人,你怎麼可能看上我?」
她剛說完,就感覺身邊的人頓住了。隨即一隻大手拉著她轉過身。
猝不及防被人咬住了唇,獨孤澈身上的冷香鋪天蓋地的向她湧來……
周圍各種驚嘆聲此起彼伏,明明出來前說好了要低調遊玩,現在恐怕沒人不知道街上來了他們這兩個「斷袖」之人吧?
離婉笑驚了一下,隨即握緊手中的摺扇,紅著臉小心地回應著他。
燈光璀璨的街道上簇擁著流光溢彩的花燈,人潮湧動之際天空突然炸起了巨大的煙花,五光十色的花火在人群中掀起陣陣歡呼。
煙花伴隨著飛舞的細雪劃過夜空,俯瞰燈火通明的街道如一條盤踞的火龍。
一黑一白的兩個人在傘下緊緊相擁,如一對平凡眷侶在無聲而熱烈的互訴愛意。
他們的一生一世跨越了千萬年,從青梅竹馬到生死離別,終於一切塵埃落定,到頭來也不過只願在這紅塵中攜手白頭罷了。
「娘子,我愛你。」
「我也是,傻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