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攤牌
唐小愛終於看到了弟弟。
其實他們才兩三個月沒見而已，但因為唐小愛每天的高強度工作，加上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唐小愛覺得度日如年，和弟弟似乎好幾年都沒見面了。
秦峻寧這一次真是大發恩慈，嘴上說著通告排不開了，可新戲一殺青，他還是給唐小愛放了半天假。
也許是他良心發現，看著這段時間唐小愛帶病堅持拍戲，也覺得應該讓她放放風，去看看自己的親人。
唐文正是被埃斯克羅的工作人員專車接到總部，因為唐小愛現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去學校找他。
跟著工作人員在埃斯克羅里穿行，唐文正簡直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完全閃花了眼。
各種有名氣的沒名氣的明星在匆匆走著，全部都是俊男美女，即便素顏也都有個好底子，對唐文正來說，這簡直就是電視上看到的時尚派對……
想到姐姐在這裡享受最高規格的待遇，唐文正不由升起一股自豪和驕傲的感覺。
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看看現在自己因為姐姐成了大明星，身邊所有的人都開始另眼相看他，原本他和姐姐一樣，只是默默無語死讀書的人，現在也被學校委以重任，成了最風雲的學生會長……
而且來這裡都是專車接送，唐文正從沒有想過自己這麼快就有今天。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也被無數女生追求著，一旦身份不同了，果然所有的待遇都不同。
可唐文正只想和姐姐說一個女孩，他第一次動心的那個女孩……
「噗……」唐小愛一口水噴了出來，如果在媒體和其他人面前，她永遠都不可能這麼失態，但是弟弟的話讓正在喝水的她差點嗆住。
「什麼？你……你談戀愛了？」唐小愛扯著紙巾擦著到處都是的茶水，她沒聽錯吧？
比自己還要內向沉穩的弟弟，竟然這麼快就談戀愛了！
她突然想到了沈墨。
大學時期遇到心儀的異性很正常，但能修成正果的不知道有幾對……
「很喜歡她。」唐文正想到那個女孩就臉紅，不好意思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他的一些小動作和小習慣都很像唐小愛，因為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姐弟倆相處的時間比誰都長。
「可是你才十九歲，什麼都沒有……」
「姐，我已經二十歲了，過完年了。」唐文正皺起眉糾正，早就過完年了不是嗎？
「離你二十歲的生日還有七個月零三天。」唐小愛也糾正他。
「我會為她努力，以後給她最幸福的生活。」唐文正原以為姐姐會替他開心，因為二十年來終於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可沒想到唐小愛竟然擺出不贊成的態度。
「說說你了解的一切，她的背景、家庭、性格……」
「姐，你現在怎麼變了？」唐文正打斷唐小愛的話，她進了娛樂圈，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柔沉靜的姐姐，連說話神情都讓人感覺高高在上。
「我是為你好，不想你以後因為這段感情……傷心。」唐小愛在這種事上是「過來人」，弟弟還有三年才畢業，誰能保證以後他會和那個心儀的女孩一直在一起？尤其是唐文正的性格，跟自己差不多，越是純美的初戀越會讓他記憶深刻，如果修成正果就算幸運，如果被各種因素強行拆開，他恐怕也很難在短時間裡再投身感情。
「寶寶是團支書，漂亮聰明，性格活潑……」唐文正深吸了口氣，姐姐是關心他，只是他不喜歡這樣的關心。
「寶寶？」唐小愛忍不住打斷弟弟的話，他們之間有發展這麼快嗎？唐文正這樣內斂的性格，竟然喊人家「寶寶」而不是同志。
「她的名字叫趙格寶。」
「還真找個寶……」唐小愛嘆氣，弟弟陷的真快，當初她暗戀了三年也沒開口，弟弟三個月就把人家女孩騙了過來，男人和女人在感情上果然相差甚遠。
「姐。」唐文正坐到唐小愛身邊，「她出身書香世家，你見了就知道是個好女孩。」
「書香世家？那你更要小心，想想自己的家庭。」唐小愛可不樂觀，他們家誰見了都頭疼，如果等到三年後她退出娛樂圈，立刻從光芒萬丈回歸一片漆黑。
「我對她坦白了，她不介意。」
「那她家人呢？」唐小愛當初和沈墨在一起的時候，周清婉上來就用錢來打發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站街女。
「她父母都是教授，爺爺是研究院的高層理事……」
「趁早分了，別等人家女孩家人出面。」唐小愛立刻說道。
「姐，你怎麼能這樣……寶寶很喜歡你，一直纏著我想來見你……」
「文正，聽姐姐的話，和那樣優秀的女孩拉開距離。」唐小愛搖搖頭，她再做兩年多的奴隸，就會消失在眾人的眼中，不想因為這累人的光環牽連到家人。
唐文正現在在學校里當選為新任的學生會長，身邊圍繞著一堆女生，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剛開學，老師們都知道了他有個明星姐姐，然後眾人才發現他的其他才華。
唐小愛不想讓弟弟被這虛無縹緲的光環迷失了腳下的路。
「姐，你現在怎麼變得我不認識了？」唐文正沒想到唐小愛這麼否決自己的戀情，他連父母都沒有告知，第一個告訴她這麼好的消息。
「我也快不認識自己……我只是想把自己的經驗告訴你，真的喜歡她，先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幫她擋住所有的風雨，再帶她回家。」唐小愛苦笑，看向橫亘在卧室和客廳之間的隔段，那上面是秦峻寧的浴室照，她已經看得習慣了，偶爾半夜起來上衛生間，看見偌大的照片，也不會有驚悚感。
「我當然會為她努力！」唐文正站起身，頓了頓，看向身邊已經星光四射的姐姐，「也會為你和媽媽。」
「說你兩句而已，不高興就想走嗎？」唐小愛知道唐文正是個踏實的孩子，不像秦峻寧那麼敗家子，也不想他那樣不靠譜，「下次再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除了那個女孩，你就沒有其他的話想和我聊聊？」
「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沈墨的事……外面曾經傳得沸沸揚揚，我也都知道，可趙格寶跟他不一樣……算了，不說她了，你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唐文正硬生生地將話題轉掉，以後有的是時間，他可以讓姐姐徹底了解趙格寶和她的家庭。
「我前天給媽媽打過電話，你給她聯繫好了醫院？」唐小愛自己沒有時間，家裡很多事都由唐文正去打理。
「你不用擔心家裡。」唐文正這點和唐小愛一樣，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而且他現在當上了學生會長之後，做事更加沉穩周到。
「如果沒錢了就對我說。」唐小愛現在有信用卡，秦峻寧說可以無限透支，但不許她拿現金。
不過如果真的有需要從秦峻寧這邊撥款還是沒問題的。
「嗯，我現在和朋友在互聯網上研究一種新型的盈利模式，還打了份薪酬很高的臨時工，你不用擔心家裡。」唐文正笑了笑，語氣柔和起來，「姐，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這個圈子很難混，實在累了就退出吧。」
「別亂說。」唐小愛也笑了起來，「我會讓自己享受這份工作。」
唐文正看著姐姐燦爛的笑容，欲言又止，他知道她肯定不享受現在的工作，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讓她解脫。
而且，他對自己卡里每個月多出的一筆資金很害怕，那是秦峻寧給他打的錢，讓他處理好家裡事，不要讓唐小愛分心家事。
雖然秦峻寧說那些錢是唐小愛工資的一部分，讓他隨便花，但是唐文正根本不敢動那些錢，他很謹慎的全部都存了起來，萬一某天唐小愛那邊出了什麼事，這筆錢或許還能救命。
他很喜歡研究互聯網，和朋友做了一個小小的遊戲網站，前段時間被一個項目投資人找到了，竟然願意給他投巨資，讓他擴展遊戲網站，這是意想不到的驚喜。
唐文正一直都覺得自己的生命里沒有所謂的「貴人」，他和唐小愛一樣現實，認為這個世界能幫助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其他所有人都靠不住。
可是神秘的投資人讓他改變了這個想法。
一筆筆巨大的資金作為他的堅實後盾，現在唐文正有資本去談各種遊戲的版權，和自己的團隊做著策劃，他彷彿看到自己光明的未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唐文正才敢去追求自己喜歡的女生。
只是網站做得很慢，唐文正也是個謹慎細緻的人，沒有做到一定程度，不會對唐小愛說，讓她為自己白擔心或者白開心。
他並不知道，在網站的另一頭，和他聯繫的男人，西裝革履，胸前別著的墨綠色胸針，是綠嘉國際的象徵。
授人以魚的秦峻寧，和授人以漁的鐘御卿……
後台的化妝間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的進進出出。
唐小愛在這裡受到很高規格的待遇，有自己獨立的化妝間，而且帶著自己的化妝師和造型師。
不過她一般到場的時候，妝容髮型已經很穩妥，不會再浪費時間在自己這張臉上。
她此刻妝容髮型和服裝全部打理的妥帖，正看著資料等待直播。
這是訪談類的節目，但是很有娛樂性，之前大致綵排了一次，和主持人也對過台本，只是唐小愛的性格很謹慎，她會在上每個節目都做好功課，比主持人還要努力。
和所有的節目一樣，剛開始的時候，和主持人都是按照老路數開場，因為又是直播，所以基本上問答都是台本內容，時間卡的很準確。
插播完廣告，鏡頭切回直播現場，主持人依舊和唐小愛按照台本進行下面的節目，只是直播了兩分鐘后，下面的提示器突然閃現一行大字出來。
「小愛，除了即將播放的新劇，聊聊你的新廣告吧，前段時間接拍的那支酸牛奶廣告，現在正全國各大電視台的黃金時間播出……」主持人看見提示器，立刻老道的將話題轉到廣告上。
「酸牛奶裡面有對人體很有用的益生菌，我也有買這個牌子的當早餐奶。」女主持立刻默契的接過話，說道。
他們很想讓唐小愛在這種時候接過話，可惜唐小愛看到下面的提示器之後，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嘴快的接過女主持居心叵測的讚美。
「但是……」男主持人見她神色不動，只能故作神秘的頓了頓，接著爆出一句讓全場都驚掉下巴的話，「聽說小愛代言的這款牛奶，被質檢局查出添加某種衛生部禁止的抗生素，長期服用會對腎臟機能造成嚴重損傷。」
「啊？！不會吧？那我每天都有喝哎！」女主持人立刻誇張的做出快要去醫院的表情，伸手扶著自己腰，和男主持配合得天衣無縫，「真的假的？你可不能在收視率這麼高的節目上亂說話，小心法院明天給你寄傳票。」
「我想藝人最擔心的可能就是這種代言問題吧，畢竟出現質量問題或者被投訴，雖然是廠家的原因，但也會很影響藝人的形象嗎，小愛你覺得呢？」男主持經驗十足，非常會把握談話的「度」，更會察言觀色，見唐小愛眼神微微一凜，好像還不準備回答這個敏感鋒銳的問題，立刻打了個岔，旁側敲擊地問道。
「如果經紀公司是質檢局或者衛生部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讓藝人難做的事。」唐小愛覺得自己被人「陰」了，而且在這種直播場合，她根本不能直接回應這樣的問題，只能半開玩笑的打太極。
小昭在台下原本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根本沒想到直播現場會問這樣尖銳的問題，而且唐小愛還不知道她代言的酸牛奶出了問題——小昭和微微也是節目開始前不久才接到公關部的電話，說有幾家媒體一同爆料唐小愛剛剛代言的那款酸牛奶出現質量問題。
還好唐小愛這時候不像平時那麼木訥或者說認真，情商似乎一下變高起來，比他們作為經驗豐富的助理還要會應對犀利的問題。
不著痕迹的將問題先化解掉，唐小愛看了眼微微，她已經走到下面的導演身邊，正在交涉什麼。
「央晟，你從哪裡看到這樣的消息？我真的每天都有喝小愛代言那個品牌的酸牛奶，味道很正啊。」女主持筱筠顯然不準備就這麼讓唐小愛逃掉，依舊抓著剛才的話題不放，故意轉臉問向男主持人央晟。
「我每天都有手機瀏覽各大新聞的習慣，所以看見這個消息很驚訝，小愛現在的身價，無論代言什麼，經紀公司雖然不是衛生部和質檢局，但肯定都會調查一下，應該很謹慎才對，怎麼會出現這種問題？」央晟當然不甘心唐小愛這樣化解問題，今天他們拿錢辦事，加上又是直播，如果達不到效果會惹來很多麻煩。
「嗯，我的經紀公司一向都很謹慎。」唐小愛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雖然她很想摔了麥克風走人。
「小愛的意思是經紀公司沒錯，那就是衛生部出問題了？還是媒體亂報告？央晟，你是不是看錯了新聞？」見唐小愛還是安然若素的模樣，筱筠不想讓唐小愛就這麼隨隨便便地跑掉，語氣已經尖銳的超過了她平時知性的風格，讓台下的觀眾都覺得不舒服。
「怎麼可能？導播麻煩找一下今天下午的新聞。」央晟果然有備而來，而且整個節目組都被買通了一樣，他的話音剛落，大屏幕就顯示出剛發布不久的關於產品代言的質量問題。
幸好秦峻寧今天沒有時間跟過來，否則看見這麼欺負他的人，肯定不管是不是直播，立刻發飆走人，讓節目中斷。
但是秦峻寧接到了小昭的電話，已經勃然大怒。
如果不是電視台離這裡有幾千公里，秦峻寧絕對會殺過來砸場子。
可惜現在就是專機趕過去也來不及了，秦峻寧只能給電視台的領導打電話。
他也剛剛看到關於代言的產品質量新聞，正讓公司的人去查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接到了小昭的求救電話。
沒想到直播節目居然給他玩這一招，秦峻寧還是第一次手下的藝人被節目組欺負。
唐小愛一向臨危不亂，就像是面對挑剔到極致的主考官，她也能用自己安靜沉穩的方式來應對突變的情況。
因為她知道這是直播，自己如果亂了陣腳，只會讓電視機前的那些人看場熱鬧。
「節目組可真用心。」唐小愛看見一條條新聞，還保持著溫柔的微笑，看不出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用心」這兩個字說的主持人眼裡閃過尷尬。
「我們先進一段廣告，廣告回來后小愛會談她的擇偶標準哦，所以大家千萬不要離開，廣告后馬上回來！」央晟看到下面的提示器上的內容，突然對著鏡頭笑著說道。
終於穿插廣告了，小昭知道是秦峻寧電話救場，她急忙走上台，擋住台下的觀眾的視線，和唐小愛低語幾句，將她帶到台後。
「老闆說不錄了，我們回公司。」小昭非常氣憤節目組這種安排，完全不顧及藝人和經紀公司，為了收視率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而且主持人很明顯有針對性，已經不只是為收視率作秀，還帶著更邪惡的目的。
「現在就去機場，票已經定好了。」微微也回到後台，她一向都是好脾氣，現在也滿臉怒色。
電視台的負責人和節目組製片人這一次欺人太甚，別說唐小愛現在的身價和身份，就算是三線藝人，看在埃斯克羅的面子上，也不該這麼欺辱。
「對不起，這是央晟的失誤，今天節目是直播，小愛如果走了，接下來……」
「拿過最佳主持人的張央晟先生怎麼會出現失誤？」小昭打斷製片人的話，冷冷反問。
「既然知道是直播，那更不該出現這樣的『失誤』吧？」微微也沒好氣地問道。
「真的很抱歉，就是因為直播，所以台上出現問題我們也沒法控制，央晟你給我過來！」
唐小愛在補妝，她對身邊嘈嘈雜雜的聲音恍若未聞，眉眼低斂，看不出任何的波動，沉靜的像一尊玉雕。
她有那一瞬間，是想離開——徹底的離開娛樂圈，但是她清楚這個自己不能像秦峻寧那樣任性妄為。
秦峻寧有資本拒絕不想做的事，她沒有資本拒絕。
廣告只有四分鐘，結束後唐小愛依舊坐在椅子上接受後面的採訪，還是安靜淡然的表情，偶爾露出笑容的時候甜的像蜜桃。
她這一次沒有聽秦峻寧的話離開，而是和節目組「談判」，要求主持人在接下來的節目里澄清剛才的惡意為難，這樣她願意配合做到節目最後。
唐小愛很清楚如果依著秦峻寧的性格來，她現在直接去機場只會造成更惡劣的影響，所以她和助理唱了個雙簧，表示願意留下來，但必須主持人完美解決剛才的代言問題。
這一次，主持人先上台開場，唐小愛在後台靜靜地聽著他們解釋剛才的節目是和自己開玩笑。
她想到鍾御卿曾經暗示過，想脫離這個圈子有很多種方法，可惜當時她對鍾御卿抱著純粹的敬仰，根本不會想到他話中有話。
現在想想，如果知道有一天和他會發生那種關係，也許自己應該在那時就敏銳點，把握機會，現在就不用在娛樂圈裡遊盪。
唐小愛突然想到，自己和鍾御卿好像很久很久都沒見面了，她這段時間太忙，新劇殺青，然後又要跟著劇組宣傳，還有新專輯的MV要準備錄製……
有時候忙得會忘記自己曾經主動爬上男人的床，忘記和鍾御卿有過不可告人的關係。
加上在娛樂圈浸淫了幾個月，唐小愛已經不再是當初象牙塔里的學生，她對許多事都見怪不怪，看見身邊發生的事越荒唐，她就越會暗暗要求自己不要去沾染任何惡習。
雖然如此，可唐小愛依舊對自己和鍾御卿的關係充滿了無奈和困惑。
她不甘心接受這樣的命運，卻又無力去改變。唐小愛甚至幻想過，鍾御卿讓自己做情人，是因為喜歡自己……
可她知道那不可能。
鍾御卿身邊來來去去無數女人，有名媛有明星，還有商業女強人，無論哪一個拎出來都比她會取悅男人，也比她更有拴住男人的手段……
「讓我來猜猜小愛會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筱筠在推過來貼著很多男生照片的布景上挑選著，最後選中邵坤玄的頭像，「應該是這種花樣美男吧？」
「我覺得小女生都喜歡這類型的男生，而且小愛剛剛殺青的新劇里，和他演情侶應該很過癮吧？」筱筠又補充說道，這次倒是很敬業的提到了新劇，宣傳一下。
「我倒認為小女生應該喜歡成熟點的男人。」央晟指著秦峻寧的照片，不忘繼續挖八卦，「尤其是英俊帥氣的頂頭上司，經常相處肯定會有點感情吧？」
「不敢。」唐小愛立刻撇清關係，順便迅速地掃了眼布景上的照片，還好都是圈內人的頭像，沒有鍾御卿的，也許節目組也不敢沒事拿商界的精英開玩笑，所以沒有準備娛樂圈以外的照片。
「說不準人家不喜歡圈內人，想想自己在娛樂圈已經很辛苦了，可能會希望另一半從事其他行業，有份穩定的工作。」筱筠摸著下巴分析著，「比如之前小愛的男友就不是圈內人啊。」
唐小愛笑容微微一滯，果然這群人心懷不軌，還想挖八卦。
她當時就聽說了這個節目的收視率很高，原因是因為主持人看似知性儒雅，可什麼都敢問，每次都是超勁爆的內容，又加上採訪的全是一線明星，所以才會節節高升。
「小愛前男友是官二代是不是？」見唐小愛什麼反應都沒有，央晟立刻接過話問道。
「你們調查過？」唐小愛不知可否的反問，臉上還有淡淡笑意。
這不是台本的內容，當時助理早就溝通過，關於沈墨的事情不能提。
黑白調的辦公室里，鍾御卿一邊接著電話，一邊看著直播。
外面的夜色已經深，抬頭可以從透明的玻璃窗看到微弱的星星。
面對主持人的追問，唐小愛始終保持著以不變應萬變得冷靜，這讓鍾御卿心中痒痒的，很想從電腦里將她撈出來蹂躪。
因為只要想到她在自己面前就無法保持這麼平靜的表情，鍾御卿就感覺很有趣。
彷彿簽下了一筆重要的單子，甚至會有成就感。
「聽說你們是大學同學，彼此之間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因為你踏入娛樂圈，事業平步青雲，所以和男友分手了？」筱筠見唐小愛不咸不淡的反問，立刻又問道。
「不是。」唐小愛這一次正面回答了，她盯著不懷好意的主持人，笑容斂去，態度很認真也落落大方地吐出兩個字來。
「那小愛心中的另一半應該是什麼樣的？會像前男友那樣嗎？」筱筠驀然感覺到唐小愛投過來的眼神有些冷，表情認真的讓她不覺收口，雖然還有點不甘願，但多年的主持經驗告訴她，如果在追問下去，唐小愛可能不會再這麼配合節目。
「只要對我好一生，其他的並不重要。」唐小愛說這句話時，依舊沒有笑容，表情認真的近乎凝重。
鍾御卿笑了起來，這個世界什麼都容易買到，只有有情人難以買。
他掛了電話，撥通秦峻寧的號碼。
如果猜得沒錯，現在秦峻寧正暴跳如雷在罵人。
「這個點你不睡覺，打電話過來幹嘛？」果然，秦峻寧接到鍾御卿的電話就沒好氣地問道。
「現在才晚上九點，這麼早睡覺不是很浪費良辰美景。」鍾御卿笑著說道。
「你回國了？」秦峻寧最近也忙得頭昏腦亂，尤其是拍案好的電影事情，讓他煩得睡不著覺。
「回來已經兩天，你現在的消息越來越閉塞了。」
「那正好，你現在在哪裡？我等一會來找你。」秦峻寧實在沒法解決的事情，會讓鍾御卿幫他解決。
因為鍾御卿的腦子就像機器，能客觀準確的分析各種情況，不會摻雜進去個人感情和感性思維。
而秦峻寧經常會感情用事，無法那麼冷靜。
「我還在辦公室，要不要去酒吧給你點一杯烈焰紅唇？」鍾御卿依舊不急不緩，優雅地問道。
「等我十分鐘！」秦峻寧立馬掛斷電話。
他也的確很久沒見到鍾御卿了，因為一直在陪唐小愛拍戲，很多活動秦峻寧都要親自陪唐小愛出席才安心，而鍾御卿經常出國，所以半個多月沒見，現在聽到他的電話，竟然有點想念。
鍾御卿在酒吧的專廂里，已經為秦峻寧點好了酒。
他知道秦峻寧口中的十分鐘，至少要等半個小時左右。
「你下飛機怎麼不給我打電話？」秦峻寧二十分鐘后風風火火的趕過來，他已經輕車熟路，知道鍾御卿專用的包廂在那裡，不用侍應生帶領就沖了進來質問。
「聽說你這兩天在劇組忙的昏天暗地，所以沒去打攪。」鍾御卿微笑著說道。
「劇組的事早就結束了，最近欠了一批新人欠調教，老是給我惹事，正在教訓他們。」秦峻寧端過那杯烈焰紅唇，往口中送去。
「這種事交給其他人做就行了，不用你親自出面。」鍾御卿說完，提醒一句，「酒很烈，慢點喝。」
「還有電影的事，本來早就通過審核準備開拍，結果招了小人，到現在也沒能開機，白貼進去那麼多錢！」秦峻寧一口氣灌完，從嘴裡能噴出火來，重重坐到鍾御卿身邊，按了按服務鈴，「給我來杯傑克玫瑰！」
「怎麼招小人了？」鍾御卿不動聲色，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問道。
「圈子裡的事，說了你也不明白。」秦峻寧不想提到劉進，因為和唐小愛有關。
他在鍾御卿面前，不願意提到唐小愛的任何事。
「需要幫忙嗎？」鍾御卿見他不提，也不主動再追問。
「暫時還不用，我能搞定。」秦峻寧今天非常火大，因為直播節目的事情，他本來想過來問問鍾御卿應對方法，但是走到外面被冷風一吹清醒多了。
唐小愛的事情要是再讓鍾御卿插手可不好。
而且埃斯克羅下面又不是沒有智囊團，他可是用重金養著一群狡猾的狐狸們，這次明顯有人針對唐小愛下手，那就讓危機公關去處理。
他就不相信整個公司的智囊團比不上鍾御卿的一個人的大腦。
「那就好……你慢點喝。」見他等不及調酒師調酒，又一個勁的灌紅酒，鍾御卿知道他的心裡肯定很苦惱。
秦峻寧想醉的時候，不是心情狂好，就是心情極糟。
今天顯然屬於後者。
秦峻寧混雜著幾種酒，悶聲灌了幾杯，摸到遙控器，打開電視。
沒有轉到電影頻道，今天是周末，電視里直播的都是綜藝節目，秦峻寧看到了關於唐小愛的採訪。
那是上一周錄播的節目，現在才正式播出。
「看看，我的藝人怎麼樣？」秦峻寧本來不想提唐小愛，可看見電視採訪的節目，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口吻，像個小孩炫耀自己珍貴的玩具。
「不錯。」鍾御卿用附和的口吻。
「人怕出名豬怕壯……」秦峻寧咕噥一聲，將調酒師送來的第三杯血腥瑪麗全灌進嘴裡，娛樂圈啊娛樂圈，他當初怎麼想起來進軍娛樂圈？
「對你來說，藝人如果不出名才是最可怕的事。」鍾御卿見他眼裡已經晃蕩著幾分醉意，說道。
「御卿，你說當年……我為什麼要成立經紀公司？」秦峻寧像是沒聽到鍾御卿的話，伸手摟住他的肩膀，湊過去問道。
「唔，如果記得沒錯，你說是為了接觸到俊男美女，沾染美的藝術，所以一定要投身娛樂圈，在成群的美人里感受不同的美。」鍾御卿確定他已經醉了，否則不會摟住自己。
秦峻寧只有醉了的時候，才會像個沒安全感的小孩，往別人懷裡鑽，絮絮叨叨地說著亂七八糟的話。
「我有說過這句話？」秦峻寧去端高腳杯，疑惑地問道。
「不要懷疑我的記憶力。你說這世界上所有的行業，只有娛樂圈的美女最多，也最美。」鍾御卿將酒杯移到一邊，不準備讓他喝太多，因為再醉一點，聊天就沒有意思了。
「對……我想起來了……」秦峻寧盯著超大屏幕里的唐小愛，「我是說，可以捕捉到女人最美的一面……我也做到了，你看她，當初多麼平凡，可現在，多少人迷戀？」
「當初也不錯，只是未經雕琢而已。」鍾御卿淡淡的糾正，他看上的女人怎麼可以用「平凡」來形容。
再怎麼說，以前她在學習上的天分上也很不平凡吧？
而且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皮膚又透白，還有五官那麼端正靈氣，只是那時土裡土氣，沒有人仔細發現她含蓄的美而已。
「不錯？我第一次看到她本人，穿的衣服別提品位有多差了，那麼好的身材，都被衣服給糟蹋了，像只深山老林跑出來的狗熊，難怪沒人敢追……」秦峻寧還是搶過酒杯，往嘴裡送去，「原本我很不想簽她，可那一次，看見她在咖啡館彈鋼琴，安靜又乾淨，雖然穿的還是那麼沒品位……卻讓我覺得她像天使……我想讓全世界都看到她的美麗。」
「你快醉了。」鍾御卿和他相處十多年，很少聽到他這麼誇讚一個女人。
「我是脾氣不好，經常會沖她發火，但是這世界上……」秦峻寧突然不往下說了，而是將高腳杯里酒全部喝光，把空酒杯狠狠往牆上砸去，「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那個木頭，誰也不可以。」
「峻寧。」鍾御卿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水光，看著高腳杯破碎成千萬片，他的情緒也跟著破裂，心情瞬間低沉下來。
「這幾天有人一直在針對她，想把她抹黑……休想！他們休想阻礙她的星途！有我在，誰也別想染指她！」秦峻寧也許是醉了，因為說話都開始沒有邏輯，他走到大屏幕前面，看著唐小愛接受採訪的畫面，伸手去摸她的臉，笑了起來，「鍾御卿，你說她美不美？」
「不錯。」鍾御卿陷在沙發里，優雅地端著高腳杯，一雙漆黑的雙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閃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很……很挺秀的古典韻味，我是第一個發現她的閃光點，你說對不對？」秦峻寧歪著頭打量著唐小愛的鏡頭，又問道。
「也許是。」鍾御卿不想和喝醉了的人辯論沒用的事情，他應付地說道。
「什麼叫『也許』？」秦峻寧叫了起來，轉過臉盯著他，「難道你在我之前，看到她的美？」
「嗯……」鍾御卿看著秦峻寧的眼睛，似乎在想應該怎麼回答，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清晰地說道，「你忘了，我是她第一個男人。」
秦峻寧被電擊了一樣，怔了足足十多秒。
也許他是真的喝醉了，其實心裡很清楚鍾御卿和唐小愛之間肯定有什麼秘密關係，但第一次聽到鍾御卿這麼確定直接的話，秦峻寧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你在拿到我傳給你她的資料時，不是已經猜到這層關係了嗎？」見秦峻寧半天說不出話來，鍾御卿淡淡問道。
「猜到……是猜到了……」秦峻寧喃喃地說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眸里，有什麼在碎裂。
「而且，在非洲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對她不一樣，否則為什麼要把她藏那麼久，惹你生氣？」鍾御卿既然點破，那就說得更徹底，讓秦峻寧別把唐小愛當成所有物，也提前斬斷他們之間可能增長的曖昧關係。
「是……我早就知道……你們還去夏威夷一起住過……你們都在騙我……我還那麼相信你，相信她……」秦峻寧突然往門外走去，他醉了，想吐。
「你們都是混蛋，TM的臉蛋越清純的女人越壞……我早就知道這世界上沒一個好女人……」趴在馬桶上，秦峻寧吐也吐不出來，只覺得不停泛噁心。
他摸出手機，按下小昭的號碼，想找個人說話。
「讓那混蛋女人接電話……」那邊剛接起電話，秦峻寧的話還沒說話，手機就被鍾御卿攥住。
他也跟來了衛生間。
「她並不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打算讓她知道。」鍾御卿本來不想和秦峻寧說自己和唐小愛之間的事，但是今天秦峻寧的表現，讓鍾御卿臨時改變了主意。
鍾御卿承認有時候他是有點「壞」。
晚上秦峻寧不停地喝酒，然後酒後吐真言地說起唐小愛，他已經敏銳地發覺秦峻寧對唐小愛超出了一般的男女感情，所以，為了及時斬斷秦峻寧對唐小愛萌發的感情。鍾御卿當機立斷地點明自己是唐小愛第一個男人。
以前他就警告過秦峻寧，唐小愛不準任何人碰，甚至還直接告訴他，要讓唐小愛做自己情人。
可是秦峻寧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反而對唐小愛越來越特別，那感情明顯和對普通床伴的感情不一樣，鍾御卿不得不再次提醒他，免得以後因為一個女人出現矛盾。
「誰管你們的事？！我只是想跟她說說工作上的事，把手機給我！」秦峻寧的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氣。
「我也不想她因為這種事影響工作。」鍾御卿既然把話挑明了，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也知道她現在是大明星，星光四射，走到哪裡都有人喜歡……」
「你這不是屁話嗎？」可惜話還沒說完，秦峻寧就打斷了鍾御卿，粗魯地推開他，想拿回自己的手機，「以後喜歡她的人會更多，而且她的經紀人是我，我可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麼關係，以後你要是想買她一夜，還得經過我同意才行！」
「如果買一輩子呢？」鍾御卿一向都很會快刀斬亂麻，他察覺到秦峻寧對唐小愛感情不一樣，就立刻想要把唐小愛調離秦峻寧身邊，動了私心。
將一切扼殺在萌芽中，比後面一發不可收拾要好得多，鍾御卿最會快刀斬亂麻。
「你買不起。」秦峻寧可不相信鍾御卿這種人想娶個老婆，安安心心地過一輩子。
「你怎麼知道我買不起？」鍾御卿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問道。
「因為我、不、賣。」秦峻寧把唐小愛保護的那麼好，要是準備賣了她，早就答應那些上流金主開的價，賺錢賺的手軟。
「她不是你的所有物。」鍾御卿現在還能態度柔和的提醒。
「白紙黑字明文規定，她這幾年就是我的人，誰也別想替她『贖身』。」秦峻寧咬牙切齒地說道。
「如果突然消失了呢？」鍾御卿淡淡問道。
「你什麼意思？」秦峻寧臉色一變，他知道鍾御卿這種狐狸不管說什麼都能做到。
「就是再也找不到她了，合同是不是該作廢？」鍾御卿在秦峻寧離開包廂時，就打電話做了安排。
他一向都是先下手為強，也正是因為每次都能搶佔到先機，才讓他在商界殺出一條血路。
「那我會殺了你。」秦峻寧一把拽住鍾御卿的衣領，臉上全是驚駭和怒氣，「鍾御卿，要是你不想我跟你拚命，就別亂來。」
「我只是說說而已，不用這麼緊張。」鍾御卿笑了起來，將手機遞給秦峻寧，「喏，打電話吧。」
秦峻寧有時候真的摸不透鍾御卿的想法，他攥著手機，看著鍾御卿走到便池面前，拉開褲鏈準備方便，還滿腦子亂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