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夜情
唐小愛真的醉了,她的眼前都是沈墨。
球場上的沈墨,畫室里的沈墨,演講中的沈墨,吻她的沈墨……
「我很討厭在這種時候被當成其他人。」鍾御卿語氣很溫柔,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怒氣,低低說道。
他將她帶回了房間,在他自己的房間里,元旦之夜要了她的那個房間里。
她醉了,所以任由他安排著,只不停地掉著眼淚。
她本來就非常輕軟,哭的時候更是徹底的柔弱,楚楚動人,帶著無邊的魅惑。
「沈墨……別這樣……」唐小愛抱著鍾御卿,埋在他的胸前,這味道不是沈墨的,但已經不想去考慮那麼多,哪怕是在夢中,只要有片刻的溫暖柔情,她也覺得自己還有幸福。
鍾御卿微微皺起眉,他明知道她把自己當成了另外一個男人,心理上的嚴重潔癖,讓他想把她丟進冷水裡去,但看到她滿臉淚水的模樣,他沒來由地心軟了。
「我今晚還有重要的事……所以你乖乖地躺在床上等我回來。」口吻中的怒氣,似乎夾雜著淡淡的寵溺,鍾御卿的自制力很驚人,今晚的唐小愛確實很美,換作其他時候,只要她主動一點,他也會忍不住吃掉她。
但是今天晚上,姓江的女人還在,他要先處理其他事情。
唐小愛躺在黑色大床上,她不知道世界上為什麼會有人選擇黑色的床品,看上去那樣的壓抑,彷彿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鍾御卿看著穿著白色晚禮服的唐小愛,她的睫毛上染著點點淚珠,長發披散開來,細長的手臂在黑色的床單映照下有著讓人啃噬的衝動。
唐小愛突然睜開眼睛,眼神迷茫的在空中繞了一個圈,最終落在床邊挺立的男人臉上。
她傻傻地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沈墨還守在她的夢裡,沒有離開,雖然只是夢,但能感覺到初戀時那美麗的味道……
只是為什麼還不離開?說好了擁抱之後永不再見,她請求上帝抹去沈墨對自己的記憶,年輕單純的愛戀,只不過是過往雲煙……
「該死!」鍾御卿看見她眼裡還有點點淚水,卻對他露出那樣不設防的甜美笑容,繃緊的理智終於斷弦,他伸手按向一邊的電話,簡潔地囑咐兩句,將剩下的事情交與張墨陽處理。
伸手扯掉領帶,鍾御卿陰鷙著眼神,鎖在唐小愛的身上:「你在勾引我?」
她今晚實在太美,天知道這含淚帶笑的面容能勾起多少男人的慾望,而且,陷入黑色的大床,純黑映襯著那種白,彷彿是黑暗中緩緩盛開的花朵,有月光皎潔惑人的顏色。
半跪在床上,低頭狠狠吻住她的唇,鍾御卿這一次,將所有的燈都開著,也逼迫她睜著眼睛,看清楚身上的人是誰。
也許是因為醉了,唐小愛竟然沒有拒絕和掙扎,好像自己在做一個放蕩的夢,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唐小愛彷彿掉入大海里,一直往下沉,海水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來,但同時,又看見一個極美的海底世界,五光十色,她從沒有感受過的世界……
「刺啦」!
傳說中的天價禮服,就這麼被硬生生地撕開,胸前的鑲嵌的那些鑽石,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鍾御卿心裡升起一種強烈的佔有慾——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是他的!
命運將她送到自己的床上,就是在告訴他,她是自己的!
否則,怎麼可能繞過那麼多的監控和保安,誤打誤撞地進入他的房間?
要知道這裡的監控系統堪比保密局,沒有人能隨便闖入他的領土。
唐小愛暈過去了……
鍾御卿徹底清楚,唐小愛是一個能忍受痛苦到什麼地步的人。
如果不是快要死的感覺,她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的感受。
她真的很難受,身體開始高燒,所以鍾御卿才感覺到那種銷魂蝕骨的熱度。
發現她全身滾燙,鍾御卿才急忙給自己的私人醫生打電話。
龍三覺得自己真倒霉,原本今天整個公司都在狂歡,他也想乘機約個美女月下聊天,或者送她回家……
可還沒來得及要美女的電話號碼,就被鍾御卿打斷自己的好事。
半夜十二點四十!
鍾御卿用要殺人的口吻將他催過來,只因為他這個暗黑又沒節制的無恥傢伙把綠嘉國際剛剛簽約的代言人按在床上xxoo得只剩一口氣……
到底有多強悍才能讓一個晚上還艷光四射的美女,這一刻死氣沉沉地發著高燒?
「三十分鐘能把她弄醒嗎?」鍾御卿隨便給唐小愛套了一件自己的睡衣,大大的寬鬆睡衣更顯得她格外嬌弱蒼白。
「老闆,您能稍微和悅點嗎?我的壓力很大。」龍三咕噥著,他真想跳起來罵鍾御卿一頓,可惜沒人借給他這個膽。
做了這種禽獸的事,還好意思威脅醫生,要三十分鐘把她弄醒……
弄醒等死嗎?
「她要不要緊?」鍾御卿深吸了口氣,他穿著睡袍,腰間鬆鬆地系著腰帶,敞開了前胸,臉上的情慾早就褪去,只是依舊散發著慵懶的性感。
尤其是胸前和胳膊上的紅色抓痕,更讓人浮想聯翩、臉紅心跳。
「休息幾天應該會好起來,不過……我要請護士看看她有沒有外傷。」龍三很擔心她私密處會受傷,引發炎症。
「哪裡會有外傷?我沒有上皮鞭!」鍾御卿臉色一沉,不悅地說道。
又想到了沈墨,他非常得不高興,沈墨惹到他很多次了……
「畢竟女性很嬌弱……」龍三每天伺候著這麼個老闆,也真為難他了,非要這麼直白地說嗎?
「她只是發燒而已,你快點開藥就行。」鍾御卿越來越不悅,站起身,往浴室走去,「我洗完澡之前,把一切搞定。」
「還有,別亂檢查我的人。」鍾御卿走到衛生間的門口,停下腳步,聲音微冷。
龍三打了個冷噤,隨即苦笑著搖搖頭,他知道老闆的言下之意是讓他別碰唐小愛的身體,真受不了有些時候專制過分的人,不檢查怎麼確定情況?
就在這時,龍三的電話又震動起來,他拿出來一看號碼,立刻樂了。
「主任,你又在哪裡逍遙快活?」海魚魚非常惱怒,今天她值班,但是說好一點鐘龍三來換班,現在還不見人影。
「正好,我這裡有個病人,你快點來A999房間,帶著我要的葯……」龍三一口氣報完藥名,立刻掛斷電話,不等那邊的迴音。
「喂!喂?」海魚魚有種想摔電話的衝動,她一個心理醫生,為什麼要和他們全科醫生打交道?而且還要聽從全科醫生的安排。
等等,A999房間?那不是……鍾御卿生病了?
即便怨言很多,可海魚魚還是不敢耽誤老闆的病情,立刻帶上龍三需要的藥物,直奔鍾御卿的房間。
鍾御卿泡在按摩浴缸里,閉上眼睛享受著水波的溫柔撫慰,可是心情依舊難以平復。
她的身體不至於那麼虛弱,記得第一次,第二天走的不聲不響……
今天是因為太累了嗎?
還是因為這幾天她的壓力太大?因為要準備今天的活動,她每天都不下於別人十倍的功夫練習,所以才有幾乎完美的表現。
如果是這樣,那接下來的工作,他準備讓秘書重新安排,讓她先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從浴缸里起身,裹上浴袍,鍾御卿頂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看見房間里多了一個女人——心理醫生海魚魚。
她雖然是心理醫生,但是畢業於美國最有名的醫學院,只是主攻心理學而已,醫術也十分高明。
現在,海魚魚正在仔細檢查著唐小愛的身體,她高燒來得太突然,也許和她心理因素也有關。
「老闆……海醫生說,唐小姐很可能是因為心理原因,才會導致突然高燒昏迷。」站在一邊的龍三,看見鍾御卿出來,立刻說道,其實心裡暗樂,因為把責任推給海魚魚真爽。
「心理原因?」鍾御卿原本想發火,但是聽到這句話,停頓住了。
「她的內心深處有恐懼,平時越壓抑,這種恐懼就像彈簧,壓縮的越緊,等合適的機會突然反彈,就會傷到她自己。」海魚魚一邊檢查著唐小愛滾燙的身體,一邊低低說道,「我和她接觸過一段時間,知道她的性格,習慣了忍耐,似乎很內向,封閉自己的世界,似乎對任何人都保持一種冷靜的距離……」
「她恐懼什麼?」鍾御卿打斷海魚魚的話,直奔主題。
「也許……就像今晚……發生的一些事可能誘發了她內心的恐懼。」海魚魚可沒龍三那麼厚臉皮,不好意思太直白地說。
鍾御卿皺起了眉頭,她害怕這種事很正常,畢竟第一次糊裡糊塗的丟掉,但也不該有恐懼,尤其是和他在一起……
每個女人在他的床上都能享受到快樂,她不能例外。
而害怕到高燒,在他床上難受無比……她是第一個。
「怎麼徹底治療好?」鍾御卿甩掉讓他火大的想法,冷聲問道。
「我可以通過催眠,進入她的內心深處,但是沒有把握能撫平她的恐懼。」海魚魚對催眠這種的手法一向有些排斥,作為一個人權主義者,她一直覺得通過催眠闖入另一個人隱藏保護的內心深處,非常侵犯人權。
「不用。」鍾御卿也討厭,他不想讓任何人比自己先進入唐小愛的心裡去窺探。
「她是不是已經吃了葯?」突然覺得房間里有兩個人很多餘,鍾御卿又問道。
「睡一覺后看看能不能退燒。」龍三點點頭,「如果是心理因素,可能要麻煩點,只是單純的發燒,只要吃了葯就沒事了。」
「好,都出去,手機保持暢通。」鍾御卿要隨叫隨到。
龍三和海魚魚趕緊退了出去,站在門外長長鬆了口氣。
「我以為是老闆生病了。」海魚魚吐了口氣,說道。
「那種野獸身體強壯著呢,怎麼可能生病?」龍三一不小心將自己心裡話說了出來。
「你說老闆是野獸?」海魚魚溫柔地問道。
「難道不是嗎?看看那個女孩多可憐,平常人是不可能做到那種程度吧?」龍三說完之後,看到海魚魚眼裡閃著鋒芒的笑容,立刻大叫,「你是不是對我催眠了?剛才我說了什麼?呸呸呸,老闆最神勇無比,不是野獸……」
「已經錄下來了,你以後最好不要再使喚我做事。」海魚魚晃晃手裡的錄音筆,涼涼地說道,「否則,我會放給全公司的職工聽,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吧?」
「你!」
「還不快點去值班!」海魚魚冷哼一聲,讓他忘記換班去泡妞,看她以後怎麼整死他!
全科醫生永遠鬥不過心理醫生,除非直接上手術刀!
溫暖的陽光靜靜地灑在簡約大氣的房間里。
深色的大床上,睡著一個臉色蒼白的、近乎半透明的女孩。
而鍾御卿已經不見了。
他昨天夜裡抱著她竟然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到了開會時間。
所以立刻打電話將醫生喊過來照顧,鍾御卿去了會議室。
他走的時候有些不舍,那種感覺很像……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墮落感。
因為她睡著的時候像一個柔軟的小動物,讓人忍不住想把臉埋在她的發間,感受著那份自然的靜謐。
龍三給唐小愛量完體溫,鬱悶得嘆了口氣,高燒是降了下來,但是降的太多——變成低燒了。
不能再隨便開藥,還是請心理醫生來治療好了。
而鍾御卿下了死命令,必須在他開完會之前,讓她醒過來。
當醫生的每次都是被人請求做事,哪有這樣被威脅的?
現在只希望鍾御卿一直在開會,最好開死他!
可惜天不遂人願,鍾御卿只半個小時就結束了重要會議,趕了回來。
「老闆,心理醫生說她最好不要再吃藥,讓她自然醒。」龍三拉上海魚魚一起跳懸崖,小心觀察著鍾御卿的臉色,說道,「強制喚醒倒是有很多種方法,比如電擊……」
「出去。」鍾御卿面無表情地說道。
「太好了……呃,老闆,她的其他生命跡象都很正常,您不用太擔心。」龍三趕緊說道,然後邊說邊往後退去。
鍾御卿揉著額頭,看著她已經洗乾淨素白的臉,原本今天要帶著她去參加商業活動,現在看來,所有計劃都要重新來。
幸好秦峻寧不在,否則唐小愛暈死在他的床上,他肯定要被那個男人嘮叨死。
但是秦峻寧知道昨天晚上沈墨鬧場的事情,已經在抓狂了。
小昭被迫忍受著老闆的怒氣,飛快地處理著媒體對唐小愛的報道,不過很慶幸昨天晚上鍾御卿已經出面擺平了很多,所以基本上沒有媒體對沈墨的事大加宣傳,最過分的報道就是沈墨也出席了綠嘉國際的宴會,具體內容沒人敢亂寫。
說起來還是鍾御卿夠狠,小昭還沒見過哪家東道主,能直接關了大門,把在場的媒體全都請到小黑屋裡排排坐,把他們拍下來的一切都銷毀掉……
昨天晚上最後沒能看到鍾御卿,全部由負責人張墨陽來打點「後事」,乾脆利落,讓她省了很多麻煩。
靠在落地玻璃窗上,享受著暖洋洋的陽光,鍾御卿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煙,並沒有點著。
海魚魚說,她有恐懼,是關於初夜的恐懼?
記得在非洲,她就曾在夜裡做過噩夢,像是被獵槍擊中的獵物,掙扎地喘息著,無助地揮著雙手,擠出破破碎碎的字眼,都是初夜她曾說過的字眼——痛……不要……停下……放了我……
他有種不確定的感情,似乎……對她不僅僅是喜歡。
還有強烈的佔有慾。
唐小愛終於從漫長的噩夢中醒來,她只覺得渾身一陣燙一陣冷,大腦膨脹著,像小時候發高燒時候看到各種旋轉的幻象一樣,有嘔吐的感覺。
在刺眼的陽光里,她輕微地皺眉神情,讓靠在窗邊的男人立刻走過來。
唐小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鍾御卿,她足足愣了半分鐘,才想要從床上爬起來。
在鍾御卿的眼中,她剛睡醒時的迷茫眼神,也令他心中有別樣的柔軟。
「別動,你生病了。」鍾御卿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話,見她想起來,立刻按住她說道。
「你……」唐小愛微微一動,下身傳來撕裂般的痛,她倒吸了口氣,臉色微微一白,如避蛇蠍般地躲開他的手。
這種感覺她曾經有過……
鍾御卿住的房間,在新年之後換了新的地毯和床,加上床品和一些擺設經常更換,然後窗帘拉開,灑滿陽光,所以唐小愛只覺得似曾相識,卻沒有想到是那個夜晚,她誤闖的房間。
只是疼痛的腦袋,和身下的刺痛,更讓唐小愛覺得噩夢重演,她掙扎著坐起來,看到自己身上是男式的寬大睡衣,從領口處往裡面看去,肌膚上有深深淺淺的痕迹。
「你昨天晚上喝醉了。」鍾御卿眸色一沉,他看到她躲避和推拒的動作,心情立刻變得很不好。
他是不能被拒絕的人。
第一次唐小愛表現出明顯的拒絕神態,鍾御卿就不高興,後來他就讓她吃了點苦頭,而這一次,鍾御卿比之前更生氣。
因為昨夜的事情,讓他覺得兩個人已經有了很「深」的身體溝通,她雖然醉了,即便忘記了細節,但對自己也應該和以前不再相同。
女人和男人不同,她們一旦和異性發生關係,不會像男人那樣當成一夜情一笑了之,總會有些特殊的感情,除非她是妓女。
就算是站街女,也總會對英俊體貼的客人念念不忘。
「我們……」而唐小愛卻臉色慘白,像是大病一場,緊緊攥著薄被,不敢看鐘御卿的眼睛,「那我們……」
「昨晚我本來有重要的事情,但你喝醉了,抱著我不准我走,所以就做了。」鍾御卿對她的表情越發生氣,口上卻溫溫柔柔的開口,如同體貼的情人。
「……」唐小愛咬著下唇,不知不覺滲出血珠來,她聽到最後兩個字,已經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酒後……亂性……
鍾御卿本打算解開她的恐懼的心結,告訴她那夜的真相,再對她說,如果她願意,自己可以負責。
但是唐小愛那個推拒和如避蛇蠍的動作,讓鍾御卿怒火中燒,沒有女人能這樣對他。
尤其是她,怎麼可以有躲避……
「也許對你來說,是酒後衝動,不過我無所謂,你可以當作一夜情來對待。」鍾御卿用看似溫柔卻犀利無比的語言,一個字一個字地戳到她最痛的地方,「我不希望因為這種事,影響以後的工作。」
「不會……不會影響,請放心。」唐小愛掀開被子,困難的移到床邊,下床時腿一軟,差點跌倒。
這一幕,又和那天好相像……
扶著牆勉強站著,唐小愛急於離開這裡,可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她又尷尬地站立住,低聲問道:「可以幫我拿一套衣服嗎?」
她現在的頭還很昏沉,有宿醉的難受感,而鍾御卿的話,讓她更是難受的想吐。
一夜情……她消費不起這樣的一夜情。
幸好他無所謂,幸好他說了最後一句話,不希望因為這種事,影響以後的工作……
她現在後悔地想撞牆,第一次是喝酒,這一次又是因為喝酒,她還是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
「可以,不用和我這麼客氣,怎麼說我們也算是上過床的關係。」鍾御卿的語氣如故,看著她倔強挺直的背影,突然很想把她拽回來狠狠蹂躪。
為什麼要在自己面前偽裝得那麼堅強,她明明是個保守的女人,最在乎這種東西不是嗎?
偏偏還裝作不在乎,裝作真的只是一夜情,明明快要倒下,還強撐著站在那裡……
就像昨天夜裡,一直承受著痛苦,直到實在無法忍受,才張嘴請求停下,這種性格有時候真令他討厭。
「謝謝。」唐小愛聽到那句清清淡淡的話,又覺得臉上發麻,她伸手撫著自己的臉,覺得眼前的一切又變形了,像小時候那種扭曲的夢。
「唐小愛!」鍾御卿終於衝過來,將她緩緩倒下的身體扶住。
唐小愛這才意識到自己生病了。
她第二次暈倒后,終於明白那種渾身虛脫疼痛的感覺,並不只因為昨夜激烈的運動,而是她在發燒。
唐小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發燒,因為負責她的醫生龍三不可能對她說,鍾御卿把她XXOO到高燒轉低燒,燒得快脫水了。
她再次醒來后一直沒有動,沒有睜開眼,像還在昏睡。
她在想酒醉的那晚,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
隱隱約約想起她是抱住了一個人,請求他留下陪陪自己……
唐小愛想到這裡,立刻停止,不願繼續想下去。
就算她想繼續往下想,也記不清後來的事。
只覺得和初夜一樣,有尖銳的疼痛和抹不掉的羞辱悔恨。
鍾御卿走了,他不想看到唐小愛,因為怕自己控制不住那股邪火,又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
他不高興想要報復某人時候,方式總是很特別。
泰然自若甚至溫柔紳士的對待,永遠不會讓對方知道,殺人於無形是他最擅長的手法……
而唐小愛醒來后的表現,將鍾御卿推到盛怒邊緣,而他越生氣,臉上越不會表現出絲毫,可是憋在心裡的怒火,幾乎將他逼瘋了。
「小愛,你是不是太累了?前天我們都看了新聞,媒體見面會上你真漂亮……」
「聽說秦總樂死了,現在有人想請你代言護膚品,開出的價格聽說是埃斯克羅史上最高價!」
KIKI和甜甜竟然能來綠嘉國際的特別護理室,也不知道是誰准許的,反正她們很興奮激動,激動地都忘了她是病人,只顧著說她現在的身價有多高,關於她的頭條飛滿了整個娛樂版面,那天的天價禮服和無價首飾,賺足了眼球和艷羨。
當然,唐小愛也不知道那件天價禮服最後到哪裡去了,包括首飾。
如果KIKI和甜甜知道鍾御卿把禮服撕成了碎片,一定會尖叫著暈過去。
「小希怎麼沒來?」唐小愛沒有穿病號服,而是穿著高領衫,為的就是在好友面前擋住那些令人臉紅的吻痕。
她不想提到那天的事,榮辱對她來說都是浮雲,因為最終無論是榮耀還是其他,都會被時間帶走,三年後,她又成了普通人,看著自己曾經的照片,依舊什麼都沒有。
唐小愛一直認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內心的安寧。
可是現在,她的內心已經失去了那種安寧,每天都被煎熬著,無法再和以前一樣平靜安適。
唐小愛害怕見到鍾御卿,可這兩天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和鍾御卿談一次。
以後還要見面,還要一起工作,她不能保證自己用平常心去對待鍾御卿。
雖然對鍾御卿而言,可能那晚只是普通一夜情。
「啊,小希也接活了!要去準備為一本時尚雜誌拍攝內封。」甜甜立刻說道,他們都覺得這是因為沾了唐小愛的光。
「挺好。」唐小愛微微一笑,轉過頭看著落地窗前放著的小圓桌,上面插著一束雛菊,在陽光下舒展著纖秀的花瓣,非常美麗。
沒有人知道,鍾御卿不想看到小希,但是他對那個有點娘的模特也不是特別討厭,因為元宵節的那天,他為唐小愛阻止那個什麼花樣美男團組的騷擾。
只憑這一小點,鍾御卿給秦峻寧打了個電話,說自己的下面有家時尚雜誌想找兩個新面孔模特拍攝內封,已經派人過去挑選了。
而小希就這樣被「挑」中。
秦峻寧如果不是因為拍電影走不開,現在早就殺回來了。
因為唐小愛竟然在這種節骨眼上生病。
她根本不懂什麼叫趁熱打鐵,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時機。
最可惡的是,鍾御卿說過這幾個月她的使用權是他的,所以秦峻寧還沒法派個臨時經紀人去幫唐小愛安排活動,只能安排個貼心的助理在她左右。
鍾御卿老奸巨猾,他一向不會放過任何的利益,這一次怎麼沒趁機帶唐小愛四處走動,讓她賺盡眼球,也讓綠嘉國際購物網更火一把?
難道唐小愛真病的爬不起來了?
「我就知道你才是個壓榨員工無比歹毒的黑心老闆,讓唐小愛給我接電話,我要看看她到底死了沒有。」秦峻寧在片場休息的時候,打電話罵鍾御卿。
那天晚上後面發生的事情,小昭也不清楚,反正她這幾天處理唐小愛的新聞已經忙的分不了身,幸好唐小愛現在躺在病床上休息,否則她會忙的精神分裂。
「我在國外,過兩天才能回去。」鍾御卿的語氣很平靜,「你那邊是不是還沒吃午飯?」
「別和我套近乎,吃不吃飯關你什麼事?倒是你那麼殘酷無情,當時我就覺得唐小愛精神不好,沒有誰能短時間把她調教成那樣……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用了非正常手段?」秦峻寧想到最近飛掉的兩筆商演費,就惱火得想發飆。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午飯的時間,是這邊的凌晨四點。」鍾御卿很溫柔,竟然在大半夜被秦峻寧吵醒,還能心平氣和的用這種方式提醒他。
「我也想提醒你,別占著茅坑不拉屎!唐小愛現在的身價很高,我得帶她去賺錢,你那什麼使用權該到期了吧?」秦峻寧怒氣沖沖地問道。
「她現在的狀態不太好,但是如果你覺得她是茅坑,那就領回去吧,我反正這段時間沒空,等重新安排好她和網站的宣傳,你還給我就行。」鍾御卿說的彷彿她是自己的東西。
不過他們早就拍好了很多宣傳照,早早地準備齊了一切資料,現在需要唐小愛配合一些商業活動而已。
「你見過這麼吸金的茅坑嗎?你以為你拉的都是黃金?」秦峻寧充分表現出他的毒舌,冷哼一聲,「鍾御卿,你這次算是撿著大便宜了,你的那輛車算是沒白送,知道有贊助商願意出多少錢買唐小愛的沐浴廣告?三千萬!美金!」
「不過也有你的功勞,讓唐小愛的出道起點這麼高,前期真是賺足了眼球,加上綠嘉國際億萬代言費的效應,真的是……」
「鍾御卿,你不是睡著了吧?喂喂喂?!」秦峻寧突然聽到那邊沒聲音了,他喊了幾聲,依舊無人搭理他,只能悻悻地掛斷電話,轉而給小昭打過去,要她放下手頭的事,先去把唐小愛接回埃斯克羅。
秦峻寧這一次沒看錯,唐小愛真成了自己的搖錢樹,隨便接一筆廣告,就可能是他一部成功電影的凈利潤。
手機扔在床單上,鍾御卿站在窗口抽煙。
外面有雪,瑩瑩地反射著光芒,落在他的眼底,一片冰寒。
只有在無人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那種直指人心的冷酷。
他不是別人眼中溫暖的天使,他是惡魔。
唐小愛遇到了一個惡魔,她根本不知該怎麼躲避。
當她被接回埃斯克羅時,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異樣。
秦峻寧的電影還沒殺青,就直接飛回來,親自監督她接拍的第一支香水廣告。
這是世界頂級奢華品牌在亞洲尋找的第一個代言人。
而唐小愛,年初突然爆紅的新人,一出道竟以這種高姿態接拍國際廣告,再次成為人們眼中的焦點。
所有人都在議論她的背景究竟是怎樣的。
她在鏡頭下會顯示出一種獨一無二的奇特美麗,安靜溫柔,如同一顆珍珠,彷彿無論現在是怎樣的亂世春秋,她自有桃花一片,清雅綻放。
太多人懷疑今年橫空冒出的唐小愛是不是秦峻寧的情婦,或者是鍾御卿的新歡,又或者她和沈姓某高官有染……
幸好唐小愛很少去關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眼不見為凈,只要沒有人在她面前搬弄是非,她也懶得去看無關的新聞,而且也沒有時間去關注。
倒是沈墨……她曾想打探沈墨的消息,一再忍住。
因為從KIKI這隻巨大的八卦機里,她聽到那天綠嘉國際舉行的大型宴會上,沈墨也小出了風頭。
雖然關於沈墨的新聞都被壓住,但是有些八卦論壇里,流傳著那天發生的事,大家都在說,官二代發威,掌摑舊女友這種八卦。
「小愛,往這個點看……對,眼神深情點……」攝影師和助手忙碌地圍著唐小愛拍攝照片,她即將上一本最有影響力的雜誌,成為新春特別版的封面女郎。
唐小愛在鎂光燈下,凹著造型,她對自己現在的新身份很麻木,就像是對待一份自己不喜歡卻必須努力的工作。
「非常好,這個側面太美了……」
「稍微往左邊一點點,看著鏡頭,對……就這樣保持十秒……」
在唐小愛身邊忙碌的一群人是埃斯克羅傳媒里最優秀的團隊,而且還請來了雜誌的設計總監坐鎮,班底強大。
唐小愛儼然成了炙手可熱的超級明星,雖然她真正出道還不到半個月,才接到一個廣告代言,但是雜誌、報刊預約的封面照片,已經排到了下半年。
現在基本上每天都要拍攝三個以上的封面和接受採訪,唐小愛在高強度的工作里,沒有表現出累,也沒有表現出歡喜。
她是一個很難看出明顯悲歡的人,無論面對什麼,都不驚不擾,有種靜水流深的定然從容,也就是現在鍾御卿最惱火的態度。
所以也沒有人知道,簽約代言那一夜發生的事,對唐小愛來說,又是怎樣的轉折點。
有的東西壓抑太久不去表達發泄,總有一天會成為毒藥,緩緩侵蝕所有的神經。
唐小愛被要求拍攝一組哭泣的照片。
那家雜誌的老闆和秦峻寧關係非常好,在打電話和秦峻寧閑聊時,問起現在走紅的新人唐小愛最美的一面,秦峻寧慢悠悠地吐出一個字來——「哭」。
哭起來的唐小愛是最美的。
他見過,漂亮得像秋日星空下盛著露水花朵,能讓男人升起保護欲和佔有慾。
唐小愛聽到要拍攝一組哭泣悲傷的照片,臉上依舊很平靜,只是輕輕點頭。
在她身邊的人,像助理小昭,做夢都期盼著以後合作的大牌明星都能像唐小愛這種性格。
不挑剔,不耍脾氣,不會亂提條件,乖巧聽話,對任何過分的要求或者高難度的要求,都默默地應允並且極力配合做到最好。
她是真正的柔順安靜,秦峻寧這一次真的簽到寶貝了,唐小愛這種明星,根本不像明星,更像是工作機器。
攝影師讓她去醞釀,唐小愛淡淡拒絕:「不,現在就可以開始。」
上清透自然的裸妝,她很適合那種素麵朝天的模樣,乾淨的面容看上去格外清澈自然。
然後在攝影師的鏡頭前,一秒落淚。
這不是演技。
在鏡頭前,堂而皇之地宣洩自己壓抑的情感,那淚水如同晨露,折射著美麗的光華,柔弱無依的從面頰上滑下。
唐小愛不知道自己現在還剩下什麼,她的一切都被安排的滿滿的,有人照顧她的飲食,有人照顧她的著裝,有人照顧她的出行,有人照顧她的健康,還有心理醫生定期來為她檢查心理狀況……
每天早上醒來,就是助理小昭在一邊為她念著今天的日程安排,床邊整整齊齊放著造型師精心挑選的最適合她的衣服,等到洗漱完了,成為她御用化妝師的戀戀立刻為她打理髮型和妝容,確保她完美無瑕,不會被人拍到不夠漂亮的一面。
每天的生活,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助理,造型師,攝影師,化妝師,司機,保鏢,娛記……
唯獨看不到真正的自己。
唐小愛閉上眼睛,淚水潺潺落下,直到攝影師驚喜地說「停」,小昭立刻衝上來,為她遞來消過毒的手帕,她才想到,剛才那瞬間的發泄,也是在工作。
工作,現在就是她所有的生活。
無論願不願意,喜不喜歡,生活總要繼續,沒有人能逃避。
走到後台,戀戀為她整理好妝容和頭髮,臨時經紀人羊笑笑在一邊給她說著下面的採訪內容。
唐小愛安靜地聽著,她不會打斷臨時經紀人的話,無論要求她怎麼工作,都是一臉平靜地接受。
羊笑笑年近四十,是娛樂圈的資深經紀人,在業界被尊稱為羊姐,曾經做過很多大牌明星的經紀人,有著非常豐厚的經驗,人脈極廣,也捧紅了很多明星。
給唐小愛當經紀人,也算是因為秦峻寧臨時的安排,他忙著電影殺青,所以沒時間回來親自帶唐小愛,而羊笑笑在埃斯克羅傳媒里的地位很高,屬於高層人物,加上豐富老道的經驗,秦峻寧將唐小愛交給她最適合不過。
對羊姐姐來說,總覺得唐小愛不像個正常的藝人,當她聽到自己要做唐小愛的臨時助理兼經紀人時,羊笑笑還頭疼過,因為唐小愛背後還有著鍾御卿做靠山。
所以如果唐小愛不配合以後的工作,她也會很為難。別人不知道公司里的一些內幕,她可清楚得很,醫療團隊全部離職,當紅偶像團隊一夜解散雪藏,都和鍾御卿有關。
雖然秦峻寧很難惹,但大多數時候,秦峻寧不高興會立刻罵出來,當場罵了之後也就算了,如果換作鍾御卿,惹到他,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誰知道,唐小愛完全服從工作安排,聽話又柔順得讓閱人無數的羊笑笑,很擔心她是不是心理出現詭異情況。
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唐小愛怎麼能像……像一種植物,你給她澆水曬太陽,或者搬進家裡,隨便怎麼打理,都沒有任何怨言,也不多說廢話。
「小愛,如果今天累了,可以對我說,這個採訪我們就放到明天去。」羊姐說完採訪內容之後,頓了頓,對唐小愛說道。
「不用,明天也一樣要做。」唐小愛微微一笑,說道。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從小,唐小愛就背下這首明日詩,將它貼在自己的床頭勵志。她也習慣了今日事今日畢,這樣才能睡的安心。
「確定沒問題?」羊姐對不聽話的藝人非常嚴厲,但對這麼聽話的藝人,反而有些心疼。
唐小愛的年紀比她十五歲的女兒大不了幾歲,一相比兩個孩子,羊姐只能感嘆真的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她了解唐小愛所有的事,包括她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經歷,這是經紀人必須知道的,所以羊姐對一個小鎮女孩能在成名后能依舊這麼淡定的表現,非常吃驚。
因為一般越受苦的人,一夜翻身之後,就越有暴發戶的心態,總覺得自己終於成為人上人,可以對曾經看不起她的頤指氣使,出盡風頭,一雪曾經的恥辱。
但在唐小愛身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變化。
她有著寵辱不驚的靜定,這種心態在如此年輕的女孩身上,羊姐還沒有從浮華躁動的娛樂圈裡找到第二個。
唐小愛喜歡看書,她覺得書本里有一種大智慧,只是有的人看到了卻並不會使用。
有寵必然有辱,有勝必然有敗,知道被羞辱的下場,就不會去爭寵,知道失敗的結果,就不會強求勝利。
這是唐小愛看到的智慧。
加上她知道現在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鏡花水月,一旦合約解除,那個風光無限的唐小愛就會徹底從別人眼中消失。
所以現在只要她努力將工作做好就夠了,不與人結怨,也不攀附與人,落得個輕鬆自在……
採訪無非都是些個人經歷加上後期八卦,而唐小愛對自己的家庭始終不會多說,那些人也巴不得將重點放在八卦上。
和年輕總裁的曖昧關係,和自己東家老闆是否有感情,公司里的師兄師弟,有沒有自己喜歡的類型……
羊姐姐站在外面接電話,有家綜藝節目想請唐小愛過去。
對上綜藝節目,羊姐的把關很嚴格,她必須了解詳細的收視率,還有節目的主題內容,甚至到主持人的主持風格,等所有綜合起來達到她的要求,羊姐才會上報給秦峻寧,請他最後定奪。
唐小愛今天最後一個採訪終於結束,她看了眼時間,剛剛十一點半。
平時的工作安排盡量照顧她的作息,羊姐不希望她年紀輕輕就將身體弄壞,而且最近的採訪和封面還有各種宣傳活動,都是在埃斯克羅裡面完成,唐小愛幾乎沒有在城市上空飛來飛去,這也是埃斯克羅的特別體恤。
盡量不讓她四處奔走,想要採訪和拍攝封面照的報刊、雜誌,都得親自來到埃斯克羅裡面。
但是明天不行,明天唐小愛要去巴黎,參加春夏時裝周的發布會。
羊姐已經為她準備好了一切,唐小愛要做的,就是穿上造型師為她搭配的衣服,有型有款地、美美地去機場,讓等候在那裡的媒體,抓拍一次難得的機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