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見歡
昨晚臨睡前,我翻出了那篇收藏的帖子,回復已經破千,當然絕大多數都是當作故事來讀的,幾乎沒人在意『黃品正』以什麼形態再世,純屬虛構,只有幾個玄幻的推測,懷疑雷朋龍根本就是死後變成了巨龍,營川蛟龍涸斃的奇聞,就是被兄弟舊情人聯合出賣的雷二當家的顯靈,甚至討論起善惡有報的悖論來。
我打開私信頁面,嘗試給樓主寫了一封簡訊,內容大概如下:我已找到雷朋龍,近日被噩夢困擾的頻繁,不知他現在是否也如你一般的存在,迫切想與你見面,敘舊,論兄弟情懷。另,請你不要有壓力,他不再怪你了,只怪柳雲煙。
早餐后,我打開電腦,再次登上靈異論壇,一則紅色的消息提示不斷閃爍,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急忙點擊滑鼠打開,腦海中還在猶豫,是否會是一些垃圾廣告、彩票之類的信息。
看到短短的兩行字,我興奮的幾乎要跳起來,『黃品正』竟然真的再次出現。
『兄台,凌晨時我又被自責的夢驚醒,腦中全是海邊那條奄奄一息的巨龍,起來看到你的帖子,沒想到我的雷弟竟然真的還在,興奮無比,這是我的聯繫電話139XXXXXXXX,看看怎麼聯繫,我迫切期待他的來電。』
看罷這條信息,我首先掏出手機,即將撥通李炳遷的電話時刻,我猶豫不前。
我今早醒來時就在考慮一個問題,接觸過斯斯文文的『雷朋龍』,通過聊天,我確信他沒有什麼怨恨對他的大哥,可反過來,他的大哥又如何呢?當年猶豫反覆,最終後悔害死他的結義弟弟,這一切不過是黃品正在帖子中的一面之辭,人類中,有的仇恨,是幾生幾世消除不了的怨念,萬一這個當代黃品正,未改天性,本身仍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勾當,見面后藉機再次殺死李炳遷,我不就成了他們間牽線搭橋的幫凶了嗎。
於是,我先撥通了『黃品正』的電話,見面之前的聊天,起碼有一個預判。倘若判斷不完全,我還可以先冒充雷朋龍會會這廝,倒也是個不錯的題材。
手機顯示,這位黃管帶竟然和我倆同城,不由得讓我想到了不是冤家不聚頭,冥冥之中還真有那麼些許的道理吧。
「喂?」
對面的甜美女性聲音,弱弱的傳來,我準備不充分,心裡一驚,捉摸是不是播錯了號碼。
「你是黃品正嗎?」
我問完自己都快憋不住笑了,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名,不太可能和一個女子相關,這妹子不罵句神經病掛掉電話才怪。
出乎意料,對方明顯猶豫了一下,接著聲音顫抖的問道:「你是雷朋龍,我的雷弟?」
不倫不類的稱呼,打破了我現有的人生觀世界觀,咋的,前世的男人,一鎮管帶,這輩子變成女人了?或者附身女人的身體里了,怎麼想都覺得怪怪的存在。
「不,我是他朋友,給你留言的人。」我實話實說,一定程度上,一個女人的出現,令我放鬆了不少警惕,就沒有選擇冒充雷朋龍,道出了實情,還讓不住多問了一句,「黃品正,你?」
「是啊,朋友你好,我就是黃品正,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如今我叫洪嬌嬌,一名大四學生,面臨畢業,當然,我的夢最近幾年,一直屬於黃品正,這樣說是不是你更容易懂?」
「好吧,好吧。」聽完她的回答,我也算似懂非懂,簡單了同她交流了幾句,問了些細節,洪嬌嬌的複述基本和李炳遷完全一致,還加入了她的各種分析,可以說是一位非常理智而又冷靜的大學生,其中一些只有當事人共同的秘密,她也都表述的入木三分,讓我徹底相信了她的身份。而且這位女生雖然是外地人,但她的大學,離我們小區不過兩千米,可以說,在這樣一個人口中等的小城市,我們間就差一個見面的契機。
「明晚,我可以約你們彼此見面。」我在聊天的末尾,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你們前世的兄弟,我看今生最多做個兄妹了。」
「哈,你是說,雷兄弟現今還是個男人呀?」
洪嬌嬌愉悅的笑了。
「當然,雷朋龍上輩子五大三粗,如今辦公室小白領,混得斯斯文文的呢。」
我和她的交流,都暫且使用了類似『前世』的辭彙,也想不到他們間這種情況的更好形容詞了,總比說兩人變性加變形、活了一百多歲返老還童合理吧。
結束了愉快的通話,我整理了一下思緒,把大概的情形,微信發給了噩夢纏身的李炳遷,剛準備放下手機,李炳遷就回復了我,可見他的內心,比我激動了許多,幾句話打錯了好幾個字,內容大概是:他也萬萬沒想到,黃品正成了學生妹子,隨即我們互相約定,從開始的地方繼續,所以見面的地點,又約在了那家大排檔。
第二天下午,臨近約定的時間,我簡訊提醒了一下雙方,然後穿好鬆散的裝備,率先來到了樓下的那家大排檔,挑了個靠在最裡面的位置,方便大家談話,尤其是這麼驚悚的題材。烤串的師傅正在起火,一看到是我,大概是想起來了前晚的什麼,眉頭緊鎖,看樣子是對我倆這種干嘮嗑不消費的顧客印象深刻。
我猥瑣的沖他點點頭,笑了笑,心裡琢磨,兩男的今天約妹子吃飯,好面子,你等著發財吧,當然,李炳遷要非摟著洪嬌嬌稱兄道弟毫不忌諱,玩起舊社會上海灘那套,我這個高瓦數的電燈泡可就顯得尷尬了。
當時間恰好來到五點的約定時刻,一身淺藍色襯衫,搭配牛仔短褲的李炳遷,一邊跑著、一邊擦汗進入了我的視線,他望向我伸手的這邊,喊了一聲我,沒見我旁邊坐人,略顯失落,還摻雜著一份期待,在我的左手邊,抓過把椅子坐了下來,氣息喘的還是很重。
「李兄,你這真準時啊,可惜你的黃兄尚未到來。」
我模仿古人的語氣,嘻嘻哈哈的望著他,說真的,我挺替他高興,二十一世紀,以另一個身份,還能再續前一段友誼,而我呢,為什麼對自己的前世一點印象都沒有。不像他們,都是些有故事的人。
「我特意和公司請假了,提前些出來的。」李炳遷不時向路的兩旁、下班途中的行人觀望,「你不懂的這份心情,感覺失去的東西又找回來了,而且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也許再見她,我的噩夢就不會再有了,該放下的都放下了。」
「嗯,也對。」我點了點頭,說出自己的分析,「其實我覺得,你並不是雷朋龍,或者說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此話怎講?」
李炳遷聽我一言,好奇的望著我。
「我的推理是,你可能僅僅是雷朋龍的一個怨念,附著在李炳遷的一部分記憶中,或者你根本就是龍,當年飛過營口上空時,雷朋龍恰好遇難,他的怨念傳到你的腦子裡,而你的靈魂,帶他到了現代。」
「哈哈,果然不愧是大作家。」李炳遷簡單的點了些吃的,望向我,「你的推理真不錯,我也不知道,看看黃品正什麼樣子吧,不能我倆都是龍的一分為二吧。」
「也對,也對。」我一直也認為自己的推理有瑕疵,今晚希望能離真相再進一步,我以此為藍本,將會創作一部曠世絕倫的小說,今年比賽,瞧我的吧。
我一邊做著美夢,一邊點了三杯扎啤,別怪我給小女生第一次見面就灌酒,想當年,黃管帶酒量一定好的可以,不喝點,能願意多吐露心聲嗎。酒是男人的良師益友,化干戈為玉帛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