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破蛹】

太陽已開始偏西，陽光變得艷麗，一縷縷淡淡的青霧慢慢從山谷中瀰漫而來，炊煙在姜家堡的上空已裊裊升起。放學的孩童嘻嘻哈哈地沿著小路邊打鬧邊往家裡飛奔。

姜家堡最左側的兩棵大樹下有一十來個人正圍著一個房屋的稚形，還在上上下下地忙碌。

學堂考試的結果出來不久，村裡的能工巧匠立即接到姜厚澤的通知，眾人雖然不明就裡，但立即根據要求，扛木的、拿斧的、帶鋸子的，齊刷刷地來到這個地方。

在姜厚澤的策計下，工匠們鋸木的、上架的，平土的，各顯身手，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就把房屋的稚形打造了出來。

姜厚澤一臉嚴峻地四處走動，檢查材料的運送以及房屋的建造的細節，不時地停下腳步，指指點點。

正在姜厚澤在盤算著明日要給這房屋添些什麼料時，玄武谷西面的噬仙洞口，有一個細小的身軀腰間綁著一根藤條，身子緊緊貼著洞壁，手勾著石縫，頂著水流，正吃力地一點一點地往外爬。

當姜順爬上岸時，明晃晃的太陽，藍天、白雲、高山、村落、古樹和遠處的牛兒，一古腦映入他的眼帘。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張臉因恐懼和勞累變得蒼白。

回想起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姜順心有餘悸，心頭湧出一股再度世為人的感嘆。他像一個醉漢般，踉踉蹌蹌地走出幾步，口中發出「哈哈哈」的笑聲，但從嘴裡出來卻變成了「呵呵呵」的喘氣聲，剛走到田間，人就像一根被推倒的木樁，「砰」的一下，仰天摔倒在田間，還沒有爛透的稻簇刺在背上，好似一塊塊小木樁頂住般的又麻又痛。

姜順四軀像觸電般劇裂地顫抖，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心頭不斷地在喊叫：我出來了！我終於逃出來了！

太陽一曬，濕碌碌的衣服緊貼在姜順的身上，好似敷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塊，一股冰涼直刺入骨髓，露在藍色衣服外的皮膚被凍得白中帶青，他腦部的神經好似也被凍得結起冰來，牙床發出「咔咔咔」打架的聲，胸間一起一伏，一口連著一口的粗氣快速地從張得像雞蛋大的嘴中呼出。

。

姜順抬起已近麻木的手，哆嗦著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剝下。幹完這些，他全身力氣已完全透支，手腳一攤，合上眼睛，不停地打著寒顫，全身心去感覺那溫暖的陽光。良久，那寒意才慢慢地消散，呼吸也逐漸平穩下來。

姜順像一個死人一般動也不動地躲在地上，金黃色的陽光慢慢地把他蒼白的皮膚染紅。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人昏昏欲睡。突然，一團雞蛋大的青光在腦子裡一閃而現，緊接著化成了一股暖流，不停地在腦海裡面地轉動，再向全身慢慢散開。那團暖流所到之處生出麻麻痒痒的感覺，像一群螞蟻在身子裡面不斷地爬行。

姜順的手指動了動，想驅趕走這種讓他心煩的感覺，但全身酸軟無力，身上的肌肉微微一抖，又停了下來。

那些暖流好像發現他這一細微的動作，隨著他的意識一出，立即縮了回去，遁散於經絡之中。

「這是什麼？」姜順迷糊中暗自詫異，頭一歪迷糊了過去。蟄伏著的那一股暖氣又悄悄地出現，還是那讓股人難受的麻癢的感覺。姜順哼了一聲，扭了一扭頭。這一次，那股氣並不縮回，而是開始緩緩地沿著他全身的脈絡流動。

隨著那一團團暖氣的緩緩流動，姜順全身的毛孔像一張張細小的嘴巴慢慢地張開，汗毛也隨之豎立起來。身上逐漸變得暖和，彷彿陽光透進了皮膚，曬融了血管里冰冷的血液。腦子裡的那一團青光越來越亮，伴隨著那點青光的強度的增大，一些信息源源不斷地進腦子中出現：「……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淵呵！似萬物之宗……」

姜順心神微動：「……大道虛不見形，但不是空無所有，從橫的角度談，是無限博大，用之不盡；再從縱的角度談，是無限深遠，無以追溯其來歷，它好象是自然萬物的祖宗，又好象是天帝的祖先……」這可是自己記了大半個月時間才記得下來的內容，此時卻無故地自腦海中湧現而出。

腦子裡的雜亂的東西被那光一攪動，瞬間變得井井有條。以前沒見到過，沒聽說過和沒考慮到的一些事物突然間蹦了出來。

隨著暖氣的不斷流入，腦子產生的信息越來越多，湛藍清澈的天空、峰巒如劍的大地、咆哮奔騰的河流、漫漫無際的沼澤、寬闊無邊的湖海，幽深濕潤的叢林和寬大而深邃的洞穴等等接踵而生。

接著，長有粗大牙齒怪獸、會噴火的鳳凰、長著腳著魚兒，然後是樹葉腐爛味、魚腥味、青果的苦澀味……最後是聞所未聞的歌訣紛紜沓來。

那突然湧現而出的信息初時就像雨後屋檐可數的雨滴，一滴連著一滴地出現，然後慢慢地變為山間潺潺的溪流，一股一股地流淌，然後流量越來越大，變為一條緩緩湧入的大江……

姜順雖然的身體處於沉睡的狀態，但大腦卻異常的清醒，好似身體和大腦已經分開，這副睡著的身體並不是屬於這一副大腦所擁有般。

那噬仙洞的影子突然在姜順眼前晃動，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從中逃脫。

剛才，竟然能憑著這麼一股莫名的意識，作出了決斷，並在危急中連得到腦海中一束光團在支撐。否則，姜順再聰明，卻也逃不出洞地中的那股聲勢浩大的急湍。

當他一脫出洞口，那腦間的那光球突然靈動起來，好像感覺到鳳棲棲靈氣四溢的環境，立即不安地在體內流轉，像一個想脫出囚籠的人在蠢蠢欲動，等得姜順心神一斂，便歡快地在姜順的任督兩脈四處流走，布氣搭建爐鼎，引氣煉起內丹來。

姜順此時已處於沉睡的狀態，意念早就丟在一邊，而周邊轟隆隆的水聲之外更無其它的搔擾，對於光球並沒有影響，它兀自像一個饑渴的人，遇上了滿滿的一桌佳倄，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

鳳棲坪本就是一個充滿靈氣的地方，不僅山清水秀，空氣中流動著大量的靈氣，那光球好似一個饑渴的人，立即一摧動姜順的意念，周邊的靈氣便如水滔滔，源源不斷地湧來。

此時雖說是末時，日精不如清晨般的純凈，但在光球看來，這已是不可多得的靈源。那光球一摧動吸納，進入姜順體內的靈氣順著他的經絡不斷地循環運行著周天，在體內開光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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