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島的天氣那才真是娃娃的臉蛋說變就變呢！前一刻鐘明明還是艷陽高照，下一瞬間就開始雨打芭蕉了。

準備吃晚飯前來山管家提前通知了各位下樓，說是有事情提前宣布。

「在座的各位貴賓，本來應主辦方要求是明天早上公布最後一個暗號的提示，但現在天氣的情況非常不好，我們現在就開始收聽主辦方關於第三暗號的提示。這雨按照我一貫的經驗沒有個三五天是停不了的，下雨期間這個島的信號基本是斷的。」

來山管家環視了眾人一眼，看沒有什麼反對的聲音就接著說：「那麼，請各位仔細聽。」

如前幾次一般，那個電腦閃著一片雪花屏，金屬鏘鏘般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啊啊，在這裡再次恭喜諸位。沒想到我的暗號這麼容易就被解開了啊。真是想不到啊。最後的提示是關於……次啦……島……次啦……的……次啦次啦……石碑……次啦……圖形……次啦時間上……次啦次啦，再次預祝大家好成績！」

「這是什麼？什麼啊？」

「還沒下雨啊！」

「這……小美麗，過來。對，按我說的做。沒錯，沒錯，樓頂上。是的，就是哪個，嗯，掰一下。對對，就靠你了。」來山管家從聽見次啦聲響起開始眉頭就沒有鬆開過，播完的時候他就趕緊跑到內線電話哪裡給在廚房準備飲食的小美麗打電話了。

「不要擔心各位貴賓，我們的服務員已經去搶修了。估計二十分鐘之後就會修好，屆時我會請主辦方再給大家說一遍。」他說完就一直在鞠躬，等待原諒。

「服務員？小美麗啊。行嗎？一個小姑娘。」瘋子咬著個牙籤晃來晃去。

「瘋子。」二河給了他一個眼色。

王峰瞥眼看向王平川，王平川的眼睛一向波瀾不驚，說形象點就是和死人眼差不多。王峰最近只要一看見他就會發怵，像見了鬼一樣。

這個眼睛像鬼一樣的王畫家突然眼神一轉，眼眸中閃過一道驚艷的閃電。是的，閃電。雨就在這是毫無預兆的下了起來，伴隨著雷鳴電閃，風也是突然的呼嘯起來，在座的幾位都是猝不及防被從窗外的雨點淋濕了。來山管家匆忙來到窗戶前關窗，就在這時，沒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劃過了眾人眼前。身影劃過的很快，幾乎不可聞。但是一個很明顯的衣飾飄蕩在了空中，那是服務員的半身圍裙，小美麗的日常裝束。

「不，不，不！」來山管家沖著圍裙就伸出了手臂，但晚了，只聽在一陣轟隆隆的雷聲中夾雜著一聲「啊……」然後是「嘭咚」的巨響。

一切的聲援彷彿都斷裂了。趙博只覺得他的身體有一萬噸那麼沉，他的靈魂叫囂著，但身體卻無論如何也移動不起來。眼睛誇張的凸起，小美麗身子下沉的瞬間就像是錄像機的慢鏡頭回放一樣，每一個動作表情，他都清晰可見，但卻無法命令自己的身體移動。她跌下去的時候，他好像才被解開了詛咒一樣瘋了似得的就衝進了雨里。

屋外的能見度低的誇張，基本除了腳底下什麼都看不見。他基本是爬著前進，山莊外面的懸崖上好像有一團黑影在隨波逐流，他茫然的伸出手撈啊撈啊，除了雨點就是漫天的雷鳴。他就那麼坐在懸崖邊上，開始無聲的哭泣。

來山管家也像是失了神一樣半依靠在山莊的陽台柱子上，一點打算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這個事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除了趙博跑出去以外，根本就沒有人再有過任何動作。他們木獃獃的望著彼此，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回事？不是吧，摔死了？大家的腦子裡全是問號。沒有人打算去幫一把趙博。

事後，翻閱趙博的記事本，他寫到：「如果當時有人幫我的話，我會覺得他們還是殘存著一些人類的基本良知的。但沒有，我後來問過他們為什麼不來幫我。明顯死了啊。是最多的答案。笨蛋嗎？後面是懸崖！是我最心痛的答案。也許這也是我這麼多年後才打算公布赤水島上發生的事情的原因吧。讓這些希望被人群圍繞的人的靈魂品嘗一下孤獨，也許才是對他們最恰當的懲罰。」

大雨滂沱。經過整個夜晚的洗刷，白天的晴空碧藍如洗。美麗的晴空下，少年卧躺在懸崖邊，不知生死。

不知又過了多久，他自己緩緩起身，才發現身後慢慢跟過來一群人，或老或壯，或男或女，一應俱全。

「我，咳咳。小美麗，她，我。」趙博只覺得喉嚨嘶啞，渾身滾燙，眼前飄散著無數幻覺，夢幻和黑暗不斷交替。

「先回去吧。」來山管家紅腫著一雙眼睛說著：「不是你的錯，別折磨自己。是我，是我讓她在下雨天修天線的，是我讓她失足跌落的懸崖，是我……」

「夠了！我不想聽！」趙博嘶吼著站起身，搖搖擺擺的望山莊方向走去。他拒絕所有伸過來的手臂，就這麼一拐一拐的自己走了回去。

「小，小美麗。」回房后的趙博眼淚掉的連成了線，她那驚慌的表情他深深看在眼裡，從哪個地方掉下去根本不可能生還，他經常去懸崖旁站立看海，那個地方下面沒有可以支撐身體的平台，沒有可以抓手的地方，一切的突出點都因為海水常年沖刷而變得異常滑溜，就算抓住了一瞬間也不能承受身體的重量。他記得他看見了，下面有一個凸起的暗礁截住了一條胳膊，那是隨波浪搖擺的臂膀，是一截斷肢。

他的心裡已經不想再去琢磨之前哪些密室的什麼手法，什麼不在場證明，什麼詭計。他的整顆心搖搖擺擺，也帶我離開吧，小美麗，這裡真的好痛苦，唯一的光芒也消失了，我到底是為什麼還要存在？既然早晚會被兇手殺死，不如現在就殺死我吧。追隨在你的身後，說不定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這麼想著，他一頭倒在地上，任憑自己自生自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