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顧念舊情
月色爬上了樹梢,淮王府的後院卻還是陣陣慘烈的嚎叫聲響徹雲霄。
反觀此時正背鐵鎖捆綁押在柴房之中的女子,卻是披頭散髮的一臉猙獰的看向那破敗的木門上唯一的透風口。
他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待自己?他怎麼能?她這一輩子都給了他,他竟然會為了另一個卑賤的女人如此對待她?
昔日的夫妻情分早已化作毗鄰的仇恨,此時她心中除卻那難以忍受的痛楚之外,竟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房門外面傳來放下枷鎖的聲音,接著就看到有人趁著月色走了進來。
眼見著昨日還一臉雍容之色的高貴淮王妃,此時正匍匐在地上,雙手被繩索緊緊的捆綁。
「哎,你說王爺怎麼能為了一個步側妃就這樣對待您呢?」
說話的女子語氣略顯深沉,此時已經慢吞吞的蹲在了淮王妃的身前,努力的替她解開了手上的束縛。
淮王妃隨即又眯起眼睛抬頭看向進來的女子,不覺又皺眉問道:「你是誰?」
「奴婢杏兒,是來給王妃娘娘送飯來的。」
「送飯?本妃怎麼記得王爺說過沒有他的允許不得給本妃送飯呢?」
小丫頭聞聽此言,卻是臉上露出了一抹驚慌失措的表情。
「這,這奴婢也不知道啊,是剛剛管家讓奴婢給您送飯來的,奴婢是剛剛才來府上的,奴婢就是覺得您有點兒可憐……」
可憐?她堂堂淮王妃竟然淪落到要讓一個小丫頭來可憐的地步了?
想到這裡,淮王妃突然就抬起手朝著面前的小丫頭扇了一耳光。
「可憐?本妃用得著你可憐嗎?本妃是什麼人?你也配這樣與本妃說話?我告訴你,王爺現在不過就是一時色令智昏了,等到他明白過來之後,就會親自來接我出去。」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看著眼前這位還是一味痴心妄想的淮王妃,那剛剛被打的小丫頭眼底卻閃現了一抹輕蔑的冷笑。
她惶恐不安的跪在淮王妃的腳下。
「王妃娘娘,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就是覺得,覺得您眼下在這裡,實在是與你的身份不符啊!」
是啊,柴房與王妃,這果然就是不她該待得地方。
想到這裡,淮王妃又緩緩挺直了脊背,朝著背後此時正跪在她腳下的小丫頭低聲開口。
「你說你叫什麼來著?」
「杏兒,奴婢杏兒……」小丫頭惴惴不安的怯懦著。
「杏兒,很好,那本妃現在就讓你去做一件事,你可願意?」
「奴婢,奴婢出身卑微,您是主子,奴婢是奴才,你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
「去吧,你現在就去找王爺,就說本妃要見他。」
杏兒像是嚇了一跳,磨磨蹭蹭的抬起頭說道:「王妃娘娘,王爺,王爺眼下正在院子裡面審訊那些人……奴婢,奴婢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不過就是讓你去找王爺!」
「可奴婢要怎麼跟王爺說?如今後廚裡面的王婆娘剛剛說是你讓她在側妃的吃食裡面放了東西才會導致的滑胎,王爺現在還在暴怒之下,奴婢,奴婢實在是不敢……」
招了?那個賤婢竟然就這麼招了?恐怕眼下王爺對她一定早已經是恨之入骨了。
淮王妃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她此時一把蹲在地上,惡狠狠的掐住了杏兒的肩頭。
「你做什麼這麼害怕?我不過就是讓你去找王爺,你就說本妃突然暈過去了,我就不相信王爺不會過來找我,你聽見沒有?我要見王爺,現在就要!」
只怕她若是再晚些時辰,王爺心中的怒火會更勝,到時候她可是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杏兒被她嚇壞了,急忙點點頭說道:「是,奴婢這就去,奴婢這就去啊!」
看著杏兒被嚇得丟盔棄甲的表情,淮王妃此時卻連一點兒想要笑的衝動都沒有。
火苗在鐵盆裡面噼啪作響,院子裡面那綁在樹上都快要被人扒了一層皮的老婆子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
眼下這平日里走到哪兒都是女人的風光的淮王府後宮大院,此時卻是恨不得個個都縮到地底下不出來才是真的。
淮王氣息不穩的放下鞭子,一旁的管家慌忙地上了熱帕子。
「王爺,奴才看她,好,好像已經斷氣了。」
「斷氣了?她是這麼容易就斷氣的嗎?敢對本王的子嗣下手,本王怎會輕饒了她?把她給本王弄醒。」
猩紅的雙眸,此時誰也不敢在淮王面前多說一個字。
都說今天步側妃肚子裡面那塊肉掉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要了淮王的命,眼下誰敢與這個發了瘋的王爺叫板?
管家朝著身後早已嚇得雙腿直突突的幾人叫了出來,而後朝著他們用力使使眼色。
誰看到眼前這恐怖的場面不會被嚇破了膽?可偏偏就是這個時候,只要想著自己活命,哪裡還會管其他人到底會不會活了。
眼見著幾人又舀了幾瓢涼水朝著那鮮血淋漓的婆子身上澆了下去。
但這一次那婆子甚至是身上的皮肉都沒有動一下,看樣子是真的已經死透了。
「那,那個,王,王,王爺……」
細弱蚊蠅的嗓音在身後響起,若是不仔細聽,還真是聽不出來。
這周圍也還真就是有人聽見了這個聲音,轉身看向那渾身顫抖的丫頭,皺眉朝著她用力眨眨眼:「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滾!」
「奴,奴婢有事情要,要跟王爺說!」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還不快滾下去。」
管家此時有些疲憊卻又惱火的開口,但那小丫頭卻像是定海神針一般就僵硬在當場,雙手扯著衣衫就是一個勁兒的哆嗦著。
終於,淮王像是因為那婆子的死而喪失了一些鬥志一般,將頭轉了過來。
一眼看到那站在月下的丫頭,眯起眼睛問道:「你是做什麼的?」
撲通一聲,倒是先跪在地上,那丫頭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的說道:「奴婢,奴婢剛剛,剛剛王妃,奴婢……」
「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怎麼連話也說不利索?」淮王陰鷙的開口。
一口磕在地上,小丫鬟急聲說道:「王爺,剛剛奴婢經過柴房的時候,發現王妃暈過去了,所以就……」
「暈過去了?她不會又是在裝吧?」
這一次顯然淮王是被人斷了子孫,自然是對那淮王妃恨之入骨了。
他始終冰冷的站在那裡,似乎並未打算要過去的意思。
「王,王爺,您,您不過去看看嗎?」
「看什麼?像她那樣的女人,簡直就是死有餘辜。」淮王陰狠的開口。
倒還是眼下正忙著清掃淮王留下的刑場的管家有些小心翼翼的走過來說道:「王爺,王妃畢竟跟了你這麼多年了!」
「嗯?你這是要替她求情了?」
「不不,奴才不敢,可奴才就是覺得,若是王妃這個時候在咱們府上出了什麼事的話,您也不好找太皇太后那邊交代是不是?」
的確如此,若說母后一向對他府上這些女人不聞不問,但是這淮王妃畢竟是當年母后替他選的,還有著一個赫赫的出身,他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想到這裡,淮王隨即擺擺手說道:「行了,本王這就去看看她,倒要看看她還有哪些花招。」
地上的女子隨即像是鬆了一口氣,怯懦的起身,始終低垂著臉跟在淮王的身後。
一陣夜風襲來,總覺得身後有些寒顫,淮王不覺側目又看了看那緊隨在身後的小丫鬟,低聲說道:「你是怎麼發現她暈過去的?」
「就剛剛奴婢經過的時候,聽見裡面咚的一聲,奴婢一時沒忍住好奇,就朝著裡面看,看……」
說話間,柴房已經近在咫尺,淮王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遂而朝著裡面大聲喊道:「你還在與本王耍什麼花招?你真的以為本王會被你所騙?你今天害了本王的孩兒,本王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但此時裡面黑壓壓一片,實在是看不到一條人影,淮王又跟著呵斥了幾聲,終於有些不耐煩的上前讓那小丫頭挪開了門鎖。
柴房的破門轟隆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滿是塵埃之氣在半空之中飄蕩,淮王眯起眼睛看向四周。
「你真的以為本王是捨不得你?告訴你,本王不過就是想要問問你為何要這樣對待本王?」
聽到這句話,突然柴草垛上好像有什麼聲音響起,淮王隨即又用手擺了幾下,驅散了空中的塵埃之氣,這才看清那逐步朝著自己走過來的女子。
「王爺,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你我夫妻之情,終於是與那些逢場作戲不同的。」
聽到這個聲音,淮王卻滿是鄙夷的撇撇嘴說道:「別把話說的這麼好聽,剛剛本王已經查明了所有的一切,你竟是如此的心狠,那可是本王的孩兒啊!」
「可那不是我的孩兒,更何況……王爺,那可也算是步家的孩子,你怎麼能要步家的女人給你生孩子呢?你該知道步非宸將來可是你眼前最大的阻力啊!」淮王妃急喘不休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