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命數
遑論其他,他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了,久到對楚宏浚的恨已經深入骨髓,若是不將他盡數拔出,這怕這輩子他活著都不會安心。
「皇上,楚國早已風雨飄搖,不堪一擊,如今皇上只要坐在皇位上,等著臣將楚國拿下,到時候皇上可以高枕無憂,天下萬民可以平安度日,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他是想要滅掉楚國,一統天下;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要由步非宸替他去做。
他捨不得再看到步非宸的背上有一點點的傷痕;他更加難以承受假若會有那麼一點兒失去步非宸的危險。
但眼前這雙眼睛去在堅定的告訴他,他已經等待這個時機太久了,不管是誰也無法阻止他想要做的一切。
重重的嘆口氣,上官扶蘇緊抓著步非宸的肩頭說道:「你確定一定要這麼做?也許咱們只是想多了,楚國會將上官漓的事情這麼說出來,只是想要讓大家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
談?楚宏浚的為人也許其他人還不知曉,但是對於他而言……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他永遠都只會躲在黑暗的角落之中,行那些苟且之事。
步非宸搖搖頭,低聲開口:「我敢肯定,就在他發出這封書信的同時,已經在兩國的交界處暗中增加了兵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他是想要一邊佯裝安撫咱們,一邊又……」
沒錯,楚宏浚一向都是這種小人,所以這一刻,他絕對刻不容緩,必須親自帶兵先一步付諸行動。
面對步非宸精準的算計,即便是知道這也許真的是最好的時機,但是上官扶蘇卻仍舊有些猶豫不決。
「皇上……我答應你,只要這次我凱旋而歸之後,會卸下這一身戎裝!」
雙眼之中乍亮的看著面前的步非宸,上官扶蘇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沉聲說道:「你回來……朕就封你為朕的皇后,這一生,再也不分離。」
再也不分離?這五個字飽含了多少情誼連步非宸也說不清楚;但是這一刻,他寧願相信上官扶蘇說的都是真的。
微微頜首,步非宸將頭埋進上官扶蘇的懷中,鼻息間嗅著他淡淡的檀香氣息似乎一下子就調和了他周身上下翻湧的濃烈血氣。
端著那封書信,步非宸從昭和殿走了出來,斜睨著目光,最後表情清冷的看向了長尾宮。
緩慢的腳步聲時走時停的讓人的心感到異常的焦慮,步非宸終於停下了腳步,看著面前幾個人肅靜的朝著他深施一禮:「攝政王!」
「開門!」
其實面前這扇破門根本就是可有可無,反正裡面那個女人早已神志不清,她倒是兜兜轉轉從來沒想過要從裡面走出來。
大門被人小心翼翼的推開,步非宸邁步走了進去,就聽見院子裡面傳來女人哼著歌謠的聲音:「睡了睡了……」
眼角有些發酸,經年累月之後的記憶,他竟然會在這一刻想起那個曾經的蘇如煙。
有些自我解嘲的搖搖頭,步非宸朝著趙太後走了過去。
清風飄蕩,衣袂飛絕,遮擋了面前這個臟污女人的雙眼,她終於停下腳步抬起頭,卻忽而朝著步非宸露出一絲笑容:「皇上,您來了啊?」
若不是身後這幾位意志足夠堅強,怕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也會嚇得跪在地上。
可面前這誰啊?這可是攝政王來著,他都紋絲兒未動,他們這幫奴才又怎麼敢有所行動?
「……太後娘娘,楚國的回信到了,難道你不想看一眼?」
趙太后那飄來盪去的虛浮腳步終於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停了下來。
他不是一直都知道面前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瘋嗎?她只是不願意麵對現實,想著將自己關在自己營造出來的美好世界之中,這樣興許是為了讓自己活得不這麼艱難吧?
背對著步非宸,趙太后的肩頭終於開始有些崩塌的搖晃了幾下,她瑟瑟的轉身,看向了步非宸。
「楚國……是哪兒?」
「將信呈給太後娘娘。」
步非宸說完這句話,雙手背在身後,默不作聲。
不管這個時候趙太后是否想要看到這封書信,但步非宸還是殘忍的逼迫她看清事實。
那一封書信強硬的塞進了她的手中,上面已經攤開的文字,就算她還想要假裝不識得,卻還是淚水潸然而下。
「呵呵,沒了,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就將哀家的漓兒弄沒了?什麼水土不服,什麼身體柔弱……借口,統統都是借口。」
突然將那封書信在手中撕裂,周遭傳來抽吸的聲音,那畢竟是兩國的文書啊!
但步非宸卻好像並不怎麼在意。
他終於緩慢的轉身看向了趙太后,而後低聲說道:「既然你已經知曉這不過都是楚國的借口,那接下來你要做的事情,就會是熙國的借口了。」
她……還能做什麼呢?
惶惶然抬起頭看向了步非宸,這一刻趙太后甚至連自己也感到有些深陷其中。
面前這個亦陰亦柔的男子,若只是看著他靜如處子般站在院子里,就美得好像是一副畫中仙;但是每當他舉起手中的長劍劃破夜空的時候,便是血雨腥風的開始。
似他這樣的人,也難怪會讓上官扶蘇那個小子迷得神魂顛倒;退一步說這熙國的江山,似乎真的就像他所言的那般,根本就不需要他去爭搶,因為上官扶蘇會心甘情願的將一切都奉獻給他。
步非宸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他像是可以主導一切的神,卻又像是能夠破裂所有的鬼……
嗤嗤開口一笑,趙太后突然將自己一頭散亂的髮絲整理到了頸后。
這還是自她被投入這長尾冷宮之後第一次用這般清爽的面孔面對著外界來人。
「攝政王,你還想要哀家做什麼呢?」
步非宸睨目看了看面前的趙太后,低聲說道:「本王向你保證,一定會踏破楚國城牆,將楚王擒拿,以血來祭奠公主的亡魂,這樣一來……本王要太後娘娘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死!」
先生臉上變了顏色一般的抖動了一下,但耳後趙太后卻是欣然一笑,似乎像是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她慢慢的歪著頭盯著步非宸,低聲說道:「這是皇上的意思?」
「……不,這是本王的意思,也是本王對太后你的承諾。」
「呵呵,哈哈哈!步非宸,你的意思?你可知道,哀家即便身處冷宮,只要皇上一天沒有下旨廢黜哀家的太后之位,哀家就仍舊是這熙國的太後娘娘。」
步非宸品著她這句話,而後側目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皇上不會廢黜太後娘娘的位置,皇上還要以太后大禮將你風光大葬。」
「風光大葬?呵呵,像我這種謀逆之人,還能風光大葬?」
似乎是覺得有些可笑至極,趙太后斜睨著視線玩味的盯著面前的步非宸。
臉色平靜無波,步非宸沉聲開口道:「這個太後娘娘放心,如今天下太平,對於前幾日的謀逆之罪,皇上對外宣稱乃是冥王作亂,如今冥王府被查抄,一切已經歸於平靜之中。」
冥王步悠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趙太后惶惶然抬起頭看著面前目光過於平靜的男子,結結巴巴的開口:「冥,冥王?可他不是你的……」
「本王的什麼?太后想要跟本王說什麼?他是本王的父親?但是天下眾生面前,只有攝政王步非宸,並無冥王府四少爺。」
狠,這個人果然是狠,他竟然為了上官扶蘇這個皇帝,連自己的父親都能出賣。
趙太后盯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停的咯咯亂笑。
「步非宸啊步非宸,你果然是跟上官扶蘇是一類人,像你們這種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哀家輸了,哀家是輸得心服口服了。呵呵呵!」
聽著趙太后的話,步非宸並沒有否認,他只是側身讓身後緊隨而來的幾個人走上前來。
「太後娘娘,這裡有白綾三尺,鴆酒一杯,何去何從,本王由著你自己選擇。」
盯著托盤裡面的東西,趙太后忽而慘笑出聲。
她掙了一輩子,守了一輩子,陰謀算計了一輩子,可是到頭來自己終於還是將自己算計進去了,這隻怕是她原來怎麼也不會想到的。
顫巍巍的走向那三尺白綾,伸手觸碰著,腦海之中就像是走馬燈一般將她這一輩子又倒轉了一遍。
這東西她曾經不止一次的贈予這後宮的女子,她狠心的將她們逼死,為的就是要獨佔這後宮,可是如今風水輪流轉,這東西竟然來到她自己的手中了?
看著趙太后遲疑的手指,步非宸再次嘆口氣:「太後娘娘,本王也是想要給你留個體面,將來你也好有個全屍躺在皇陵之中陪伴先皇。」
渾身抖了一下,全屍?步非宸要給她留個全屍?看來今天她真的是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