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細思極恐
猶如驚天霹靂一般,王玉元抬起頭乍一眼就看到沈雲淑臉上那麼冷笑。
他頓時有些不寒而慄,結結巴巴的開口道:「皇後娘娘,您這是何意?」
「嗯?怎麼?還沒弄明白?王總兵,您瞧瞧,怎麼這才一轉眼的功夫,你怎麼就糊塗了呢?」
他是糊塗,他當然糊塗,這堅守國門與他一家老小又有什麼關聯?因何這個平日里一向驕縱的沈皇後會對他說出這種話來?
王玉元呆愣之際,沈雲淑卻忽而從袖口之中掏出一樣物什來,驚得王玉元差點兒倒在地上。
「這是,這是……」
耳邊響起咚咚的聲響,看著沈雲淑沈皇后臉上那歡快的表情,但王玉元卻有種被人卡住了命脈的感覺。
「王總兵,這個你總不會不認識吧?這可是你家小孫女的撥浪鼓,瞧著還挺精巧的。」
隨著沈雲淑的話一出口,王玉元心中所有的猜測已經全都成真,就連一旁的楚宏浚也是瞠目結舌的盯著面前的女人。
她到底要做什麼?這個時候拿個撥浪鼓來幹什麼?
「王總兵,你瞧瞧,眼下你就要出征雁門關了,本宮實在是不放心你的家眷,就將他們都接進宮來好生保護,你可千萬不要忘本宮與皇上失望了才是啊!」
眾人暗自心中捏了把冷汗,都是懷揣著一副同情的表情看向了王玉元。
這沈皇后可真叫一個狠,她這擺明了就是拿人質在威脅王總兵;若是那雁門關真的被熙國打破了,估摸著王家也就絕了后了呢!
王玉元忽然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他哽咽著鼻息側目看向了楚宏浚。
想他王家一門忠烈可是保著楚家三代君王了,卻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會落得這麼個下場……
或者該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冥頑不靈,想當年蘇后一門忠烈被這當登基的楚宏浚斬盡殺絕的時候,他就該想到自己也許會有這麼一天。
楚宏浚此人陰險狡詐又十分的膽小怕事,他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一代明君?
再加上沈家的貪得無厭與殘暴不仁,楚國天下將亡,這是早就能預見的事情……
可如今即便是他悔不當初又能如何?一步錯,步步錯,如今他哪兒還有什麼回頭路可談?
想到這裡,王玉元忽然沉重的嘆口氣,接著慢慢的跪在了楚宏浚的腳下:「臣,謝主隆恩,有了皇上的庇佑,臣自然就能夠安心的與那熙國的步非宸決一死戰了。」
楚宏浚雖說也在此時有些不齒沈雲淑的行徑,但是眼見著王玉元已經乖乖的跪在地上領旨謝恩的時候,他卻又暗自在心中鬆了口氣。
抬起頭再默默的看了一眼楚宏浚,王玉元低聲開口道:「皇上,臣只盼著若是有朝一日臣凱旋之日,能見到家中之人抱著我那小孫女,手中拿著這支撥浪鼓站在城門口等著臣;如若不然……臣願意為國捐軀,死而後已。」
不然他還能怎麼樣呢?如今他若是不能打敗步非宸,那也就只能等著沈雲淑滅了他王家了,與其這樣,他不如先向楚王討一道免死金牌,就算是他拼了這條老骨頭了,也盼著他能給王家留個后。
楚宏浚聽著他的話,吧唧了幾下嘴巴,說實話他心中也是極度的不是滋味;但是轉念一想,有了王家人的性命,也就不怕這王玉元不拚死戰鬥了。
楚宏浚忽而伸出手,一臉笑模樣的將王玉元從地上攙扶起來。
「王總兵,不,王老將軍,總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朕親封的大將軍,朕相信你一定能夠凱旋而歸;那步非宸畢竟只是個黃毛小子,又怎能與你為敵呢?」
話說的好聽,那步非宸在戰場上從來就沒有戰敗過,不過他那神出鬼沒的王軍,就是他那讓人神鬼莫測的詭兵之道,也非是他這種常人能夠算計的。
可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法子……
重重的嘆口氣,王玉元如今只能衰敗認命的提著楚宏浚給的老什子的狗屁大將軍的空名,趕赴雁門關。
沒想到不足三月,就已經快要攻進離楚國國門最近的雁門關。
此時已經到了深秋時節,時時會感到陣陣寒意,但有了如意給他的貼身坎肩,倒是也緩解了不少寒意。
「爺,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就要攻進楚國了,我總覺得這幾年來,楚國好像越來越衰敗了呢!」
身後的風無眠一陣譏笑,而步非宸也抬頭盯著滿空的繁星。
正如風無眠所言,楚國的軍隊渙散無度,像是一盤散沙……
沒想到少了蘇家的人馬之後,楚宏浚倒是越來越完蛋,想著馬上就快要見到自己的大仇人了,步非宸猛然間攥緊了拳頭。
「無眠,整軍原地休息,三日後再攻雁門關。」
風無眠盯著面前之人臉上肅殺的表情,有些后怕的不敢多說一個字兒,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楚國的後宮又收到了一封書信,沈皇后打開之後,臉上露出晦莫之深的寒笑。
她忽然抬起頭朝著外面喊道:「周兒,將小皇子抱過來給本宮瞧瞧。」
有人推門而入,低聲說道:「娘娘,小皇子才剛剛睡下,要將他弄醒嗎?」
畢竟是自己的骨肉,沈雲淑哪裡捨得,馬上擺擺手說道:「不必了,本宮去看看他。」
都說外面戰事緊張,可是她怎麼瞧著皇後娘娘卻不怎麼擔心似的?甚至她還有種錯覺,皇後娘娘好像還挺高興的?
悄悄來到隔壁的房中,一眼看到此時正倒在榻上酣睡的孩童,沈雲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和藹可親的表情。
她漫步走了過去,又慢慢的坐在榻邊,伸出手慢慢的拍了幾下那熟睡的孩童。
「娘娘,奴婢聽說外面戰亂,咱們要不要先將小皇子給安頓起來?」
周兒的輕言,卻不料惹來了沈雲淑的訕笑之意。
她挑眉看向面前的宮女,忽而陰笑連連:「你怕什麼?難道還真的以為他熙國有通天的本事,能夠打進皇城來?」
難道不是嗎?不是說熙國勢如破竹所向睥睨嗎?還有那個熙國的攝政王……
周兒有些遲疑的抬起頭看了看沈皇后,低聲說道:「可是奴婢聽說那步非宸並非善類……」
「呵呵,本宮還就怕他不來呢!他要是硬闖雁門關,想必王玉元那個老小子一定會拼盡全力對付他;到時候他有了折損之後……哼!」
對於沈雲淑這句只說了半截的話,周兒戰戰兢兢的一隻垂立在側。
「皇後娘娘,可是奴婢還是擔心小皇子,畢竟這可是您跟皇上的孩兒,要不然……」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本宮這個做娘的都不擔心,你瞎操什麼心?你就等著好了,再過不久,我們家盛兒就會成為這楚國的王,到時候……這萬里江山還不是掌控在本宮的手中了?」
周兒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般,她差點兒將手中端著的空碗甩在地上,嚇得她一下子就跪在地上。
「皇後娘娘,奴婢該死!」
「行了,瞧你那膽小怕事的樣子,再怎麼說你也是跟著我一路走過來的,怎麼這麼沒用?」
「是,奴婢只是剛剛沒聽清楚,奴婢就是……」
「好了,你就別擔心了,熙國是肯定打不進皇城的,本宮早已與漠蒼國達成協議,到時候他們會出手的。」
漠,漠蒼國?皇後娘娘竟然早就與漠蒼國勾結起來了?
周兒像是嚇了一跳,卻又很快將自己臉上的驚悚表情一蓋而就,再則又變成了平日那個少言寡語的女子。
活在像沈皇后這樣的女人跟前,若是稍有不甚那就是屍骨無存,這可是周兒從以前那個蘇皇后的身上學到的,自那之後,她可謂是每天都戰戰兢兢的伺候著面前這個惡毒的女人,但同時心中卻總是有一個念頭在不知不覺間萌生……
沈皇后看著榻上的孩子,想到自己的未來,那是一陣的得意洋洋,不覺又哼起了自己熟悉的搖籃曲,卻再下一刻又突然愣了一下。
她,她今天是活見鬼了是不是?怎麼會突然就哼出這個調調兒來了?這不是當年蘇如煙那個蠢女人給自己肚子裡面那個尚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哼唱的搖籃曲嗎?她怎麼會脫口而出?
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她腦海之中形成,促使她猛然起身,接著冷著一張臉就朝著外面走去。
「娘娘,您怎麼了?您這是要去哪兒?」
「沒事,你留下來好好照顧盛兒,本宮去去就來。」
沈雲淑說完這句話,著急忙慌的朝著外面走去。
周兒站在床榻邊上,看著乳娘又小心翼翼的替小皇子蓋上了被子,這才收回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氣騰騰。
「咳咳,那什麼,既然小皇子已經睡了,那我也不便打擾了,我先去伺候娘娘了。」
周兒一邊說著這句話,已經一邊朝著門外退身而去。
待到她將面前的房門虛掩之後,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終於急匆匆的朝著這後宮之中的一個方向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