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失心瘋女人

已然入秋了，但X縣的天氣似乎並不涼爽，好不容易度過了最炎熱的正午，該是享受涼爽下午的時刻了，但天不遂願，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突然變得灰濛濛的，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來。

唯一讓季川感到心裡安慰的是不時的有微風穿過沉悶的天氣劃過他的皮膚，雖然並不能緩解沉悶的氣氛，但這一吹，倒是給忙活的人留了一絲喘氣的機會。

道路上空無一人，只見那橋底，鮮血已經被風乾，老式三輪車壓在男人身上。一條生命，孤零零的在這個地方悄無聲息的結束。

吳耀抹了一把額角的汗，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他的背心已經被汗水浸濕，緊緊的貼在身上，下身一條花花短褲，拖鞋也是半掛在腳上，嘴裡叼著隨手摘來的狗尾巴，在現場周圍晃悠著。

如果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季川的話，吳耀真想送他四個字，不倫不類。

「我說，你這什麼打扮？一個大男人穿成這樣，不倫不類的，你看你自己還像個警察嗎？」

「我什麼時候穿的正經過了？再說了，我這是……潮流。」季川撇了撇嘴角，吐出了嘴裡的草。「你在這小破地方待的都落伍了，想當年我倆上學的時候，那可是風流倜儻，這才幾年，你就與這充滿鄉土氣息的世界融為一體了，哪還有點警校班長的威風樣。」

吳耀朝著他翻了個白眼，心裡暗道不好，他又開始翻陳年往事了，按照以往的經驗，還是趕緊轉移話題的好。

吳耀和季川同為大學同窗，同讀警察大學的刑偵科。

畢業那年，季川以專業第一留在了M省，吳耀選擇了回到X縣做個小警察。本以為再也無交集的兩個人，偏偏一樁跨省拐賣又將兩人又聯繫到了一起。

季川來X縣調查拐賣案件，這次的案件又恰巧在吳耀的管轄範圍內，這才有了現在的合作。

當年季川就是宿舍中最臭屁、得瑟的，這麼多年是依舊沒變，自誇起來一點也含糊，若由著他隨意說，能生生自誇上幾個小時。

「咳咳……」吳耀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他看了屍體一眼，不由得唏噓道。「我們抓了這麼久的人販子，竟然只找到了一具屍體，這條線索算是斷了，白忙活了這麼久，想想就憋屈。」

「查清死因了嗎？」關於命案，季川顯然還是很感興趣的，也湊了過來查看屍體。「看起來像是意外。」

「我看也是差不多這個情況。」因為兩人從大學就是好基友，交談也就隨意了些。聽到季川的話，吳耀也加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死亡時間呢？」季川望向在一旁忙碌的法醫陳明。

「死亡時間已經超過36個小時，具體的時間要回到局裡才能確定。」陳明一邊搬弄著屍體一邊回應季川的提問。

「死亡了這麼長時間竟然沒有人發現。」季川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道路，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於福死亡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偏僻隱蔽的地方，但由於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也導致他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亡許久。

「原本村裡出行的人就比較少，如果不是正好趕上一周一次的集市，不知道還要拖多久。」吳耀要比季川對小地方的習俗了解的多，在一旁跟他解釋道。

不過……他喝酒了嗎？季川圍著看了幾圈，在心裡暗自猜測著。

他抬頭看了一眼於福掉下來的天橋，天橋左右並無遮擋的地方，像是搭了一塊水泥板把兩條道路連接到了一起，很是簡易。「不過這個地方的人還真是，橋邊都沒有稍微遮擋一點的地方，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否則怎麼會直接開到橋底？」

「我們只能等陳老的結果了。」吳耀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不由得開始頭疼。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這要調查，就要把周圍幾個村子都調查一遍，必然是一個大工程。

「去周圍看看？」季川看這麼乾等著也沒有什麼結果，還不如到處溜達溜達，總會有結果的。

「走吧。」吳耀把手裡的本子裝進口袋，招呼新來的王興先把他們兩人送去最近的村子問問情況。「但願有點頭緒，像這種小地方，有目擊證人我們就該謝天謝地了。」

「誰知道呢？也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季川吹了個口哨，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裡，又把盒子遞到吳耀面前「來一根？」

吳耀接了過來，點上火吸了幾口，緩緩的吐出煙圈，才轉頭看著他。「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這個還用學，男人不是無師自通嗎？」

對於季川的回答，吳耀低頭輕笑了一聲，無師自通？這個詞語還真是用的恰當。

「對了，周圍村子沒有報失蹤的嗎？於福既然在這裡出現，說明已經把魔爪伸到了周圍的村子里。」季川歪著頭詢問開車的王興，小地方消息傳得快，有點事情發生應該會很快傳遍周圍村子吧？

「大概是有的，但是根本找不到，一來二去，很多人也不報警了，有的家裡孩子多，少了一個反而少了一個吃飯的，倒也覺得合算。若不是你們來，估計死了個人也未必細查。」

王興一邊開車，一邊回答季川的話。

「哦」季川答完，便不再追問了，默默的吸著手裡的煙。

「到了，吳隊，這是離案發現場最近的村子，不過倒是沒聽說有人口失蹤的。」小警察王興說著就把車停了下來，季川按著旁邊的鐵杆跳了下去，拍了拍自己花花短褲上的塵土。

「沒事，去溜達溜達又沒什麼損失。」

「這……」小警察又看了看吳耀，不知道是否要聽季川的話。

「你叫什麼？」

「王……王興。」小警察被季川問的有些緊張，結結巴巴的。

「小王？」季川自顧自的往前走，把吳耀和王興扔到了後面。「小王啊，這人啊得學會圓滑的活著，得了，別看你家吳隊的臉色了，你家吳隊是我這一戰隊的，所以你得乖乖聽我話，要不然……你懂得。」

吳耀拍了拍王興的肩，示意他跟著季川走。這麼多年的了，他還真是一點沒變，沒個正形。

看著王興欲哭無淚的小表情，吳耀還是安慰了一句「不用管他。」

季川一路走下來，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不由的轉頭問了一句。

「小王，這是什麼村子連個鬼影都沒有？」小王趕緊抬頭，剛想張口說話，他的目光就被季川身後的女人吸引。

「有。」

「哪裡？」

「你身後。」

季川回頭一看，一個女人正急匆匆的朝著自己的方向來，終於有人了。季川清了清嗓子，在女人到自己對面的時候，開口問道「請問……」

女人直接忽視了季川的存在，走到吳耀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哭訴。「我要報警，警官你救救我，有人要殺我。」

季川尷尬的站在原地，看到王興在吳耀的背後偷偷的笑，不由的瞪了一眼。

「我穿的不像警察嗎？」王興把頭點的像撥浪鼓。

「別點了。」季川看了看穿戴整齊的兩人，不由得嘟囔了句「跟你們一比，確實不太像警察。」

「大姐你先別急慢慢說，出什麼事了？」吳耀等女人情緒穩定了些才開口問道。

「有人要殺我」女人嘴裡不停的重複著同一句話，好像是失心瘋一般。

季川摸著下巴看著女人的樣子，倒是起了興趣。看女人穿著整整齊齊的樣子，也不像是腦子不正常的人，她這麼激動為了什麼呢？難道……跟拐賣案有關係嗎？

季川思考的時間，吳耀已經安撫好了女人，陪著女人往家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