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最後的掙扎

季川抬頭看了看時鐘，已經凌晨一點了，吳耀躺在沙發上，將衣服搭在身上養神。

X縣公安局不眠不休的追蹤了一個周，跨省人口拐賣案終於告一段落了，主要成員都已經被控制住，這也意味著，季川在X縣的工作已經全面結束，他也應該回M省了。

季川窩在辦公椅里，將腳隨意地搭在桌子上準備眯一會。

為了跨省人口拐賣案，他已經在X縣出差兩個周了，季川突然發現，不管在哪裡，陽光背後總是充滿著黑暗。

於福死亡和瑤光村的那個案件雖然早已結案，但他的心裡還是放不下，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絕不是簡單的意外，而很有可能是一場細緻的謀划。

但是季川不能隨意插手，且不說案件已經在一周前移交給當地警察，單是他的身份在X縣也是相當敏感的。

季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場大火還是讓他特別在意。

「阿川，嘆什麼氣？」吳耀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坐在季川對面的桌子上看著他苦惱。

「我吵醒你了嗎？」季川抻著脖子看了看周圍的同事還在休息才鬆了一口氣。

「刑警的直覺。」吳耀攤了攤手，有些臭屁的笑了笑。

「得了吧。」季川翻了個白眼，對於吳耀的揶揄表示鄙視。

「說真的，怎麼回事？跟哥們說說？」周圍的同事還在休息，吳耀壓低了聲音湊到了季川的身邊。

季川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可不想給吳耀填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想到這，季川擺了擺手。「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每次說謊的時候你就喜歡皺眉頭。」吳耀懟了季川一句，才慢吞吞的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季川。「你想要的是這個吧？」

季川原本黯然無神的眼睛因他的動作而瞬間變亮，他急促的從吳耀的手搶過文件打開。

「還是兄弟最懂我。」

季川一邊翻看著文件，一邊快速的將信息記在腦海里。

「不過你這麼光明正大給我看卷宗不怕被處分嗎？」

「我可沒給你看。」吳耀無所謂的轉身重新躺在了沙發上。「那都是你的個人行為。」

「行，這份人情哥們記住了啊。」季川看吳耀的無賴樣，無奈的笑了笑。

翠蓮的事件以意外而告終，與季川想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雖然他在交接案件的時候，順便提了一下李飛的女兒冬青，但依舊未對案件起到任何幫助。

不過想想也是，冬青與案件看起來沒有半毛錢關係，他們肯調查冬青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讓季川感到些許安慰的是，案件調查過程中細緻的調查了冬青的個人關係，雖然未發現有用的信息，但給他解決了個大麻煩。

季川仔細的查看了李冬青的個人關係，除了校園裡的同學，將與冬青有過直接接觸的幾人記在腦海里才將文件放回了原本的地方。

「阿川，你明天要去看看嗎？」季川原定是要明天返回M省的，但看他的樣子，卻並不想就此離開。

「嗯，想去看看，有些事情總要解開心結的。」

「別太執著。」吳耀看了季川一眼，低聲叮囑了一句。

季川從大學時便認準了一件事總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肯罷休，吳耀也承認，這個性格確實很適合當刑警，但過猶不及，過於執著一件事情並不是好事。

只追求結果、理想化的案件才最適合季川，但問題就在於，這個社會太過複雜，一個案件總是有牽扯不斷的社會關係，有時候太過執著會把自己逼入死角，得罪一堆人。

所以，季川更適合刑偵重案，不需要考慮社會關係，盯著結果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

「我知道。」季川的話打斷了吳耀的思考，他深深呼了一口氣，自己也不懂為什麼要對這個案件如此執著，彷彿有一條看不見的線指引他去探尋這件事的真相。

季川再次來到瑤光村的時候，煙霧繚繞，一片靜好，瑤光村三面環山，清晨的霧籠罩在瑤光村的上空，也給村莊平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小王，謝謝你。」本該離開的季川並沒有登上X縣到M省的火車，反而輾轉又來到了瑤光村，吳耀忙於新的案件，於是招呼王興將他送來了瑤光村。

「季隊，那我……」王興做了一個走的手勢，又忐忑不安的看著季川。他今天要值班，實在是無法陪著季川四處奔波。

「你先走吧，我自己就回去了。」季川朝著王興點點頭，交代了幾句就放他離開了。

待王興走後，季川才憑著記憶，慢悠悠的闖入這個安靜的小村莊。

深吸了一口氣，季川鼓足了勇氣敲了敲門，他已經做好了聽翠蓮抱怨的準備。不過記憶中那個羅嗦的女人並沒有出現，屋裡靜悄悄的，沒人回應。

季川又抬起手敲了敲，還是沒人回應。

「有人在嗎？」季川提著嗓子又問了一句，許是在屋內沒聽清楚。

鄰邊屋子的門被推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探出頭來。

「小夥子，別敲了，翠蓮已經回娘家了，現在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這家人什麼時候離開的呢？」

老人拄著拐杖想了一會才開口，「大概是一個周前吧。」

「謝謝大爺。」季川謝了老人又回到了翠蓮家門口，也許走的匆忙，大門根本就沒鎖。

也或者根本就沒必要鎖，屋子裡值錢的都已經燒光了。

季川推門而入，映入眼帘的，還是院子中央那盎然生機的植物。

被火烤的黑糊糊的牆就像是被遺棄的孩子，在一片綠油油中顯得格外突兀。前幾天的一場雨拯救了這些奄奄一息的孩子，讓它們再次變得有生機了。

但也有就此枯萎的，水池邊，還有牆角的一些小草已經默不作聲的枯萎了。

季川再次進入李飛家時，經過了一個周的時間，屋子裡嗆鼻的味道已經減輕了許多。

他順著客廳的一米寬的小路，主卧並沒有什麼值得看的，季川便直接進入了冬青的房間。

讓季川在意的還是冬青居住的小房間，屋子的牆體已經被嗆得烏黑，桌子更是燒的不成樣子。

季川伸手摸了些灰燼在手裡揉了揉，這裡應該是這場大火的起源。桌子下面放著一些生的紅薯，也在那場大火中燒了個乾淨，只能隱約看出一些本來的模樣，如今時間一長，空氣中漂浮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季川從口袋裡掏出上次在桌子底下撿到的黑色物質，法醫說是蠟燭灰燼，被煙嗆成了黑色。

這也就意味著著火的時候，蠟燭位置應該在桌腳處。

他低下身不甘心的扒拉了一下隨意散落的紅薯，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呢。

「這是什麼？」季川將紅薯都一點點的移開卻發現擺放紅薯的地面凹凸不平，也許是主人為了防潮在底下鋪了一小塊塑料薄膜，那場大火也讓塑料薄膜跟著燃燒，興許是堆疊太高的原因，裡面竟殘存了一些塑料薄膜。

季川小心翼翼的將薄膜拿出來，遞在鼻子上聞了聞，並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味道。

季川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敲了敲自己腦袋。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她上哪去弄助燃劑？」

看起來自己的發現並沒有什麼用處，季川嘆了口氣，一個周的時間真的是太長了，錯過了最佳取證時間。

而當時的民警把這件事歸為翠蓮的胡鬧，也只是敷衍的走了個流程，季川看的那份文件，有效的信息幾乎為零。

「鬱悶啊，鬱悶。」季川邊搖頭邊念叨著，看來只能繼續搜查，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現。

「哎？」一絲魚線吸引了季川的注意，他湊近看了幾眼，在桌子腿的拐角處，一段指甲長的魚線嵌在桌腿縫裡躲過了一劫。

季川小心翼翼的將魚線拿了下來，湊近桌腿處看了一眼，雖然已經發焦了，但隱約還可以分辨出是由摩擦而產生的勒痕。

「看起來像是魚線反覆摩擦產生的勒痕。」季川從手摸了一下凹下去的桌腿，再次把冬青的屋子裡外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落下什麼證據后，才起身將魚線裝進證物袋。

只能看看能否從李軍的嘴裡問到什麼有用信息了。

季川拍了拍手裡的灰塵，往李軍家的方向走去，上一次有許多時間點還沒來得及詢問，讓他特別在意。

「可憐的小草們，才一個周沒人搭理就黃了。」經過院門口時，季川看到上次看到水池邊在夾縫中生存的小草已經發蔫，絲毫沒有生機了。「也是，這裡離火源近，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損害。」季川看了眼院子中間躲過一劫的花草，不由得心裡感嘆，主人經歷了生死離別，連這些植物也跟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