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場鬧劇

「我應該拿到一筆錢，這是我應該得到的，否則我要你們好看。」翠蓮依舊坐在他家門口破口大罵，李軍揉了揉太陽穴，從這筆錢下來，翠蓮已經鬧了好幾次了。

他從沒想到翠蓮竟然是這樣的性子，看平時柔柔弱弱的還以為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

「嫂子，家屬撫慰金不是說好了給你嗎？」李軍的老婆王鳳實在看不下去了，試圖跟翠蓮講道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安得什麼心，冬青那個小兔崽子給了你們一大筆錢，那筆錢應該是我的，你們一分也撈不到」

李軍扯了扯妻子王鳳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插手這件事情。

「嫂子，你還沒來得及落戶口，這個錢你理應得不到，冬青把家屬撫慰金給你，已經算是看在過世大哥的份上了。」

「李軍，我進你們家門，可是全村上下都知道的事情，那我就是你們李家的人，憑什麼我拿不到錢？」翠蓮說完乾脆往外走了幾步，坐在了李軍家門檻上面，邊哭邊嚎。「我要讓全村人知道，你們家都是什麼貨色。」

王鳳有些著急的扯了扯李軍的胳膊，鄰里之間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事情傳出去該如何收場？在村裡，每個人也都是為了個臉面而活，這翠蓮一鬧，村裡人會怎麼說。李軍瞥了一眼還在嚎哭的翠蓮，拉著王鳳進了屋。

「老李，你說這翠蓮這樣子鬧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她沒上戶口是事實，但她進我們李家門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啊」

「冬青說了把家屬撫慰金給嫂子，她自己不甘心想獨吞，我能怎麼辦。」李軍越說越煩躁，王鳳看了李軍一眼不再出聲，轉身去了廂房，她一個婦道人家還是少插手的好。

本來以為冬青這丫頭只是會象徵性的給幾百，沒想到她拿出了一萬遞給了自己，李軍收下了錢的時候還有些恍惚，這一萬可是家裡將近五年才能掙出來的，既然那丫頭這麼大方，這個爛攤子也還是要收拾的。

李軍透過窗戶看到門外已經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全是熟悉的面孔，翠蓮像個小丑一樣在一群人面前作秀。

李軍搖了搖頭，女人終歸是女人，不可理喻。

不過人群中晃過的一個身影，讓李軍集中了精力，那個花裙子對於李軍來說一點也不陌生，那是冬青經常穿的裙子。

冬青就站在人群的最外層看著翠蓮做戲，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諷刺這一切。

李軍看著冬青，突然有股寒意，自己對於冬青的財產鬆口是一件好事。

這孩子的成熟超越了年齡。

在看熱鬧的人群後方，冬青依舊把自己收拾的一絲不苟，即使她用心的掩藏自己，但依舊很顯眼。

李軍想起前幾天冬青來找自己，不像是詢問意見更像是宣告，她要離開了，離開這個小地方，去外面闖闖。

李軍對於冬青要離去的消息並未吃驚，反而鬆了一口氣，她要走也好，不需要作為監護人照顧她的生活，他也省了一個大麻煩。

李軍有些感慨，彷彿過去的十幾年都是一場夢，這個冬青才是真正的冬青。

李飛去世后所有的一切，都讓李軍有些陌生，甚至懷疑真實性，而對於他衝擊最大的，也是冬青。

那個彷彿能掌控一切的模樣，與過去安安靜靜的冬青完全兩個極端。

他雖然是鄉下人，不懂什麼大學問，但看人的眼光還是有些的，冬青這個丫頭的未來絕對不簡單。

李軍看著冬青冷漠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錯覺，只要被她盯上的獵物，她會像一條冷血的蛇纏住她的獵物，肆意的玩弄。

可面前的冬青只是一個正值花期的少女，怎會有那麼可怕的心思。李軍搖了搖頭，把奇怪的想法拋在腦後，自己想的也太離譜了。

希望書店……

如同往常一樣，希望書店照舊營業。

在收銀台的美娜哈欠連天，估計昨日又跟狐朋狗友徹夜狂歡了。最近好幾個男人開著車來接美娜下班，拿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討好美娜。美娜的桌上擺了許多小罐子，看起來像紅色液體，前面好像是山上生長的狗尾巴草的樣子，奇怪的是，美娜用它塗到嘴上。

王偉好奇問過一次，美娜說是什麼洋貨。女人的玩意，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懂，只能悻悻的不懂裝懂，擺擺樣子。

不過想想也是，美娜漂亮、身材也好，前凸后翹的，尤其那雙眼睛，像是會勾魂一般，男人不心動才不正常。

估計成了某位老闆的小情人，畢竟自己給美娜的工資實在少的可憐，她願意留在書店，也只是想找個事情做罷了。

但這些王偉只能在心裡暗自揣測，他可不敢去詢問，打聽別人的私事是件失禮。

桌上的時鐘已經顯示五點半，一個小小的身影晃過，王偉定睛一看，毫無疑問，正是冬青。

還真是準時，除了那日莫名的早離開了半個小時之外，冬青好像又過回了擺錘生活。

冬青照舊走到了角落的書架上，拿起了昨日未看完的書，王偉費力的傾著身子看了幾眼，只是隱隱約約看到了個封皮。

希望書店雖然不大，但也不小，讓他記住哪裡放的什麼書，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他只是依稀記得那一片是一些高深的金融知識，畢竟書店的常客都是學生，原本以為那一片會冷冷清清，沒想到似乎很合小姑娘的胃口。

冬青抬頭看了看時鐘，王偉也不自覺的抬頭看向時間，六點二十五，這個小丫頭的時間觀念還真是准。她將手裡的書小心的合上，再次看了看時間才將書塞回了書架里。

見冬青起身，王偉才將目光移到別處，本該打個招呼就離開的小丫頭，今日卻在收銀台停了下來，笑眯眯的看著王偉。

「叔叔，我明天就要走了，謝謝你這一年的照顧。」

「走？走去哪裡？」

雖然這一年並未交流過，但冬青似乎已經成了書店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今突然提出要離開，王偉心裡除了滿滿的詫異還有一絲不舍。

冬青聳了聳肩，做了一個無奈的動作。「暫時還不知道呢，我想出去闖闖。」

冬青的回答讓王偉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她會選擇考大學。終究還是個孩子，以為外面只有美麗的風景，殊不知外面是狂風不斷，她這朵小花一不注意就會被折斷。

「孩子，還是學習有出路啊。」雖說知道說這樣的話很失禮，但王偉經歷畢竟要多得多，他實在不忍心看著這麼一個孩子的未來就這麼毀了，考慮再三還是開口勸著冬青。

冬青笑了笑，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似乎對於自己的未來很有把握。「叔叔，我知道，我出去了之後還是會繼續念書的。」

「那就加油。」似乎也找不到別的話敘舊，王偉只對冬青做了個打氣的動作，便和她道了別。

唉……王偉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冬青離去的背影。

從此以後，書店怕是又要少一個供他分析的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