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鬩牆

閔岳始終不走。

邢苑礙於天機老人的面子,也不能直接轟人。

反正在師父面前,他畢恭畢敬,各種守規矩。

這一點,反而同段磬不一樣。

段磬與師父相處,比較自在,說話也沒什麼顧忌,反而看出師父更偏心誰了。

「邢娘子,侯爺都來一會兒,不沏杯茶?」

雉鳩有點看不下去了。

邢苑炒好小菜,招呼天機老人用飯,喝小酒。

碗筷只放了兩副。

根本沒留閔岳吃飯的意思。

天機老人居然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管自己吃得歡快。

「邢娘子。」雉鳩瞄一眼閔岳。

閔岳在看邢苑,看著她淺笑低語,說不出的好看。

他怎麼當時就捨得放手了,他家這個師弟,平日里看著不聲不響,有好東西從來不肯吃虧。

「我們這種小家小戶的粗茶淡飯,就不招待侯爺這樣的貴客了。」

閔岳低笑,她居然不怕他了,從幾時開始的,她在他面前,不再是只紅了眼的小兔子。

「熱水總有一口吧。」

「灶房在那裡,你自己去燒。」

天機老人雖然不知兩個人以前有些什麼,不過他左右一看,還能真猜不出端倪?

男女之間,無非就那麼幾種關係。

這個標緻的小媳婦,偷了他兩個徒弟的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發話才顯得公正公平。

雉鳩氣不過,真的自己去燒熱水。

天機老人吃飽喝足,滿足地打了個響咯,再看看閔岳。

俊臉煞白,嘴唇都成了一片粉白,眼底是微微的倦容。

畢竟是自家的徒弟,他不忍心了。

「畢竟他有傷在身,你當是看我的面子,有現成的做點給他吃,別餓壞了。」

邢苑站起身來,將碗筷收拾下:「既然師父都開了口,我再去做點。」

「給我下碗面。」

閔岳開了口道。

邢苑沒好氣地嗯一聲,這人就是得寸進尺,只要她略微鬆口,他就能打蛇隨棍上。

雉鳩見她燒開水,取挂面,有些驚喜:「邢娘子是給侯爺做吃的?」

「也給你做一碗,鞍前馬後的,不吃沒力氣伺候人。」

雉鳩摸摸後腦勺笑道:「我沒事,只要侯爺安好。」

「真忠心耿耿。」

「邢娘子,按理說侯爺的傷,半個月不能出門的,他也是為了想幫著段都頭擒住劫匪,才勉強支撐過來,傷口一直在流血,你沒見侯爺的臉色,都不見一點血色。」

邢苑想一想,拿了四個雞蛋,磕在熱湯中。

閔岳接過海碗,麵條雪白,窩著兩個水蛋,撒一把小蔥花,他輕輕嗅了嗅道:「還撒了香油,真地道。」

「侯爺見笑了,都是鄉下人吃的。」

「我覺得好吃。」

閔岳笑眯眯地將一大碗面都吃了,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將空碗交還時,他望著邢苑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多謝你親手做面給我吃。」

雉鳩一口湯嗆住:「今天是侯爺的壽辰!」

天機老人算了算:「還真是,我居然沒想起來。」

「盼著今天是個好開端,早些將這個案子給了斷。」

天都已經傳來消息,皇上聽聞貴妃的省親隊伍被偷襲,聖顏大怒,已經扼令楚知州必須儘快破案,將兇手全部捉拿歸案。

楚知州就差跪在閔岳面前求情討好了。

「求侯爺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那些劫匪真的只是流寇,絕非是揚州地界。」

「你的意思是他們專門為貴妃娘娘而來。」

「這個下官也說不好,但是下官治理揚州數年,確實從沒有百姓來報官說是遇到劫匪,這一點,侯爺盡可以與段都頭對質。」

「你手底下又段磬一人,想來就算是真的有劫匪,也早被他捉拿歸案,我倒是不認為你在騙我。」

「侯爺能夠相信下官的話就好。」

「只是,省親隊伍確實被襲,又死了那麼多人。」

「下官已經讓段都頭去剿匪了。」

「你給了他多少人?」

「二十餘人。」

閔岳聽完這一句,當下馬不停蹄,直接趕往九華村。

「師父在想什麼?」

「想你的傷,想那些劫匪與殺手組織之間的聯繫。」

「段磬的武功那麼好,雖然楚知州派遣給他都是些不入流的衙役,但是他要自保卻一點不難。」

天機老人瞟了他一眼:「那麼,你又是如何受傷的?」

閔岳未露尷尬之色:「我是沒有防備。」

「按理說,你的警惕心比段磬要重,一般人不能近你的身,連你都遭了暗算,我也在擔心他。」

「師父擔心那些衙役裡面也有姦細?」

天機老人看向站在旁邊,聽兩人對話的邢苑,她低眉垂目,不知在想什麼。

「你也不用過於擔心,自己的徒弟武功如何,我是最清楚的,沒什麼人能夠傷到他。」

「師父。」邢苑抬起眼來,看著他,「要是我從背後給段磬一刀,你說他能不能避讓地開?」

天機老人一怔,隨即失笑道:「你人在這裡,又怎麼會從背後給他一刀?」

「我是想試問,因為我不懂這些。」

「不能。」閔岳替天機老人答了,「因為你毫無武功底子,他再對你沒有範圍,但是依照你的臂力,利器在刺中他的同時,他一定能夠抓住你的手腕,到時候你就刺不下去,所以,沒有這個可能,這是一種練武之人的本能,哪怕他當時是在睡夢中。」

邢苑抿了抿嘴角:「我明白了。」

閔岳向雉鳩使了個眼色,雉鳩從前面攔住了邢苑的步子。

「你要是想到什麼,不如先說出來,我同師父也好想想處理之道。」

「我想不出來,我只知道,他帶了二十個衙役去抓那所謂的劫匪,侯爺當時所帶的省親隊伍,裡面的侍衛都不止二十人,個個都身懷武功,利器在手,卻沒有法子抵抗住對方的攻勢,段磬這樣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他可以自保。」

「那麼,侯爺自保了沒有?」

閔岳沉著臉,倒是沒動氣:「你擔心他,是不是?」

「是,我擔心他,我擔心地要死,可是我只能待在這裡胡思亂想,卻不能去幫他。」

邢苑扔下這句話,將雉鳩不客氣地一推開,跑到灶間裡頭去躲著了。

「侯爺,要不要拖她回來?」

「隨她去,讓她冷靜一下先。」

「她剛才燒水的時候,燙到了手背。」

「燙得嚴重嗎!」閔岳揮手差遣,「快去,讓她用涼水沖沖,別起燎泡。」

雉鳩又摸了摸後腦勺,不情不願地去了。

「你同她,以前就認識?」天機老人看著閔岳眼中的焦急之色,不得不問了。

「很久以前,在段磬認識她之前,更早的時候。」

閔岳咧開嘴笑了笑道,「師父想問什麼?」

「師兄弟鬩牆不是好事。」

「我有那麼藏不住,連師父都看出來了?」

「她沒選你,還是你沒要她?」

「當初是我以為她不過是個隨時可以拿捏在手的小玩意兒,再後來,等我後悔了,她心裡頭已經只有段磬了。」

閔岳自嘲地笑笑道:「師父,我真的後悔了。」

「那也不管事,你也知道她與小段已經沒人可以插足其中。」

「我知道,可我不甘心。」

「師父怎麼教你們的,世事皆如同,好男兒要拿得起,放得下。」

「那麼師父,要是讓段磬拿得起,放得下,也未嘗不可。」

「狡辯。」

「自欺欺人。」

「知道就好。」

「知道是一回事,做起來是另一回事。」

「你好生收斂,要是為了這事,你們師兄弟不和,我第一個饒不過你。」

閔岳低下頭來,捻了捻指尖,手指曾經撫觸過她柔滑細膩的肌膚,馨香如生絲的頭髮,可惜就像是從指縫中溜走的水流,他在該挽留的時候,沒有及時出手,被她生生地逃開了。

「小段,還同我說了一件事情,我正好要問問你。」

天機老人看不過閔岳一副痴情種的樣子,他太了解這個徒弟的性子,便是旁人的,才覺得更好,邢苑哪天要是離了段磬身邊,投奔閔岳而來,閔岳反而會重蹈覆轍,不再珍惜。

這種心態,便是侯爺的日子過慣了,不懂得珍惜。

撇開這些兒女情長的,天機老人仔細詢問了關於杜家留下前朝藏寶圖的事情。

閔岳頗為不以為然:「杜家那些人,知道的很少,那個三少爺怕是冤死的,他一個足不出戶的病秧子,還真以為家族中會將什麼機密傳給他,師父,他的身體狀況,我很清楚,便說那藏寶圖不靠譜便罷了,就算是真的餓,他都沒力氣走出家門去找。」

「難怪你一直沒當真。」

「不過那個董宓卻是該死,該死之極。」

若非董宓見財起意,從中劫走了被沉塘的邢苑,他哪裡會落得這般患得患失。

儘管楚知州給判了個發配,他卻不會這樣輕饒了董宓,自有一番手段來懲處。

「侯爺,侯爺可在院中?」

外頭有人朗聲問道。

「是我的侍衛。」閔岳喚雉鳩去開門,「是蒼鷺。」

「侯爺,州衙那邊出了大事,楚知州正滿天滿地地找尋王爺,屬下特來報個信。」

「出什麼事情了?」

「據說段都頭帶去剿匪的衙役,全都死了,只逃回來一個重傷之人,段都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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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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