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事不宜遲

閔岳紋絲不動,任由楚知州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著那些,他早就知道的過程。

「我要見那個活著回來的人。」

閔岳示意雉鳩將楚知州拉開,徑直往州衙裡面走去。

「是,是,下官已經讓薛大夫守在旁邊,只要他醒來,侯爺就可以問話。」

「他不醒過來,我也一樣可以問話。」

邢苑跟在他身後,楚知州飛快地看了她一眼,應該是認出她,卻壓根不敢吱聲。

官大一級壓死人,邢苑哪一次見著的不是其趾高氣昂的嘴臉,突然,覺得心裡頭很是痛快。

「段磬似乎不太享受這種過程。」

「什麼?」

「他不喜歡那種與生俱來的光環,我不過是個外姓的侯爺,他卻是堂堂長公主的獨子,如果他想出來替皇上辦點事情的話……」

「那皇上沒準還猜忌他有所作為。」

閔岳的腳步一頓,盯著邢苑臉:「你怎麼想到這個的?」

「隨便想想,他那麼出色能幹,身上又有皇室的血統,據說當年先帝說過,長公主如果為男兒身,一定就將皇位承繼給長公主。」

閔岳點一下頭:「先帝爺確實有這樣說笑過,不過僅僅是說笑。」

邢苑抿了抿嘴角,沒再說話,這為官之道,她不太懂,也懶得去懂。

閔岳同薛杏林都是熟識,免了他的行禮:「這人的情況如何?」

薛杏林斟酌一下才道:「傷得很重。」

「與我相比呢?」

薛杏林又想了一想:「看起來,比侯爺嚴重,實則沒有性命之憂。」

「讓我看看。」閔岳另一隻手將邢苑趕在身後,「他沒穿衣服,你看什麼看!」

邢苑被說得尷尬,直往後退了幾步。

閔岳將沈拓蓋著的薄被一把掀開,正如回稟所言,沈拓遍體鱗傷,幾乎都讓紗布給纏滿了。

「把紗布剪開。」

「侯爺,才擦好的傷葯。」

「不用都解開,我看看傷口。」

薛杏林只得照辦,將肩膀前胸的紗布剪開幾條。

閔岳仔細看了看:「不是刀傷,也不是箭傷。」

「小的看起來,倒像是被很薄的刀片割開的,流血很多,樣子難看,但是不危害到性命。」

「他這般昏迷,是因為失血過多?」

「是,體溫也很低,好不容易才灌進了湯藥。」

「你有把握他幾時會醒?」

「照例來說,需要休養幾個時辰,不用侯爺要是急著他醒來問話,小的可以施針,讓他儘早醒轉。」

「那就施針吧。」

閔岳沒有多餘的話,走到邢苑身邊,見她低著頭:「在想什麼?」

「你懷疑沈拓?」

「好歹去了二十多個人,要是段磬一個人回來,我倒是覺著可信,如今段磬沒回來,憑什麼是他回來,我不信。」

「段磬在關鍵時候,是會保著別人,留下自己的。」

「以前可能會,現今……」他多看邢苑一眼,「現今,他有了你,必然有所牽挂,不會再做那麼傻而無當的舉動,他要是回來,還能夠帶人反撲,這樣一個人回來,又有何用!」

薛杏林的施針果然奏效,不過又等了一炷香時間,沈拓已經醒過來。

閔岳單手撐在床沿,沉聲問道:「段磬在哪裡?」

沈拓的眼珠子緩緩地轉了轉:「段都頭,段都頭。」

猛地抓住了閔岳的手:「快去救段都頭,我們中了埋伏,他為了讓我逃出來,陷在了裡面。」

邢苑在後面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閔岳的猜想有誤。

閔岳的目光如鷹:「你們在哪裡中了埋伏?」

「就是將侯爺救出來的那個小廟中。」

「真巧啊。」閔岳直起身來,「事不宜遲,蒼鷺通知楚知州,將衙門裡頭剩下能帶的人,統統給我集中到門口。」

蒼鷺領命而去。

「雉鳩,我們自己的人還有幾個?」

「回侯爺的話,還有六個人,貴妃娘娘那邊的暫時也動不得。」

「她的人還是留給她自己,留下兩個人來接應,剩餘的四個人也集合起來,由你領隊。」

「侯爺,怕是如此,人手還是不夠。」

閔岳低聲而笑道:「不夠也是這點人手,怕是對方就是想盡了法子要耗盡我們。」

「我也要去。」邢苑出聲。

「你去做什麼,婦道人家,手無縛雞之力。」

「段磬遇險,我如何能夠袖手旁觀。」

「我不會帶你去的。」閔岳認真看著她,「你去了也不過是個累贅。」

話雖然難聽,卻是事實。

但是,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邢苑如何能夠安坐家中,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要是我也一去不回,那麼到時候就沒人能夠攔著你了。」

邢苑聽他的揶揄之語,咬住嘴唇,狠狠地瞪著他。

「侯爺,侯爺,外頭來了人,說要見邢娘子。」一名衙役匆匆而報。

「見我?」邢苑奇道。

「是個標緻的姑娘,說是叫海棠。」

邢苑眼睛一亮:「看,救兵到了。」

不等閔岳開口,她已經飛奔而出。

海棠俏生生地站在那兒,盈盈地給邢苑見禮:「邢娘子,我們家掌柜的已經聽說段都頭出事的消息,掌柜的說了,這衙門裡不過是群酒囊飯袋,烏合之眾,所以撥了這五十個精明強幹的,任由邢娘子差遣,一定要將段都頭救回來。」

閔岳慢吞吞走出來,看了看齊刷刷的五十個人:「倒是能做事的樣子。」

「婢子見過侯爺。」

「我好似在哪裡見過你?」

「上一回,侯爺來銷金窟,正是婢子領的位,侯爺真是好眼力,好記性。」

邢苑想一想道:「這五十個人,既然都是好手,就交給你支配調遣吧。」

「哦?這會兒又信我了?」

「我只有兩個要求,一是你要帶我一起去,二是一定要將段磬帶回來。」

閔岳的目光落在邢苑的臉上:「你就這樣在意他?」

「是,他是我的男人,我當然在意他。」

「好,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閔岳對身後的雉鳩囑咐,將那五十人分成四隊,讓他的近身侍衛帶領,雉鳩負責將他的命令再傳達下去。

「婢子祝侯爺與邢娘子一帆風順,營救成功。」

「那麼,就事不宜遲,雉鳩,上一回的地形,你還記得嗎?」

「屬下記得清清楚楚。」

「速速前往。」

「等一下,侯爺。」沈拓掙扎著,扶牆而出,整個人根本是搖搖欲墜,「我帶你們去。」

閔岳的嘴角一挑:「你帶我們去?」

「是,那個小廟的地形和路線十分詭異,我與段都頭也是摸索許久,才找到地方,完全不是印象中的那樣,我要是帶路的話,可以省去很多工夫和時間。」

「段磬,他怎麼了?」

閔岳的聲音很低,很沉。

沈拓像是沒明白他的意思,怔怔地看著他。

邢苑打了個寒顫,也轉過身來看著沈拓。

「段都頭,段都頭他……」沈拓閉了一下眼,長吸一口氣,「段都頭中了毒箭,當時情形很亂,我只見到很多處的機關都被觸動了,到處都是會致命的利器,段都頭擋在我身前,一個勁地喊我先走,我渾渾噩噩,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也不知被多少機關傷到,好不容易,爬上了段都頭的黃驃馬,才撿回一條命來。」

這一番話說得甚是辛苦,沈拓站不住腳,身體往前撲倒,幸而雉鳩及時扶了他一把。

閔岳眯著眼,一揮手道:「將他也帶上,放在我的馬車之中。」

於是,一輛馬車,坐了三個人。

三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顯得十分壓抑。

邢苑偷偷瞄了閔岳一眼,見他一副泰然的樣子,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沈拓先開了口:「邢大姐,我不該貪生怕死,應該留下來與段都頭相互照應的,也不至於會讓他被困在那裡,他那麼好的武功,都是為了我。」

「那二十個人呢?」邢苑輕聲問道。

沈拓一臉痛苦,沒有作答,臉頰上的肌肉在發抖。

邢苑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我真恨我自己。」沈拓舉起拳頭去捶打車廂的壁板,「我真是沒用。」

「安靜點,你不是重傷在身,就不能消停會兒?」閔岳似笑非笑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遲了,要的就是你帶個路,帶到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你別看什麼人都是壞人行不行,他已經弄成這樣,難道還是自己砍傷的自己嗎!」

邢苑受不了閔岳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打從他聽到消息以後,怕是已經直接將沈拓給懷疑了。

當然,不能說懷疑是錯的,但是那種口氣,委實讓人受不了。

「段磬還沒死,其他的,我不用多想。」

「當然,段都頭武功這麼好,怎麼會死。」沈拓附和道。

「希望如此。」閔岳收回了探視在沈拓身上的視線,看向邢苑,「最好的打算和最壞的打算,我都想過。」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

偷襲段磬的人,是不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那些所謂的劫匪,放過了他和許貴妃的性命。

那麼,段磬對於他們而言,或許遠遠不止是一個州衙的捕快那麼簡單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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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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