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人之心
邢苑焦急之下,根本沒想過自己的處境,一隻手扶住了段磬:「你怎麼了?」
轉眼間,見到了下黑手的方慧榮。
她先是一呆,隨即雙腿一縮,想要坐起來。
奈何,段磬的整個人體重都壓在她身上。
邢苑居然沒有坐起來。
小腿晶瑩光潔的肌膚露在空氣中,邢苑不置信地在身上摸了摸。
外衣,裙子,中衣,小褲,統統都不見了蹤影。
方慧榮看著段磬雙目緊閉,人事不省,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栽贓過去:「苑兒,他想要欺辱你,被我及時發現。」
邢苑獃獃看了看段磬,又看了看方慧榮。
「這樣的登徒子,死不足惜。」
「先把他搬開,好重,我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方慧榮見她毫不懷疑自己的話,頓時喜上眉梢,畢竟他們才是正兒八經的夫妻,這外頭的露水姻緣怎麼能比。
他雙手一推,將段磬從邢苑身上推到地,段磬無力反抗,悶哼一聲,沒有動彈。
方慧榮想要湊過去再看個仔細。
邢苑卻哎喲了一聲:「好痛。」
語聲呢喃,儘是委屈。
方慧榮一抬頭,見她緩緩坐起,蓋在身上的薄被,順著肩膀柔婉的線條滑落下來,肚兜能掩蓋住的春光實在有限,他一時居然移不開眼。
這個女人就像是致命的罌粟花。
多看一眼,都會有更多的危險。
而且沉迷於其中的人,毫不自知。
邢苑沒有多看一眼地上的段磬,彎身將自己的衣物撿拾起來,慢條斯理地穿起來。
她穿得很慢,折腰,探手之間,說不出的曼妙。
這些,都是方慧榮以前就見過的。
如今看來,卻依然看不夠。
「慧榮,我睡了很久?」
她的聲音很柔和。
「不是,你中了迷藥。」
方慧榮半真不假地應道:「所以,你一直沒有醒。」
邢苑哦了一聲,居然沒有問,是誰下的葯。
方慧榮後面準備好的話,應接不上去,憋著不上不下的。
「慧榮,沈拓是你的人吧。」
「是。」
「你是不是比以前的本領更大了?」
她瞧過來的眼神,嬌憨而俏皮,微微含著笑。
方慧榮不由自主地回答:「你怎麼會這樣想的?」
「我猜的啊,你看這裡的地方這麼大,這麼多人都聽從你的命令,你可比以前在方府的時候,看著有氣派多了,我就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必然是有了更好的造化。」
方慧榮心中一甜,這個女人是在毫無保留地誇讚他。
「是比以往更好了點,否則我也不會接你過來。」
「那麼,我以後是不是就一直要留在你身邊了?」
邢苑的眼帘一垂,看著地上合卧的段磬。
段磬的手指微微一動,在地上畫了幾筆。
「當然,我接了你過來,便是要從今往後都不分開的。」
「那麼,慧榮,你可知這幾年,我都做了些什麼,認識了些什麼人嗎?」
方慧榮頓時有些為難起來,要是說知道,邢苑咬著這句話,問他既然在自己身邊安排了眼線,為什麼不早些將未亡的消息告知,要是說不知道,那麼她一個乾脆將她與其他男人的情事都說出來,他該如何面對?
邢苑系好了脖頸處的最後一顆扣子。
她的雲鬢蓬鬆,眼神迷離,口中說的卻是:「慧榮,其實這些年,我做了什麼,你怕是都很清楚吧。」
「你一個婦道人家,能做什麼?」
「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邢苑的手指,繞著耳邊的一縷碎發,側著頭沖他笑道:「男盜女娼的,什麼事情不能做,一個孤身的寡婦,否則怎麼存活下來?」
「別說胡話。」
這一次,方慧榮很快將眼底的一抹情緒掩飾過去,他的手按住邢苑的肩膀:「我也知道一個婦道人家不容易,你卻不是那樣不堪的人。」
他的手勁不小,如果邢苑識趣,應該明白,他不想聽她繼續將這個話題說下去。
邢苑卻偏偏不讓他如願,笑得花枝亂顫的:「慧榮,這些年,我過得可快活了,一個人住個大院子,裡頭可不止我一個人,有個伺候我的老媽子,還有個精壯的小夥子。」
幼嫩的舌尖細細掃過唇瓣,她的眼底帶著水光波動:「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旖旎,慧榮可還要再聽我說說?」
「夠了,我不要聽你說這些。」
方慧榮知道端木虎與她並無不乾不淨的關係,只是當著面,他不好揭破。
邢苑說這些話,目的是為了什麼,為了激怒他,還是為了掩飾?
方慧榮探究地望著她,這個女人令人捉摸不定,他反而更加有興趣了。
征服難以馴服的,才能獲得更多的優越感。
邢苑歡快地一拍手道:「對了,要不,我再同你說說我與青衣候爺的故事,我在未嫁於你之前,就與他有過一段情,那時候時機不巧,否則,我應該是跟隨他去了天都過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真是可惜。」
「難道你覺得我不能給你錦衣玉食的日子?」
方慧榮眯了眯眼問道。
「以前是以前,往後是往後。」
邢苑的頭髮撩撥開,脖頸處,點點紅暈,都是他方才舔舐吮吸留下的痕迹。
她應該很清楚,卻不太在意。
是不是,她太習慣被男人在身上留下印記了。
方慧榮想著七爺給他的那些訊息,他留在邢苑身邊,最有效的一條眼線。
然而,七爺能夠管得住她嗎?
那些日日夜夜,她這樣敏感的身子,真的能熬得住?
況且,七爺對他的感情,他並非一無所知。
如果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生了嫉妒之心,她會怎麼做?
她可能會將對方使勁往泥地里踩,在他的面前,將其說得一無是處。
也可能對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守口如瓶,只當成是最正常不過。
等那個女人的心已經關不住口,那麼就等於是完勝了。
基於他對七爺性格的了解程度,怕是後者的可能更大。
她可以冷眼旁觀,暗自偷樂。
而他被很好地瞞在鼓裡。
方慧榮神色一冷,心口那把徐徐上揚的火苗被撲得盡滅。
女人如果沒有利用價值,長得再絕色,也不過是紅粉骷髏。
他實在不應該兒女情長,對她憐香惜玉。
怕是對她越好,她反而不領情,只當他是好欺負的冤大頭。
邢苑嘴角含笑,他看著她的時候,她何嘗不是在打量他的細微神情變化。
男人,在這種事情上,有幾個是真的不會計較。
她下一貼猛葯,不怕他不生疑。
邢苑要的就是方慧榮的懷疑,他生了疑心,就會防範,不只是防範她,還有那些她身邊的人。
對於要防備的女子,自然不能過於親近。
否則銷魂之地,怕就真的成了命喪之所。
邢苑暗暗冷笑,說什麼,她身上的痕迹是段磬造成的。
真當她是胸大無腦的女人了嗎,又或許,在他的眼裡,段磬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他根本不甚了解。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人,永遠不會知道一個君子的心思。
邢苑有些心疼,段磬還趴在地上,她多想去抱抱他,親親他。
眼前卻有一條摸不清路數的惡狼。
是該她出手維護段磬的時候了,不論用什麼手段,她都心甘情願的。
段磬應該能夠聽得見她說的話,卻仍然不聞不動。
邢苑吃不准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只能盡自己所能,為他拖延時間,為他爭取恢復的機會。
「苑兒,這個男人,你預備如何處置?」
方慧榮居然將這個燙手山芋扔回給了她,讓她來做決定。
這是一種試探。
邢苑不能表現的太無情,她輕輕皺了皺眉道:「他畢竟也與我有過一段情。」
「他明裡的身份是州衙的捕快,卻是碩鈺長公主的獨子,你可知曉?」
邢苑點了點頭道:「他說過,所以,他是不能娶我的。」
這個答案,很符合常情。
方慧榮果然信了:「是,他不能娶你,即便他願意,碩鈺長公主那一關,你也跨不過去,他沒有隱瞞於你,可見對你還是有點真感情的。」
「所以,慧榮你說,我們該怎麼處理他才好?」
「不能殺,否則麻煩太多。」
「我也不願意見你殺人。」
「但是,留著也是個不安定的因素,留不得。」
方慧榮踱步走到段磬身邊,忽而一挑眉,沖著邢苑笑。
邢苑總覺得那笑容中太多的不懷好意。
果然,方慧榮抬起腳來,惡狠狠地對準段磬的后腰踩了下去。
「他掙扎了這會兒,要是真的再聚氣站起來,我做的這番工夫,可不就都白費了。」
邢苑眼見著段磬身下,一大攤鮮血緩緩地擴散而開,差些肝膽盡裂。
方慧榮要殺死段磬了,段磬要死了!
這個念頭,像是發瘋一樣直達她的心裡。
沒有等方慧榮的第二腳踩下去,邢苑嬌呼一聲,合身撲倒,蓋住了段磬的身體。
方慧榮臉上陰晴不定,慢慢顯出個再溫和不過的笑容:「苑兒,你怎麼就不再多狠心一下,只要我再踩兩腳,你不動的話,沒準,我就相信,你是一心一意要回到我身邊了,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