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自己解釋著(4)
柯忺寧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鑰匙上真的有一個銅扣子做的小人。
柯忺寧將鑰匙串放到忻怡跟前,那些扣子顯然被人常常放在手中把玩,已經被磨得光潤而鋥亮了。
忻怡的眼睛一下紅了,然後她的臉也紅了,她緩緩拿起那個小人,握緊在掌心,低頭不說話。
柯忺寧大方地伸出手,握住忻怡放在桌上的手,忻怡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似乎想將手抽回。但是被柯忺寧牢牢握住:「現在,我終於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是誰了!」
我和璽彤禁不住相互擊掌以示慶賀。
璽彤更是激動不已:「柯忺寧,你怎麼不早說?」
柯忺寧笑了:「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逢人就講高中時曾經有個女孩暗戀我吧……」
我們都被她惹笑了。
終於,我和璽彤你一言,我一語將忻怡誤會柯忺寧是柯忺宇的事情告訴他。
他聽得不住皺眉頭:「一開始,我哥哥就告訴我,有個很優秀的女孩很喜歡他,他覺得自己不能回報對方的感情很內疚。第一次在家看見忻怡的時候,她的樣子蒼白得嚇人。我想我哥這次可把人家女孩的心傷厲害了!所以,後來我一直找機會接近忻怡,想開導她,使她擺脫失戀的低迷情緒,幫我哥補救一下。可是後來,我慢慢發覺忻怡和我很合拍,我們的喜好相同、性格互補,漸漸我喜歡上她溫暖的笑容。可是,我知道她喜歡的是我哥哥,我更加不能流露自己的感情,讓忻怡更加心煩,所以,對她有好感也不敢說……」
「看,結果,忻怡原來喜歡的是我,根本不是我哥,他瞎摻和什麼啊……什麼都被他的出現給攪亂了……」柯忺寧爽朗的、孩子氣地笑起來。
我們全都被他的情緒感染:「要是沒你哥哥,忻怡也不可能認識你,可別把你哥的功勞都抹殺了……」
「可忻怡怎麼每次在學校遇到的都是你,而不是柯忺宇呢?」我有點納悶了。
這個問題一出,連忻怡自己也懵了。
「我哥根本沒在成都讀高中,他一直在外地讀書啊,和忻怡同一個學校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啊……」這個最基本的問題,怎麼一開始我們都忽略了?
生活就是這樣,陰差陽錯的,和我們每一個人開著玩笑!
終於,忻怡也抬起頭,揚起臉,看著柯忺寧笑了……
這笑容那麼美麗,那麼溫暖,是雨後的彩虹……
回到家,房間里還是空蕩蕩,不過我已經習慣。
或者是麻木!
多奇怪,人類的感情,人類自己都不清楚。
忻怡以為自己愛上柯忺宇不是因為外在的表象,不是因為那同一張面孔,因此一直抗拒自己接受柯忺寧,最後她才發現,原來她一直愛上的只是一個表象,一張面孔。
也許,愛一個人的時候,一開頭,我們都只是愛上了一個虛幻的表象。
真要深入地生活在一起,才知道相愛容易,相處難。
相愛,一個美麗的表象就夠了,相處,就要還原你愛人的真實面目。
最近,身體一直不好。
咳嗽,咳嗽,咳嗽,肺都被揪扯得生痛,好像要炸開一般。
而且老是覺得口渴,一天喝五六瓶水,還是覺得口渴。
好像身體嚴重缺水似的。
白天還好一點,晚上一聲一聲地咳嗽,根本睡不著,睜著眼,看著黑洞洞的天花板到天明。
還好,買了奧亭止咳露。
這葯很神奇,每次喝了就不咳嗽了,而且能很快鎮定下來,進入睡眠狀態。
但是,也有副作用。
葯一發作,咳嗽停了,四肢卻變得無力,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勁都使不上。
一天半夜醒來,口渴難忍,簡直乾渴如同沙漠中的沙礫。
想起來倒水喝,可是掙扎半天,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整個人昏沉沉的,手腳好像都變成了棉花,一點支撐力都沒有。
不得不頹然倒下,繼續埋頭苦睡。
結果,夢到在沙漠里旅行,乾渴孤單,孑然一身……
每晚回家,房間里只有寂寞迴音,只有形單影隻,只有孤燈冷衾……
想想也心寒。
單身就是這點可怕。
病來如山倒,任憑你本事再大,才華再盛,平時精力有多旺盛,都逃不過此劫。
不管平時覺得單身有千萬般好處,這一刻,還是會覺得虛弱無力,孤苦無依,覺得夜晚分外漫長凄清……
不說連個噓寒問暖、倒杯開水的人都沒有,就連萬一病死家中,也無人知曉啊。
才華滿京華的才女張愛玲,病死家中多日,軀體發臭,才被鄰人發現。
多麼可怕!
所以,再挑剔的人,再清高、再喜歡獨善其身的人,也要結婚,不結婚也要找個同住的伴。
哪怕那個伴與你並不相愛,但有個照應,房間里多一個人呼吸,也是好的!
這個時候,我越發懷念志謙的好,哪怕是吵架,房間里總有生氣,總是熱鬧的……
不是沒找過志謙,可是每次拿起電話,一想到也許電話那頭志謙冰冷的聲音,我的勇氣就被打消。
不打電話,我還可以幻想志謙也許正再想我,還可以聊以自慰。
感冒沒好幾天,又開始無端端想嘔吐,時時乾嘔,嗓子又癢又難受,而且病情似乎有加重現象。
連說話也是沙啞的,可能前些天咳嗽把喉嚨弄壞了,一說話,就像扯動破風箱。
幸虧在醫院工作,找了相熟的醫生檢查。
檢查結果,我竟然聲帶上長了息肉,需要手術才能治好。
本來是個小手術,平時也見慣了各種手術病人,自己也親自參與過手術,現在卻無端端怕起來。
很多事情,沒有臨到自己身上總是坦然自若,可是一輪到自己,才知道害怕。
我擔心手術的醫生把我聲帶弄破了,徹底不能發音。
我甚至還懼怕自己麻醉后,不能再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