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觸即發

總裁從英國出差回來那天，給全公司開了一個宣講會，包括新人在內的所有員工站在思諾的禮堂里，認真聆聽總裁王洋的教誨。而伊輝的注意力卻在總裁秘書露西的身上。他甚至悄悄低下頭與陸晨交頭接耳。站在他們前面的顧涵清晰的聽伊輝誇讚露西長的實在夠正點。

君子好色，果然不假。

市場部和銷售部同在一層，偌大的場地由市場部和銷售部瓜分完畢，楊楚和趙一銘的辦公室分佈在樓層的兩端。要去楊楚的辦公室必須先經過趙一銘的。

就在所有人都仰視著露西經過整個銷售部直達市場總監辦公室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竊竊私語著總裁用人的新動向。任何一個在思諾工作一年以上的員工都知道，要不是嚴重的問題，王洋是不會派露西親自下來。那都是露西助理漫漫的工作。

而他們四個菜鳥才不會這麼認為，比如伊輝，他的關注點從來都在露西那兩條讓全天下女人都會為之羨慕嫉妒恨的長腿上，而陸晨，則一如既往的在看過之後繼續保持沒什麼特別的傻呆萌。精明如白珊珊，面上雖不聞不問，心裡早就開始嘀咕了。

楊楚是跟在露西身後出來的，卻依舊無損他的傲氣。伊輝望著楊楚走遠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這就是氣場。」

顧涵沒搭理他，轉頭的一瞬無意間瞥見白珊珊眼底的失落。

來到總裁辦公室，讓楊楚意外的是，趙一銘竟然也在。

王洋一如既往的柔聲細語，對兩人侃侃而談他此次的英國之行有多大的收穫和意義。他說楊楚的歐洲市場調查十分及時準確，還說銷售部本月銷售再創佳績真乃思諾之大幸。不過，他接著說到團隊合作的問題，說市場和銷售該是相輔相成，互相配合才能做好公司的營銷工作，不該有英雄主義，這讓聽覺敏銳的楊楚不得不認為王洋話中有話。

緊接著，王洋提到最近一次銷售部參與市場部主持的下半年營銷策略大會，而只能被動的接受市場部對相關營銷目標，使得在執行上屢受阻礙。而且，公司即將舉行的新產品發布會，銷售部也只是靠小道消息得知預訂的時間和地點，這對邀請客戶和新產品的推廣實在不利。

楊楚聽出來了，這分明就是一次對他「英雄主義」的討伐會。

王洋看了眼楊楚，又看了看趙一鳴，嘴角呈一邊微微上揚。

「楊總，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楊楚搖搖頭，「沒有。」

王洋又轉向趙一鳴，「趙總呢？」

趙一鳴倒吸一口氣，看著楊楚說，「我沒什麼問題，只要楊總那邊配合得當就可以了。」

王洋笑道，「銷售和市場原本就是同根同生，相輔相成的，絕不可割裂。雙方的信息要共有，要配合無間。二位都是思諾的骨幹，也都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我相信，你們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說罷，王洋站起身來，走到辦公桌前將電腦屏幕轉了90度，幾個赫然醒目的大字走入楊楚和趙一鳴的視野。

「麥克爾集團，簡稱MK，將在華尋找長期的軟體合作商。MK在世界的影響力就不需要我再給兩位介紹了，如果能拿下MK，對思諾下一步的全球目標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據悉，MK的全球供應鏈總監Jack即將抵華，同行的還有一位助手，他們此次來華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所以，我們要抓緊了。」

楊楚從總裁辦公室出來，就召集所有市場部人員開會。還不知道需要準備什麼的伊輝陸晨還來不及熟悉公司的NOTES就夾著本子跟著眾人來到會議室。

落座完畢后的楊楚，開篇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希望大家明白，在這裡沒有個人恩怨，沒有你爭我奪，更沒有尊卑之分。這裡講究的是TEAMWORK，這個詞不單單是要求我們內部要配合好，還包括我們與外部的配合。」

楊楚頓了一下，「我想公司里的某些傳言誤導了你們，我知道自從總裁宣布首席營銷官之後，我們和銷售之間的矛盾就更凸顯了。但這是不應該的。所有的報告、數據、會議，只要是跟營銷有關，跟公司業績有關，都務必在第一時間與你們的對應窗口銜接，不可有半點延誤。你們是市場部的人，更是公司的人。」

所有的與會人員都開始坐立不安。

「我已經不只一次的被告知，我們的東西沒有及時傳遞到銷售那邊去。而且，有些還沒定下來的數據和信息，在沒有得到我的首肯嚴禁在外傳播。我這次不追究是誰對本次新產品發布會的時間地點放出不實的消息，還被銷售誤以為我們是刻意隱瞞，但我不希望有一天會再被控訴同樣的問題。」

楊楚頓了下，繼續說道，「總裁此行得知一個重大的消息。麥克爾集團（MK）想在中國尋找一個長期合作的軟體供應商，思諾已經成為他們的備選供應商之一。總裁已經牽好線，但能不能合作的成就要看我們的本事了。此次新產品發布會如果能邀請到MKDirectorofGlobalSupplyChain將會對提升我們的品牌形象和後續的合作問題有著很大幫助，我希望接下來大家能夠精誠合作，與銷售配合，成功拿下MK。」

會議結束后，楊楚單獨留下了南宮，經理高嵩和組長樂瑤。

楊楚深知，王洋口中說的不可英雄主義，要講究團隊合作，實在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既然是想贏得一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勝利，又何必還要擺出一副慈善人的面目？表面上看，這與首席營銷官毫無關係，可實際上，這就是他開出的籌碼。

楊楚長身佇立於窗前，他有些倦怠這樣的職場戰鬥，彷彿古羅馬的角斗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誰能一直贏，也沒有誰會一直輸，他不想把任何人從這個戰場趕走，卻又被逼無奈的非做不可。他很清楚，如果輸了，走的那個就會是自己。

這是他第二次回到思諾，如若不能光鮮的留著，他將徹底的從這個行業消失。

銷售部的工作並不像顧涵想的那麼輕鬆，而趙一鳴也並非如印象里那般和藹，不僅如此，還要義務加班。關於這點還有個小故事。

顧涵剛去銷售部那幾天每天都是一到五點鐘就走，一連幾天都沒什麼事兒。忽然有一天，負責帶她的師傅孟雷偷偷的問她，「你晚上回去都做什麼？」

顧涵隨便說，「上網看劇，刷微博。」

孟雷無奈的笑笑，「沒事兒的話最好晚點兒走。」

顧涵當下不解，「不是五點下班嗎？」

孟雷小聲道，「那只是個規定，你看起來挺聰明的，這個都不懂？」

顧涵更是不解，「可是其他部門的人都是五點走的。」

孟雷又道，「你也說了，那是其他部門，這兒可是銷售部。原本思諾對加班沒要求，但前總監也不做要求，但現在是趙總，趙總可是個工作狂，沒有十點從不離開辦公室，所以說，晚下班是咱們部門的潛規則。」

顧涵瞪圓了雙眼，原來這也有潛規則！

「可是，咱們也要十點下班？如果沒事情做呢？」

「那到不需要，但至少要晚半小時，否則，會影響當月的績效。」

「這跟績效有什麼關係？」

「咱們是做什麼的呀？賣軟體的，如何判斷你很努力呢？除了每月要完成的目標，你每天的工作時長就是衡量你是否努力的標準。」

這也太……

顧涵差點飈句髒話出來，工作的努力程度等於工作的時長？

「如果我工作效率高，五點前就把工作做完了呢？」

孟雷一笑，「那隻能說明你的工作飽和度不夠，這個時候，上頭就會給你增加工作內容了。」

顧涵，「……」

銷售工作還有一點令顧涵糟心的就是陪同客戶吃飯。

那次是孟雷手下的一位印度客戶來訪，因為她跟著孟雷，自然也需要她來跟這個客戶。客戶來之前就需要幫他們預定酒店，孟雷發給她一份和思諾有著協議價的酒店名單，告訴她哪些客戶住哪些酒店，在房間上會根據客戶的職級高低而有所不同。

而顧涵預定的時候就疏忽了客戶的職級，給那位總監級別的客戶也訂了一個普通的商務大床房。結果客戶次日一來就跟孟雷抱怨，說是自己的上司住的很不滿意，這是他上司第一次來思諾，原本他以為思諾周到的服務會讓自己的上司確定接下來的合作，結果，就因為這點，他的上司又猶豫了。

所謂不知者無錯，在趙一鳴面前，孟雷只說是自己訂錯了房間，並未提及顧涵。趙一鳴哪裡是個輕易被隱瞞的人？孟雷做事從來不會在這種小細節上犯糊塗，他們共事多年，這一點趙一鳴還是很清楚的。既然是孟雷有意維護自己的的徒弟，趙一鳴念在顧涵是新人，也未計較。但從那時起，顧涵在趙一鳴心中的印象便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