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破鏡重圓

顧涵左右思量著顧仲棋的話，這話擾的她一整個下午都沒好好工作。

酒店就定在顧仲棋十分喜歡的那個地方，令顧涵驚訝的是，她除了看到楊楚，還看到韓煜和韓煜的父親。

顧涵當場沒反應過來，有些蒙。

顧仲棋哈哈一笑，眼睛形成兩條月牙模樣。

「咱們兩家人這是頭一次見面，依我看啊，應該更早一些。」

韓老闆點頭笑笑，「是啊，如果能更早一些，楊楚的媽媽也能安心了。」

顧涵不樂意了，忙插了一句，「你在說什麼呢？」

韓老闆會聲一笑，「楊楚，你還沒跟顧涵說嗎？」

楊楚看看顧涵，眉眼之間竟有些靦腆。

「行了，我來說吧，顧涵，我和你韓伯伯在籌劃你和楊楚的訂婚事宜，今晚咱們就把日子給定了。」

「什麼？」顧涵一著急從座位上跳起來，「你怎麼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再說，你是怎麼知道我和楊楚的？」

顧仲棋低哼一聲，「還說，在日本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了，從日本回來你就住在人家那兒，你一個大姑娘，成何體統。」

後面的話被顧仲棋說的很小聲，但還是給旁人聽到了。韓煜呵呵一笑，說，「看來您還是挺傳統的嘛。」

顧仲琪一本正經，「傳統有什麼不好？現在的年輕人以為傳統就是守舊，這種思想根本就是錯誤。若沒了傳統，我們的文化還怎麼傳承下去？」

顧涵吐了吐舌頭，回頭看了眼楊楚。楊楚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眼。

顧涵心裡還是有些不樂意，訂婚這麼大的事情，顧仲琪居然一點都沒透露給她，而且還有楊楚，他居然也裝聾作啞。

顧涵找了個理由起身就走，韓老闆給楊楚使了個眼色，楊楚這便追了出去。楊楚攔住顧涵的車，把她的車鑰匙奪在手裡，顧涵微怔之後，怒火遷至楊楚身上。

「什麼意思？連你也來教訓我？」

「我沒有要教訓你的意思，難道你不想和我訂婚？」

「那麼你呢？什麼時候和他成了一夥，聯合起來騙我。」

「怎麼能說是騙呢？」楊楚放緩口吻，「你近來工作繁忙，我自然有幫你照顧你父母的責任，好在他也沒有反對，這有什麼不好的？再說，這訂婚之事我確實也和你一樣才剛知道。」

「那韓煜和他父親怎麼也來了？你分明是在推卸責任。」

「是你父親告訴我想見他們，只說是一起吃個飯，見識一下，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可以，就叫來了。」

楊楚見顧涵不說話了，又進了一步說，「我們事先沒通知你確實不對，但你也沒必要反應這麼大吧。」

「如果他真當我是他女兒，就不會什麼都不說自己做決定。他總是這樣，喜歡替別人作主。當時我能來S城，除了因為孫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躲開他的束縛。可是你看，他又來了。」

顧涵委屈至極，「我們家的事情，你是不會明白的。」

「好。」楊楚語重心長的說，「我是不明白，但我明白一點，他是你父親。你身上流淌著的是他的血，縱然他對你管束嚴格，那也說明她是愛你的。」

楊楚長嘆一聲，「你說這是你們家的事情，我不明白。那你又明白多少？你可知道，你父親被查出了心臟病？」

顧涵整個人呆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涵，他是天底下最愛你的男人，他想為你安排一些事情都是因為他的不放心，而這正是愛你的方式。不要重蹈我的覆轍，失去了才後悔莫及。」

顧涵那晚想了很多，關於顧仲棋和她，回過頭想一想，顧仲棋確實不欠她什麼。她任性，他包容，她討厭他，他卻更愛她。他總是默默的守在她的身後，每一次她出事，他總是衝到最前面。他知道她怨他，可他還是無所顧及。他有了兒子，不敢告訴她，不是因為他忌諱她，而是在維繫著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他不告訴自己訂婚的事情，也是如此。他做的如此小心翼翼，她卻當他是多管閑事。

顧涵好後悔，她怎麼可以如此傷害一個這麼愛她的人。

顧仲琪做手術那天，顧涵和顧母就守在門口，楊楚也一直陪著，主刀醫師是他的同學。

手術整整做了四個多小時，顧涵焦灼萬分的在外等候，一夜未曾合眼。她在心裡默念顧仲棋的名字，她要活著，她還沒有欺負夠他，他必須生龍活虎的從裡面出來。楊楚看她急的額頭直冒汗，十分貼心的握緊她的雙手，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不會有事的。」

日子隨著手術室的燈滅了之後再次走上正軌。

顧仲棋的手術很成功，顧涵每日下班之後都會帶著顧仲棋喜歡吃的東西去看他。自趙一鳴出走，並帶走不少骨幹之後，也拉走了不少思諾的老客戶。重創之下的思諾，在顧涵和樂瑤等人的努力下，漸漸將公司的業務拉回正軌。當然，這其中楊楚做了不少努力。他利用手中的人脈，明裡暗裡的幫顧涵的牽線搭橋，加上顧涵的聰慧能幹，又與樂瑤配合得當，使得思諾又開發合作了不少業務。

顧涵的加班在逐漸減少，與楊楚在一起的時間逐漸增多。一晃兩年過去，顧洛都會走路說話了。那日風和日麗，楊楚在遊樂場向顧涵求婚。顧涵當下想耍耍楊楚，就是不肯答應，非要楊楚給她一個克拉戒指。

楊楚十分委屈的說自己是個無業游民，又散盡存款在市中心買了一個大複式，現在可真是個窮光蛋了。

顧涵一撇嘴，「我可不管，沒有一克拉我才不答應。」

「大財迷，你究竟是嫁給鑽戒還是嫁給我啊。」

「鑽戒啊，鑽石多穩妥啊，比男人靠譜。」

楊楚雙手一插腰，「果然是個守財奴。」他長嘆一聲，「看來，我是必須要接受王洋的邀請了。」

「王洋？他又要幹嘛？你可小心了。」

楊楚笑笑，「那是當然，不過，這次他給的足夠大，也十分很吸引我，但是，我還在考慮。」

「什麼職位？首席營銷官？」

楊楚搖搖頭。

「比這個還大？」

楊楚神秘的說，「應該是吧。」

「那還有什麼比這個還大的呢，該不會是把他的位子讓給你來做吧。」

楊楚笑著將她攬進懷中，「你說的沒錯，但不是他的位子。」

顧涵無比期待的望著他，聽他繼續說，「思諾要在美國設立分公司，董事長和總裁一致認為我最適合這個職位。他們找我談了很多次，offer也已經發給我了。」

「美國？」顧涵瞪圓了眼睛。

「但我還沒答應。」

「是因為我？」

楊楚沉默了。

兩人靜默了很久，顧涵將楊楚的手捧在嘴邊，「你去吧，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可能會是你一輩子的遺憾。」

「可是。」

「沒有可是。」

顧涵捧著他的腦袋，「你願意娶我嗎？」

楊楚被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給徹底弄暈了，他分明記得就在前一刻，她還嫌棄自己，不要將自己嫁給他。

「說啊，願不願意。」

「顧涵。」

「說yes，orno。」

楊楚定定的凝視著顧涵，「yes。」

轉眼間，聖誕節又到了，整個世界都換上新裝，等待新年的到來。思諾也不例外。

按照傳統，市場部總會在聖誕節這天聚餐，打從顧涵和樂瑤分管市場部和銷售部之後，這個傳統漸漸的改成兩個部門的聯誼。

張曉早早的定好酒店和KTV，又是周五，所有人都打算不醉不歸。

顧涵一如既往的繁忙，還是張曉提醒她聖誕節要到了。顧涵「哦」了一聲，轉眼看了下台曆。

又一年過去了。

張曉走後沒多久，顧涵的手機就響了，竟然是楊楚。

「親愛的還在工作？」

顧涵笑笑，「可不是嗎，還有幾個報表沒看呢，感覺最近歐洲不大太平啊。」

「要勞逸結合，這麼操心會提前衰老的。」

「你不也一樣嗎？我就是擔心自己過於年輕漂亮會讓別人誤以為你是我的大叔。」

「怎麼可能，你難道不知道，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嘛。」

「去去去，誰四十啦。」

「好啦，不跟你開玩笑了，今天可是聖誕節，打算怎麼過？」

「當然是老傳統呀，你那邊一定比這裡熱鬧多了吧。」

「對啊，這邊可都放假了，可惜我不能。」

「那可得好好跟王洋說說，憑什麼不能客隨主便。」

「恩，有道理，我一會兒就跟他說。」

顧涵抿嘴笑笑。

「想我嗎？」

顧涵咬咬牙，「你呢？」

「我先問的你。」

「女士優先。」

「好吧，輸給你了。」楊楚的聲音開始變得十分溫柔，「我很想你，特別想你，真的。」

「那你還不回來看我。」

「唉，誰叫我娶了一個財迷精，我再不趁著王洋肯賞識我的時候多賺點錢，怎麼能滿足的了你呢。」

「怎麼，你後悔啦？」

「呃，有那麼一點點吧。」

「楊楚！一點點都不行！」

「你可真霸道啊，女人要學會溫柔，要懂得三從四德。」

「所以我幸運啊，不是在舊社會。再者說了，你剛遇到我的時候，就是這樣對我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說，我這算是報應？」

「嘻嘻，算你有自知之明。」

「涵，imissyou。」

顧涵心潮澎湃，「imissyoutoo。」

「早點回來。」

「好。」

顧涵掛斷電話之後，才驚訝的發現眼角濕潤的淚水。楊楚接受了王洋的邀請，成為思諾在美國分公司的總裁，這三年來，他很少回國，公司初建，很多事情需要他。有時候顧涵想他緊，楊楚便連夜飛過來，次日一早再走。顧涵心疼他，他卻說，這是王洋給的額外福利，不用白不用。

楊楚當然受得起王洋的這點恩惠，不過才三年時間，美國分公司的賬面上就飄了紅，別說是王洋，就連董事長都高興的不得了。唯獨苦了他們這對千里鴛鴦。

顧涵到酒店的時候，菜都上齊了，一如既往的吃喝聊天。兩個部門早已經進了新人，也有老人另謀高就的，但氣氛一直都挺好。

「聽說白珊珊在那邊並不怎麼樣，還不如在思諾呢。」其中一個調侃著。

「不是說職位很高嗎？」

那人道，「高什麼呀，她當時就是嘴硬，還學趙一鳴挖走思諾一個客戶。聽說，那客戶後來又反悔了，還是咱們的。」

「看來老天還是公道的。」

「什麼公道不公道的，白珊珊能力確實不錯，可就是心氣過高了，總想著走捷徑，又有些目中無人，自恃甚高，這些都是職場大忌，你們可都學著點，不要讓她的事情發生在你們身上。」

樂瑤的話到底有分量，一席話說下來，再沒人討論白珊珊了。

樂瑤看了看顧涵，「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也沒辦法，當時是她硬要走的。若不是你及時發現她在價格里做了手腳提前知會我，思諾就又會失去一個大客戶。你這麼做是對的。」

顧涵沒說什麼，她已經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對於思諾著當然是好，但對於白珊珊，她其實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只不過她想比別人過的更好，更成功，也許，她的辦法是有些過激，但她本性不壞，顧涵想，如果她當時能單獨和白珊珊談一談，她現在會不會過的更好一些。

從KTV出來的時候，顧涵已經醉了，她跌跌撞撞的安排好每個人回家的路線，才準備安排自己的。

此時已經很晚，路上沒幾個行人，計程車並不好打。又下了雪，很冷。

顧涵緊了緊的衣領，眯著眼等待空車的經過。

她注意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停了下來，從里走出一個男人，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他穿著一件長款毛呢大衣，白色的圍巾隨風飄動。男人看見她，笑著向她伸開雙臂。

是楊楚！

是她朝思暮想的楊楚！

顧涵已經顧不上什麼寒風了。她張開步子朝楊楚跑了過去，腳下的高跟鞋讓她身子發晃，她索性脫下來，光著腳在雪地里奔跑。

終於，她又回到了那個令她貪婪的溫暖的懷抱。

「你怎麼回來了？」顧涵緊緊的望著他。

「因為我想你，你也想我。」

顧涵把頭埋進他的大衣里，「你真好。」

楊楚捧著她的頭，深深的吻著她。

「只怕以後你會看膩我的臉了。」

「你在說什麼呢，怎麼可能。」顧涵笑說。

「王洋移民到了美國，下個月，我會正式接管他現在的位子。」

「什麼？」顧涵簡直難以相信，她大口的喘息著，「你不回去了？你和他互換了職位？」

楊楚點著頭，「對，就是這樣。」

「太好了！」顧涵再一次闖進楊楚的懷抱，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襟，重複道，「太好了。

不久，歐洲爆發歐債危機，眾多企業重創。與歐洲業務有著緊密關係的思諾卻幸免於難。半年後，時任思諾中國區總裁的楊楚接到董事長最新任命，提拔顧涵為思諾國際中國區首席營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