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偷聽

上完楊楚的課大家全都表示收穫很多，特別是陸晨，簡直把楊楚視為自己的偶像。他不停的重複著楊楚的那句話，「知道為什麼市場的英文是market，而營銷的英文則是marketing嗎？不斷的進行市場調查，以客戶的需求為中心，從而展開一系列的促進銷售的活動，就是營銷。所以，把市場研究透徹才是營銷的根本。」

說罷，陸晨感慨道，「你們信不信，當時這兩個單詞我居然是分開背誦的，如果早知道中間還有這種聯繫，哪用的著那麼費力的去背啊。」

伊輝懶洋洋答道，「信！」

陸晨瞬間無語。

伊輝見顧涵雙目獃滯的趴在桌子上，心情似乎很不好的樣子。他湊過去，戳了下顧涵的臂肘，笑道，「你不會還在為課上的事兒煩惱呢吧？」

顧涵此時確實心情不好，也沒心思搭伊輝的話茬，於是把頭扭到另一邊繼續假寐。

「不是吧，你這抗壓能力也太弱了吧，楊總也沒說什麼，再說了，將來進了部門還指不定被上司訓成什麼樣子呢，你別想了。我那兒新買了一套唱歌的設備，下了班到我那兒玩兒去吧？」

顧涵乾脆閉上雙眼不再說話。只聽陸晨接道，「你又花錢了？」

白珊珊聽到后插了一句，「人家那叫活的小資，哪兒像你們呀。」

陸晨又是一臉的誠懇，「就算是再有錢也是他爸爸的錢，又不是他自己的錢。再說了，就算是自己的錢，也該花的有目的性。」

白珊珊不滿，白了他一眼后，說，「什麼叫有目的性啊？」

「就是說你需要它，有了它你的生活才能繼續。」

「沒錯啊，人家伊輝就是需要這套設備，又不是花你的錢，無聊！」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論起來，伊輝起初還勸，後來索性放棄。顧涵聽得煩悶，乾脆從培訓室里走了出去。

因顧涵來的晚，並沒有跟著人事參觀思諾的辦公樓，她連每一層是哪個職能部門都還搞不清楚。下面的課還有十多分鐘，她便一個人在裡面閑逛起來。

她來到三樓區域，見趙一鳴從外面走了進去，她本能的躲了一下，讓趙一鳴沒有看到她。待趙一鳴進了裡屋的辦公室，顧涵方才探出頭來，稍稍走進了一些，隔著玻璃門窗，看著格子間里的男男女女為各自的事情所忙碌著，他們有的在趕數據，有的在聯繫客戶，有的在修訂方案，忙的不亦樂乎。

顧涵忽然有種想要進去和他們一起共事的衝動，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是做銷售的料。

從銷售部出來，拐了彎是另一個大辦公室，玻璃門上掛著一個藍色的牌子，上面寫著「市場部」

顧涵同樣悄悄的走過去，然而那是塊磨砂的玻璃，根本就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顧涵覺得這個部門就是被楊楚給帶壞了，為什麼不幹脆和銷售部用同樣材質的門？她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跟他們的頭兒一樣，矯情！

她從市場部那邊的樓梯下去，卻意外的發現一個隱蔽的安全門，從那個門進去，是一個還算寬闊的三角陽台。而她就在左邊的這個角。

顧涵正準備走進去，便有談話聲從裡面傳來。聲音忽高忽低，聽得不是特別真切。顧涵悄悄的邁出去一步，看到兩個熟悉的背影。其中一個是楊楚無疑，另一個居然是總裁秘書露西。當下，兩人正背對著她站在陽台邊，而他們正對著的，是整個S城。

恍惚間，顧涵聽見露西說，「楚，我想知道，華榮孫總的兒子是不是你安排進的紐約大學？」

楊楚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裡有這方便的人脈和本事？」

「可那個教授是華文的叔叔，誰不知道你和華文有著二十多年的交情。」

「有交情並不代表他肯幫忙，若不是孫總的兒子有這個本事，紐約大學也不會給他發offer。」

「可你便宜了趙一鳴，你可知道，那是七個億的大單子，明天華榮就要和思諾正式簽約了，而你居然不是第一個被告知的人，你該知道是什麼原因。還有，總裁現在對趙一鳴是讚不絕口。你就不擔心首席營銷官這個職位被趙一鳴搶了過去？這個位子本來就該屬於你。」

「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如果這個職位屬於我，那從一開始，總裁就不該以這個為噱頭，讓我和趙一鳴成了競爭對手。」

露西頓了下，「你在怨他？」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露西深吸一口氣，「你的委屈我都知道，你放心，思諾不會虧待你。」

顧涵正聽著，下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她一緊張，不小心碰到了旁邊放著的一根棍子，聲音打斷了楊楚和露西的談話，顧涵捂住心臟，忙轉身跑了下去。

回到培訓室的顧涵還驚魂未定，她接來一大杯的水，一飲而下，腦海里卻還想著方才的談話。

楊楚和露西究竟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露西稱他為「楚」，好親密的感覺……

就在此時，不知是誰碰了下她，驚得她竟喊了出來。回頭一看，竟然是伊輝。而此時的伊輝也是一臉困惑的看著她。

「嚇死人了，怎麼走路都沒聲音的？」顧涵抱怨道。

伊輝也是一臉委屈，「怎麼沒聲音，這兒這麼吵，虧你還能神遊太空。喂，你在想什麼呢？這麼投入？」

顧涵的目光有些躲閃，話鋒一轉，道，「那你們呢，看你們聊的熱火朝天，在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還不就是咱公司最大的八卦。」

伊輝一本正經的說道，「剛剛傳來的消息，趙總拿下了華榮的孫總，明天思諾就要和華榮簽約了，七個億！」

陸晨接道，「沒想到趙總還挺厲害的。」

白珊珊吐槽道，「厲害什麼呀，要沒有楊總，就是十個趙總也拿不到這個訂單。」

眾人一聽，全都湊了過去，紛紛說道，「白珊珊，你那邊是不是有別的料啊？」

白珊珊剛要說，餘光瞥見顧涵那張略帶緊張神色的臉，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

下班后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輛黑色的牧馬人停在顧涵面前。車窗搖下，竟是楊楚。

「上車。」

顧涵不解，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周圍。

「別看了，就是你。」

顧涵沒發再裝，她馬上想起下午聽到他和露西的對話，不知道楊楚是不是已經知道偷聽到他們講話的就是自己。這一想，便立刻緊張了起來。她本不想上車，但見楊楚那張不容反抗的臉，不得不乖乖就範。

「我講的你都聽進去了？」

顧涵一聽，整個人都繃緊了，就連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凝固。

她顫巍巍的點點頭，說，「是。」

「聽進去多少？」

顧涵慌了，忙解釋道，「沒聽進去多少，真的，我也是無意間……」

「行了，就知道你沒進去多少。」

顧涵頓時蒙住。

楊楚拿出一本書來扔到顧涵懷裡，顧涵一看，竟然是《營銷管理》。

「讀書的時候不好好聽課，以為出來工作根本就用不到，這是每一個懶惰的學生不好好讀書的最佳借口。」

顧涵從後視鏡里看楊楚繼續說，「回去好好研讀，我會不定期抽查。」

顧涵那根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來，「你說的是這個？」

「不然你以為我在講什麼？」

「我還以為你要質問我為什麼會聽到你……」說到這裡，顧涵立刻捂住了嘴巴。她這才徹底的反應過來，楊楚根本就不知道那個聽到他們說話的人是她！

經她這麼一說，楊楚倒是察覺到了什麼。

「你想說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顧涵傻呵呵的一笑，「怎麼可能呢，你是誰啊，思諾的肱股之臣，楊總大人。什麼事兒能瞞過你的眼睛？」

雖然是恭維的話，但楊楚卻並不厭煩。

「別跟我貧嘴，我問你，想不想來市場部？」

顧涵又是一陣驚訝。

楊楚等的有些不耐煩，「怎麼？還需要考慮兩天？」他輕嘆一聲，「也行，給你兩天時間，也給我兩天時間。」

顧涵又是一陣蒙圈，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實在跟不上楊楚的節奏。

「手機給我。」

顧涵很聽話的把手機遞給他。

「密碼。」

顧涵再次照做。

便見楊楚從APPstore里下載了一個軟體，顧涵見了心疼的要命，「楊總，要下載什麼軟體你可以告訴我嘛，這樣很費流量的！」

「行了。」楊楚把手機還給她，「回去之後看財經版新聞，明天交一個讀後感給我。」

顧涵弱弱的應了一聲，然後看著軟體的標題念了句，「華爾街日報？」

點進去一看，不禁大聲喊道，「全英文的啊！」

「有不認識的單詞就自己搞定，明天的作業記得準時交給我。」

楊楚慢條斯理的說，「現在你可以下車了。」顧涵：「……」

顧涵與張曉同住一個宿舍，她回去的時候，張曉正在洗衣服。跟顧涵一樣，張曉也是個二流大學出身的普通女孩，與顧涵不同的是，她的性格和她的聲音一樣細軟，把她倆丟人堆里，顧涵能讓人立刻認出她來，而張曉則是埋上個把月都無人問津的那種。不過，她勝在成績好，否則也進不來思諾。

張曉見顧涵耷拉著腦袋，心情很不好的樣子，以為她還在為白天上課的事情煩心。

「顧涵，咱們晚上出去吃吧。咱們吃小龍蝦怎麼樣？」

顧涵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天花板，「吃那東西還不夠我折騰的，你去吧，我還有作業呢。」

「作業？」張曉一聽，忙探過身去，「什麼時候的作業？我怎麼不知道？」

「是我自己的作業，你們沒有。」

張曉不解。

顧涵翻了個身，「誰叫我讓楊總不滿呢，這作業就是他單獨給我布置的。」

順著顧涵的視線，張曉看到一本又大又厚的書。

「《營銷管理》？」工商管理出身的張曉對這本書也是有一定了解的，「這書很貴的。」她拿起來一翻，立刻驚訝道，「天哪，全英文啊？」

顧涵一臉不想活的模樣沖她點了點頭，「不只有這個。」她翻出手機的APP，「還有這個呢，也是全英文！」她痛苦的搖著頭，「我和英文的關係向來是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好容易熬到過了六級，以為這輩子都不用再跟英文打交道了，可誰叫我又得罪了楊楚！」

張曉一臉同情的看著她，「得罪應該不至於吧？」

顧涵差點把她在機場錯將楊楚認成前男友，以及車禍的事情說出來，話到嘴邊又給塞了回去，敷衍著傻笑了會兒。